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深情
陆星辰不知此刻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听完赵寒楼的讲述，他的一颗道心都在不停滴血。是啊，舍生取义，想来没有比这个词更能形容云凡的事迹。
不知什么时候，赵寒楼已经停下来。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光茧愈来愈厚重，眼看魔人已无再反抗之力。
陆星辰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身形在光影下竟看起来有些僵硬。逝者已矣，陆星辰也不愧是陆星辰，他强行收拾心情，最后瞥了一眼光影后，回转过身。
拍拍赵寒楼的肩，“走吧。”
赵寒楼最后看着光茧的目光透露着决绝，他点了点头，跟在陆星辰身后，背影像一把出鞘之剑，蕴含着丝丝杀气……
“弟妹……”看着已哭地瘫倒在地的小魔女，赵寒楼只能尽力安抚。他没动过情，但却能感觉到小魔女心中的悲伤。原先那个灵动、活泼的少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大心哀。
少女那大眼睛中已是一片灰暗，哀莫大于心死，莫过于如此。
“师弟的死，我会加倍向魔崽子讨回来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说罢，赵寒楼不再停留，径直跟随陆星辰，离开了此地。
莽莽大地，转眼便只剩了她一人。众人已渐渐都离开了这里，或是向宗门禀报，或是有其他打算。人死不能复生，即使他们都或多或少为云凡感到心痛，却也只能向前看……
“你知道么……”
小魔女呓呓而语，抱着大地，仿佛能从大地感到一丝云凡的气息。
“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会与你有交集，可没想到，这一交集就交集到现在。”说着，少女那苍白的唇边露出一丝惨然微笑。
想起以前种种，云家第一次相遇，魔鬼沼泽舍命相救，情定大荒宗……一桩桩一件件涌上心头，那看似简单的爱恋，却饱含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的深情。世人总说，最看不透便是爱情！但最世间最悲痛的莫过于，两人相爱，回首间却已是阴阳相隔......
拓拔铃儿，就这样蜷缩着躺在大地上，边回忆边轻轻诉说着。仿佛，只有待在这里才会让她心安，才会让她感觉到云凡的气息。
与此同时，升仙域外。
嗡！
陆星辰与赵寒楼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随之与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离开的众天才。
拓拔羽，黄炎、蛮荒神王等等一众圣王尽皆出现在这里。看着陆星辰灰败的神色，众天才意志消沉的模样，圣王们心中咯噔一下。果然！升仙域中出大事了！
“星辰，怎么了。与我们说说吧。”
陈释道作为这里资历最老的一辈，也只有他现在开口才不显得那么唐突。尽管他知道陆星辰此时心情很不好，可能影响他陆星辰的，必然是重中之重！所以，这陈老也顾不得什么寒暄，直接问道。
陆星辰缓缓抬头，那原本如星辰般的眼眸竟然寂灭了不少！活像一场刚刚经历过大爆炸的星云！
“九臂魔人，又出现了.....”
“什么！”
此话如在平静的湖水炸起一声惊雷，所有人，都霎时脸色煞白！九臂魔人，他们最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现在那九臂魔人若是出来了，他们也不用反抗了，整个大陆将在顷刻间称为那魔人的掌中之物！
“星辰！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说清楚点！”
陈释道的脸色凝重地如要滴下水来。这世间他谁都不怕，即使那传说已是半帝的黑龙王他也能斗斗，可九臂魔人却是让他极为无力......
“千真万确。”
陆星辰的声音很低沉，每一个音节都敲打着他们的心。
“我宗弟子，最优秀的弟子.....因为阻拦他，已经燃烧本源，引出天宝仙碑将其镇压了。”
呼~~~
听到陆星辰所说，所有人又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镇压，镇压就好！恩？不对，最优秀的弟子.....一眼瞥到陆星辰身后的赵寒楼，随即又四处望去，这一刻，他们似乎知道陆星辰所说的那个弟子是谁了！
随着各宗天才弟子返回自己的阵营，众圣王或是庆幸自己族内并无太多伤亡，或是嗟然长叹，心中抱怨自己为何要让他们闯升仙域。
而对于云凡的死亡，他们倒是看淡地很。
只有武宗、西域佛门等为数不多的势力露出震惊之色。
“陆兄，我女儿呢？！”拓拔羽急切上前问道，他心里可明白，云凡与拓拔铃儿的关系。云凡既已身死，那他女儿会变成什么样呢？他已不敢想象。
“还在升仙域，天庭中。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打扰她....”
陆星辰轻声说道。
拓拔羽听言一顿，但担心女儿的心情已让他将这些瞬间抛至脑后。化作一道流光，瞬间窜入了漩涡入口之中。
以强力进入天庭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巨大的白色本源光茧。刚刚他对陆星辰的话还持有保留态度，可现在他完全信了！如此强盛威压，镇压一尊由天地间负能量组成的魔人分身足够了！
瞬间，光茧下的一渺小身影被他发现，他的心也伴随着这道身影的举动彻底融化了.....
“铃儿.....”
拓拔羽缓缓开口，拓拔铃儿的举动勾起了他心中一个掩藏多年的角落，一如往昔，那个青葱岁月的他.....
拓拔铃儿没有动，还是那样蜷缩在大地上，轻轻呓语。她脸上纯真的笑容，眼中荡漾的泪花，似乎都在向拓拔羽表明，现在的她，不需要别人来安慰。可一个父亲看到女儿如此，怎么能忍得下心来，强行将女儿从地上托起。
“不，不，云凡，云凡你别走，你别丢下我啊.....”
这一刻，拓拔铃儿突然变得无比慌乱，双手直朝大地探去。
“够了！他已经死了！”
“不，他没有死！你骗我。”
“你必须要面对现实！听见了么！”
看着女儿悲痛欲绝的模样，拓拔羽强行震慑其神魂，将女儿从幻想的心灵世界中拉了回来。尽管他心中非常疼惜，可他仍这么做了。不然，拓拔铃儿将永远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心灵受到极大损害。
啪嗒！啪嗒！
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滑落脸颊，砸在拓拔羽的衣襟上。在自己父亲的怀里，拓拔铃儿放声大哭。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万众瞩目的小魔女，不再是五域万族那个佼佼天才。现在，她只是个受了伤的少女。而能安慰她的那个人，却已化作了虚无。
“好了，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
拓拔羽现在也不是什么武宗宗主，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轻抚着女儿孱弱的身躯，他心中愈来愈疼。这件事谁都不能怪，怪就怪那该死的魔人！
魔崽子，我一定灭你全族！
“他还没死，你说是么。那么多次死局都逃过来，这次也一定能活过来，是么？”
看着女儿充满希望的大眼睛，拓拔羽更加难受。可这一次他狠了心，决定彻底将女儿拉回来。
“他已经死了！彻底死了！谁也不能将他救回来，即使大帝再生也不行！”
沉闷的喝声响彻在小魔女耳边，她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像是涂抹了一层白.粉！
噗！
一口心头之血喷出，染红了拓拔羽的衣裳。拓拔羽吓了一跳，马上催动元力，将一颗神丹渡入到拓拔铃儿体内。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女儿推开了他的手，迎面而来的是愈加灰暗的目光。
“当年，你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么？”
当年.....
女儿的一句话让他愣了，傻了。无言以对....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垂了下来，是啊，既然女儿执意要追寻自己的想法，那便去吧。谁又说得，铃儿是不对的呢？或是像自己这般，不明不白，掩掩盖盖过了这么些年。就是因为所谓的责任，所谓的自我安慰.....
拓拔铃儿已不知去了何处，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此地。
偌大的空间，因为之前的战斗，金柱倒塌，天庭再次受重创。莽莽世界，也只有仙碑镇压之处才汇有仙灵之气。
在此站了良久，拓拔羽抬头望向光茧。
“希望如铃儿所说的吧，你活着，她才有希望....”
说罢，拓拔羽化作灵光也离开了这里。
升仙域外。
“拓拔，你终于出来了。里面怎么样了。”许多人围将上来问道。之所以他们不亲自进入升仙域，除了升仙域排斥外来强者外，也是因为其承载能力有限。若是进去的圣王多了，恐怕会引得那片空间自然塌陷.....
“魔人已被镇压，已无反击之力。”
“这样甚好！”
听到拓拔羽这样说，众人可算是放了心。只要魔人这个暂时威胁不出现，他们便还有翻盘的希望。
“既然拓拔出来了，我们可以准备封印升仙域了。”
“什么？”
拓拔羽听此一惊，摆首看向众人。
“放心，刚刚铃儿已经从里面出来了。里面的魔人总归是个威胁，封印是最好的办法。”黄炎开口说道。
这的确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升仙域世界与五域大陆世界是相互交汇的两个世界。二百年相交一次，就像太阳与月亮重影那一刻。只要催动力量推它一把，升仙域便提前交汇完毕，就算魔人分身破封而出，那也是二百年以后的事了。
拓拔羽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可他心中仍有些不安定，若是真如自己女儿所说，云凡还活着呢？
他轻轻摇了摇头，甩去脑中的荒唐想法。
自己真是糊涂了，本源已逝，哪还有半分存活的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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