Chapter36
车快开到凌非家小区的时候, 左小烟忽然“哎呀”了一声。
凌非放慢车速，回头看她一眼。
左小烟咬了咬下嘴唇, 脸上露出一抹尴尬：“那个，非非大佬, 我们能掉头去趟便利店吗？”
凌非回过头，问：“要买什么？”
左小烟这两天生理期，姨妈巾一般都是放在肖昕然包里，她平时虽然大大咧咧没羞没臊的，但当着凌非的面，感觉到底有些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她说不上来。
好像……她现在有些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在意他对自己的评价？
似乎，也更在意她在他眼里的模样了。
“啊，”左小烟移开视线, 支支吾吾道，“就，吃烧烤嘛, 得买点啤酒饮料啊，而且你家就一个杯子，咱们两个人，喝个水都不方便……”
凌非眯着眼看着她, 他知道她在说谎, 可没有拆穿, 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过附近没有便利店，只有超市。”
“超市也可以！”左小烟说，想到什么，又拧了拧眉，“不过会不会耽搁太久，回去烧烤都凉了。”
“没事，”凌非说，“有微波炉，可以热。”
车子很快返回超市，凌非刚把车停稳，左小烟拉开车门就准备下去。
“左小烟。”凌非在背后喊她一声。
“嗯？”左小烟一脸木讷地回过头，“怎么了？”
凌非有些无语地往热闹的四周瞥了一圈，说：“ 超市人这么多，你确定要这么下去？”
左小烟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带口罩，一溜烟赶忙钻进车厢里，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哇靠好危险好危险！幸亏没人看见！”
看着她泛红的脸，凌非淡淡地嗤笑一声。
“喂，你笑什么？”左小烟不满地嗔他。
“没，”凌非敛笑，回过头，说，“我去买吧，你在车上等我。”
左小烟愣了愣，一抬头，凌非已经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非非大佬！”左小烟突然反应过来她根本没把到底要买什么说清楚，赶忙把车窗摇下来一个缝隙，对着凌非的背影低声喊，“你等一下，你先过来我跟你说，不光买啤酒和饮料，还有……”
“我知道，”凌非回过头，很淡地笑了下，“放心吧。”
**
超市的人大概真挺多的，左小烟等了二十多分钟还没见着凌非回来。
她闲得无聊，掏出手机，顺手点开了微博。
屏幕上的小红眼睛亮起来的时候，她又赶忙按了锁屏键，闭着眼睛顺了好半天气，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重新打开手机。
一如既往999 的评论和转发，左小烟啧了一声，还是没眼点开看，点开右下角“我”那栏一瞅，新的好友量竟然也是999 。
左小烟愣了一下，赶忙点了进去。
！！！她竟然涨了十万粉丝！！！
这他妈是有人花钱给她买黑粉了吧！！！
她手忙脚乱点开转发和评论，一目十行地看了看，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左小烟很漂亮吗？气质也好，甩剧版的章晓晓十八条街！”
“烟烟最美！大步向前，不要害怕，爱你一万年！”
“#左小烟官方后援会正式成立#，各位烟火尽快加入哦！”
“……”
左小烟抿了下唇，忽然脑子有点懵。
还没回过神来，肖昕然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烟姐！微博你看了吗！”电话里肖昕然激动得像是要从听筒里爬出来似的，她扯着嗓子喊，“烟姐！恭喜你！今天的评论终于没人骂你了！你要火了！”
“啊，”不知道是不是被骂久了，左小烟还是有点不相信，“联系罗姐了吗？是不是她给我公关的啊？”
“我问了，罗姐说不是，之前又不是没帮你公关过，但是再公关也公关不过黑粉啊！”肖昕然说，“而且你看这些粉丝啊评论都是真粉，不是僵尸粉，我好高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左小烟听着，尴尬地扯了下嘴角。
微博上对她好评如潮，就像做了场黑白颠倒的梦。
左小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抖m，以前微博清一色骂她的时候，她觉得心里踏实，这会儿突如其来都倒戈开始捧她，她反而不踏实了。
是她自己运气好？
是她上次演技爆棚得到了张导的青睐？
还是老天爷突然大发慈悲感念她多年来的付出？
都不是。
这世界上没有毫无缘由的反转。
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准的，从她遭到剧版《穿堂风》毁约，到和杜若飞对戏，到杜若飞为她转发微博，到她接影版《穿堂风》的女一号，再到今天微博上的事……
这些看似毫无瓜葛的事，好像都被一个人，一条线串了起来。
这条线她看不见，而这个人……
左小烟绞尽脑汁想把这些事联系起来，一抬头，凌非拎着两大包塑料袋朝停车的地方走了过来。
她眸色一亮，望着来人，拧了拧眉。
“所以，你成天yy你偶像杜若飞，不想见见他本人么？”
“放心，打过招呼了，就一镜，谁演都无所谓。”
“导演说你这演技能在娱乐圈活到今天，挺不容易的。”
“……”
她是因为凌非才见到杜若飞的，并且有机会和杜若飞搭戏，而杜若飞对凌非的态度，是出乎她意料的热情和尊重。
《乱红尘》的导演是张红，那天她在剧组卸妆的时候，她也看到凌非在和张红说了些什么，她听不到具体内容，但直觉是和自己有关，然后没过多久，张红又来邀请她出演影版《穿堂风》的女一号。
这一切，如果都说成是巧合，未免有些太牵强。
但是把所有事情都和一个人联系起来，似乎一切都能说得通。
可是……
如果真的是他，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随着凌非走得越来越近，左小烟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准确来说，现在的她，只要看到他，心跳就会不受控制地加快。
凌非很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车钥匙插进插孔，他随意地把两包塑料袋丢到左小烟身上，说：“看看，还缺什么？”
左小烟没动，仍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走神。
她一直觉得或许网上那些喷子说的没错，她背后真的有一个金主大佬在一直默默支持着她，鼓励着她。
可那也只是平白无故的猜测罢了，从林司司那件事后，她不愿意去多想多追究。
比起追根究底去问一句为什么，她更情愿努力抓住面前的所有机会。
不问过去，只谋前程。
可如果一直在背后做这些事的人是凌非，是对她而言有些特殊的凌非，在她这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很忙，忙到甚至没时间关注娱乐圈的这些流言蜚语，如果真的是为她做这些，一定需要一个合理正当的理由。
只是可怜她的身世，只是惺惺相惜？
不，不全是的。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也是她隐隐期待着的原因。
望着凌非的侧脸，左小烟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愣什么？”凌非回过头，淡淡地拧了下眉，“看看还缺什么，我再去买。”
左小烟赶忙收回视线，拍了拍脸让自己回神，“啊”了一声，低头翻看塑料袋。
一个塑料袋里是听装的啤酒，各种各样的果汁饮料和零食。
而另一个塑料袋里，是一大包五颜六色的卫生巾，有七度空间，有苏菲，有自由点，有护垫，有日用，有夜用，还有超长夜用。
左小烟愣住了。
似是察觉到车内气氛有些尴尬，凌非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说：“你……应该是要这个吧。”
“嗯。”左小烟抿住唇，握紧了塑料袋。
“头一回买，也不知道什么牌子好，就随便都拿了点。”凌非说，“要是没有你平时用的，我再回去买一趟。”
左小烟本该觉得脸红，可看着这满满一大包东西，凌非的话回荡在耳边，她只觉得鼻头忽然有些酸。
和刚才的所有事联系在一起，她这会儿只觉得心口很堵。
萍水相逢，还从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
凌非话音刚落，身上就被一团柔软紧紧包裹住了，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盈满了鼻腔。
他抱过她，也记得她身上的味道。
待反应过来左小烟扑过来抱着他的时候，他眨了两下眼，浑身一僵。
一股异样的暧昧开始在车厢内蔓延。
不是是因为熟悉还是眷恋，凌非并没有当即推开她，他垂下眸子，故作淡定地勾了下唇角，看着怀里的人：“突然怎么了？”
“非非大佬，”左小烟把头埋在凌非的肩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住了鼻腔，她声音听上去有些低哑，“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要如实回答我。”
凌非愣了愣，然后很淡地点了下头：“嗯，好。”
“如果不如实回答，你就实现不了你想要的那些，你发誓。”左小烟仍是依依不饶。
女人的发丝拂过脸颊，伴着扑鼻而来的体香，让凌非的身体有些不适应。
他偏过头，咬了咬后牙槽：“我发誓。”
“杜若飞转发微博@我，是你让他做的吗？”左小烟问得很直接。
凌非愣了几秒，然后点头：“嗯。”
“影版穿堂风的女一号，也是你让张导找我演的？”左小烟继续问。
凌非淡淡地吸了口气：“嗯。”
“微博那些水军呢？也是你做的吧？”
“啊，”凌非张了张嘴，继续点头，“嗯。”
左小烟听着，忽然默了几秒，紧接着开始吸鼻子，肩膀也跟着抖了几下，越来越剧烈。
哭了？
凌非拧起眉，扶住她的双肩企图把她的脸抬起来，边担心地低头去看边嗔道：“左小烟，你突然犯什么病？”
左小烟不想让凌非看到她眼泪纵横的模样，又拗不过他的大力气，蹭着他的衣服摩挲了好一阵，还是被他看到了猩红的眼。
她抬眸，咬住下唇，拳头愠怒地砸上他的胸口：“你才犯病呢！你背地里默默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为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啊！你想当圣人吗！还是觉得别人欠你的感觉很爽啊！”
她模样可爱，又带着撒泼的任性，凌非一头雾水地看了好一会儿，没忍住，偏头笑出了声。
“你还有脸笑，有什么好笑的啊！”左小烟直起身子，扬手揉了把泪眼婆娑的眼睛。
“我以为，”凌非抿了下唇，很淡地笑了一声，“你可能会猜到。”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猜啊！”左小烟提高了嗓音，“你没事干嘛要把我智商想那么高啊！”
“啊，那不好意思，”凌非说，“高抬你了。”
“你给我滚。”左小烟指向窗外。
凌非笑得肩膀发颤。
没过一会儿，两人的情绪恢复如常，凌非仰头靠到椅背上，下意识摸出一根烟叼进嘴里。
“其实吧，”他顺手想去摸打火机，余光瞥到左小烟，又把烟从嘴边拿了下来，别在耳廓上，“我只是觉得……在这个圈子，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左小烟拧眉看他：“什么意思？”
“你比很多人资质好，有天赋，也足够努力，只是欠缺一些机遇。”凌非语气很淡，仿佛在平静地分析自己的某个投资对象。
左小烟看着他的侧脸，眸色渐渐暗了下去。
所以，只是因为这样吗？
只仅仅是因为这些吗？
没别的理由了吗？
她不相信。
“你……”凌非抿了下唇，扭头，视线落在左小烟的脸上，“真的很好，不管是从个人条件，还是演技，都很好。你不用妄自菲薄，也不用羡慕那些先你一步成名的人，因为那些，有朝一日你也全部都会拥有的。”
他顿了顿，说，“如果顺利，皆大欢喜，如果不顺利，我会帮你。”
“为什么？”左小烟直勾勾地迎上他的眼睛，“为什么是我？”
这世界里，这圈子上，缺少机遇的人那么多，他为什么不帮别人，只帮她一个人呢？
凌非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移开视线，语气依旧淡定：“因为你告诉过我，你想火。”
因为我想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希望你万事顺遂，前程似锦。
“可是我想火，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左小烟步步紧逼，冷笑一声，“我是我，你凌非是凌非，我和你非亲非故的，算是你什么人？你堂堂凌先生又凭什么要帮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网红呢？”
“左小烟，”凌非叫她的名字，声线压得很低，他握住方向盘，紧了紧后牙槽，“你真得想知道？”
左小烟正准备说“废话，我当然想”的时候，车前面传来嘭一声巨响。
一辆红色的车倒到了牧马人的身上，原本停在原地的车被一股强大的推力往后顶了一下，车内两人也因为惯性跟着晃了晃。
“靠？”左小烟瞪大了眼，看向同样一脸懵逼的凌非，说，“什么水平，这都能撞上来？”
凌非皱着眉没说话，也是一脸无语，他迅速解开安全带，说：“我下去看看。”
“等等，我也去！”左小烟也跟着跳下了车。
刚一下车，左小烟就看到一个穿着貂绒大衣的女人花容失色地查看车祸现场。
她旁边停了辆大红色玛莎拉蒂，这会儿屁股正挨着牧马人的脑袋。
她着急地跺了下脚，看到车上下来人，赶忙拎着名牌包小跑过来，边跑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抱歉，没看到后面有车，你们的损失都由我来赔偿。”
女人被貂大衣包得像个粽子，在距离她半米的时候，左小烟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
林司司。
左小烟愣了愣，旋即冷嗤一声。
这世界还真是小，不乐意见什么人，还偏偏就总是让她遇上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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