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福安寺上香
福安寺，是荣城最具名气的寺庙，位于荣城最东面的启灵山顶，那里常年信徒不断，香火鼎盛，据说，还是先皇亲笔题的匾额，以此可以看得出，它的非比寻常了。
这启灵山不算高，路却颇为崎岖，若水等人都是几位弱质女子，直爬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前后看了看，此时虽早，却已经有不少人跟她们同行了，大家都拎着香烛等物品，一刻也不耽搁的往前走着。
等到了一个凉亭边，小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各位姐姐，休息一下吧，实在是太累了。”说完也不管大家同不同意，率先走了过去，一屁股瘫坐在了石凳上。
若水她们也确是有些累了，便也没反对，依次坐了下去，她们虽然也是来上香，但跟那些真正的信徒比起来，还是没那个耐力的，可以忘却疲惫。
“若水姑娘，听说你的祖籍就在荣城，不知以前有否来过这福安寺？”
开口说话的是秦相夫人身边的韵儿，这丫头跟紫兰一样，姿容艳丽，有着一双机智而精明的双眼。
随着这个问题，若水将思绪放飞到了十年前，片刻后，才对着韵儿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
“福安寺声明远播，人人敬之，自然是去过的，不过也就一次而已。”
心中却暗叹一声，也就是那仅有的一次，她遇到了秦相的二公子秦木白，他们的相遇，使她小而脆弱的心灵从此多了一丝温暖，那时的她，对着神佛也是十分诚信的，后来落难到云州，再至娘亲病逝，她无比悲切，对神佛什么的便心生了凉意，很少再踏足庙宇之地了。
“哦~”
韵儿答了一声淡淡的说道。
“如今的福安寺倒是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就是住持换了，曾今的老住持六年前就圆寂了。”
若水微微一愣，那老主持的脸她还能记得住，很是慈悲祥和的一位高僧，喜欢乐善好施，生平助人无数，像他那样的好人，应该是到了天堂升仙了吧，想着不由得抬头望着天空，无奈的叹道。
“他也算是功德圆满，终于彻底的不用再受这尘世纷绕了。”
“呵呵，姑娘说得是。”见若水神情惶惶，知道她在怀旧，韵儿便也不再打扰她，自个儿欣赏风景去了，气氛一下子无比安静起来。
小浅趴在栏杆上发呆，阿如从来都是低头不语，一副木头样，只有紫兰从头到尾的注意着若水，目光含笑却带着深沉。
几人就这样静静的安坐着，直到小浅的大嗓门响起。
“快看，你们快看啊，什么人啊，这路这么难走还坐轿子。”
几人往小浅指着的地方一看，确实有一顶豪华的四人小轿正步行艰难，摇摇晃晃的往这边而来。
紫兰捂嘴噗哧一笑。
“你呀，不就是因为路难走，所以才要坐轿子的嘛。”
小浅嘴一努，嘟嚷道。
“她是舒坦了，四名轿夫多可怜啊。”
“呵呵，人家有钱有权，可不会管这些。”
“那老夫人也有钱有权啊，怎么不见得这般？”
“这.........”
紫兰叹了口气继续道。
“这人与人是不同的，不然世界上就没有好坏善恶之分了。”
“紫兰姑娘说得极是，太师老夫人为人和善，大度，平易近人，实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听得韵儿的话，若水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笑道。
“难怪秦夫人如此看重韵儿姑娘，确实是蕙质兰心啊，短短一顿饭的功夫，就能看清我们老夫人的秉性了，若水自认不及。”
这话听着是赞赏，但暗藏的讽刺意味也很明显，韵儿尴尬的笑了笑。
“若水姑娘说笑了，我哪有那本事，都是平时听夫人提起的。”
“哦~夫人对老夫人如此之称赞，老夫人知道了一定很是高兴。”
若水笑得一脸无害，心里却在嘀咕，老夫人是好人她承认，但要说她和善，大度，平易近人，那还真没看出来，不过对她们几个丫头，倒还是跟这几个词沾得上边的。
韵儿微笑着抿了抿唇头，没再接话，虽然是笑着，但表情里的那丝阴郁，还是被若水看出来了，心想，看来这韵儿，也不是**分的人啊。
“呵呵，好啦，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不然等那轿子走到前面，我们就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寺庙了。”
看着两人之间的暗波流动，紫兰轻轻勾了勾唇角，指着越来越近的小轿提醒着。
也是，这路并不宽敞，两边都是石壁，轿子要真走在前面，基本就将道路堵死了，看那四个轿夫的速度，委实有些太慢了。
若水率先站起来说道。
“好，那我们走吧。”说完便迈开了步子，韵儿跟紫兰紧随其后。
“诶，等我啊。”
小浅正气愤的盯着那轿子表达着不瞒，见若水她们走了，也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阿如便习惯性的退了一步走在了最后，低着头木纳的跟着。
没过多久，便到了福安寺，还好她们来得早，人还不是很多。
几人点燃香烛后，便并排跪在草埔上，闭上眼睛开始各自祈祷。
小浅悄悄睁开一只眼，就见若水神色有些古怪，像是在笑，不由好奇的小声问道。
“姐姐，你祈祷的什么啊？”
若水嘴角微微一抽，恢复了表情没有搭理她，小浅自觉没趣，便悻悻的闭上了眼不再问了。
祈祷完以后，小浅又要拉着大伙去抽签，若水实在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趣，便说道。
“你们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说完便微笑着点了点头，径自出去了。
都知道若水不是很喜欢这些迷信的东西，所以大伙也就任由她了。
出得门来，若水百无聊赖的四处打望着，不经意间瞥见了左侧的一棵树，心神一怔，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这树名叫长青树，是苍越国比较常见的一种树，因枝叶茂盛，四季常绿而得名，若水一直非常喜欢这长青树，觉得它生机勃然，充满了活力。
犹记得那次，生活陷入困境，早闻得福安寺的名气，便背着娘亲独自前来，但当时的她十分胆小自卑，不敢进入大殿，于是就坐在了这颗她最爱的长青树下，双手合在胸前，闭眼默默的祷告，希望大殿里的菩萨佛祖能够感受得到。
“你这样菩萨听得见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若水缓缓睁眼抬眸，便见眼前多了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男孩见她看过来，瞬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就如这三月里的阳光，照进了她灰暗内心的深处。
“你这样菩萨听得见吗？听得见吗?听得见吗？.............”
这句话反复回响在脑海，仿佛当年情景再现，若水猛的睁开眼，却落得心中一片空虚，因为眼前，不再有那个男孩的身影，她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数十年了啊，岁月，如此冲冲，却带不走那些烙印般深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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