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看，这不有跟你一个学校的嘛。”
“就是，不问问你怎么知道没有校友呢。”
“她还是个女的，开心吧！”
肖家辛和刘雨辰一唱一和，表现的反而比睿泽还要开心。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问这个？睿泽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不可能的啊，明明班里没有认识的人啊。
隔了好几条消息，他才开始敲动手里的键盘。
“我是开发区中学的。”
只是这一句话发出去以后，名叫的女生再也没有说话。其他人依旧接着刚才的话题聊着天，并没有人在意她们的对话，一切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见到自己的第一次出场既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和兴趣，而且那个女孩也不知什么原因，再没有回话，这让他感到有点失落。
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9点40。
这才刚到上午，离吃饭的点儿还久着呢。什么事情也没有，睿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人总是在工作学习时渴望休息，就好比几个月前，整个初中毕业班都在被最后的中考所煎熬着。
那会儿短暂的10分钟课间，像甄现宗这样稳升一类高中的学霸级的人物也在刷题。争分夺秒，每个人都绝不浪费每一分钟的时间。
睿泽虽然不喜欢学习，却也被那种紧张压力的氛围驱赶着往前跑，心里压抑的穿不过气儿。
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可以有一晚上的自由。管他什么文言文，忘掉脑子里的数学公式，乱七八糟的英语单词，什么也不做，让思考彻底停止。
躺在一片干净的草地上，望着晴朗夜空中的满天繁星发呆。
现在倒好了，有了大把的时间休息，反而又因为没有事情可做倒觉得无聊了。
可能这就是人的一种心理吧，自己都感觉奇怪，琢磨不透。睿泽这么想着。
眼下自己又不困，精力尚好，就待在这个几平米的小囚笼里也不是那么回事。
他走到走廊，太阳的光芒让他有点睁不开眼睛，望了望脚下视线里清晰明亮的校园。
“这么好的天气，待在宿舍里干嘛？出去走走吧。”睿泽转过身子，朝着宿舍里嚷着。
“外边这么晒，你去哪里啊？”屋里传来刘雨辰稚嫩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待在屋子里倒不如出去晒晒太阳。”
肖家辛依旧躺在床上，忙着在群里聊天。
“没人去的话，我自己走了。”
刘雨辰应了一声，睿泽便独自走下楼梯。
矿大附近的街面果然繁华，各种各样的连锁餐厅，快餐店琳琅满目。KTV，网吧，服装店在华丽的装饰下显得特别精致。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并不多，这才刚到十点，还没到休息吃饭的时间。
睿泽只是散步，他也想挑一家高档点的店进去看看坐坐，打发一下时间。可是这样又免不了消费。
睿泽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只有150元，哪个老板会欢迎只闲逛不消费的客人呢？
这么样想着，他反倒感觉有点孤单。
自己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里行走。虽然繁华的令每一个人向往，但这里的一切，没有一点属于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跟自己无关。
这里没有家的感觉，冷漠似乎已经成为每一个人的天性，再长再宽的街道，没有钱哪里也不会容得下自己。
车子在马路上一辆紧挨着着一辆的缓缓驶过。李旭呢？他在做什么呢？
李旭在市中心读书，那里可比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更繁荣。不管什么时候，街上的人流都不曾断过。
他也会有这种和自己一样的感觉吗？一个人靠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微薄脆弱的关系网，和身边所谓的新朋友一起走在陌生拥堵的街道上，也在看着一张张迎面走过的冰冷的脸。
此刻，如果身旁没有一个人陪着，孤独就会毫无预兆的突然袭来，令你猝不及防，无法躲避。仿佛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该怎么说呢？
人都是惧怕孤独的，可人却往往更习惯将自己陷入孤独。
睿泽打了一天的游戏，中午只吃的方便面。
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的盯了近六个小时的电脑，头昏脑胀的他踏着路灯洒在地上的灯光，往学校的方向走。
他没有网瘾，要是光是打游戏，他最多玩3个小时就实在受不了了。
可今天下午打算下机的时候。他发现游戏好友列表里的李旭突然上线了。
遇到挚友使睿泽的疲惫瞬间减少了一半，两个人边开着语音说话，边一起打着游戏。
“旭，不好好学习怎么上网了？”睿泽带着嘲讽的语调，奸笑着问着他。
“嗯，我是坏学生，跟你这种好学生没法比。”李旭也唱起了反调，谁成绩好谁成绩差他们心里都清楚。
“我告诉你，我可惨了！”顿了顿嗓子。
“我们学校在一个小区里边，旁边除了卖吃的还是卖吃的！居然连网吧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嗯～不愧是好学校，太羡慕了～”李旭的话里依旧带着讽刺，他俩平时说话就这个风格，睿泽早就习惯了。
“我来上个网要走将近，不对，要二十多分钟。我好羡慕你们，在市里，多方便啊，想去干嘛就干嘛。”
“那有什么好的，这不无所谓的吗？”相比睿泽羡慕的语调，李旭显得颇为淡定，似乎对学校的地理位置并不怎么在乎。
“我们教学楼！我告诉你，超级破！上个世纪盖的！我的天，那种黄绿色的楼，丑爆了，而且食堂也很小，桌椅也都是旧的，很多都坏掉了……”睿泽对新学校不停的发着牢骚。
“我们学校可黑了，一学期学费三千多，而且食堂是校长的亲戚承办的，记得咱们初中外边卖的鸡排饭吗？7块钱，我们食堂卖13！肉还得少一半，可坑人了。”
管道中学的学费只要一千多，而且食堂的价格也很实惠。看来在消费水平方面，管道比三中便宜的多。
“对了，旭，你是几班的？我还是在6班。”
“我在9班，你是实验班吗？”
“……我不知道，应该不是吧…哦，7班和8班是实验班，我不是。”睿泽来到这个学校的成绩也只是刚刚过它的分数线。
听妈妈说，她已经找过睿泽的大舅妈。她是市科技局局长，路子比较宽，人脉也比较广，管道中学的副校长就是她的熟人。
尽管打过了招呼，但是分数上睿泽跟那些好学生差的实在有点多。怕睿泽跟不上实验班里的学习进度，还是婉言拒绝了妈妈的请求。
确实，在管道，有些学生都是有够上一中的分数却来到三十六中读书。
因为，同样的成绩放在一中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但到了管道可就是名副其实的优等生。而优等生往往都会收到老师的青睐。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吧。
“你呢？旭？”睿泽问道，
“我也在是普通班，我们学校偶数班是重点班。”
语调很轻快。从李旭的话里，睿泽听不出一丝伤感。
在自己身边成绩这么好的人，到了一中三中这样从不缺好学生的地方就显不出自己的优秀了，甚至变为差生了，这样大的落差换作谁都会有点难以接受吧。
或许他是在装做无所谓也说不定呢？怕伤了好朋友的心情，睿泽赶紧转移话题。
“家棋呢？家棋学校怎么样？他还适应吗？”睿泽问着李旭。
“三弟？”耳机那头传来李旭爽朗的笑声。
看来睿泽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三弟，三弟他，他炸了！”李旭笑的喘不过气儿来，话也说不成个。
“哈哈，他，他咋了？”睿泽也被这快乐带动着，同样笑着说道。
“他刚到学校就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们学校在郊区，都快出市了。”李旭笑的更厉害了。
“他们学校后边是一大片玉米地和农田，附近整个村子里就没有超过3层的房子，做大巴去得三四个小时。”李旭缓了缓气，
“你都不知道他说话时的那种语气，简直笑死我了！”说完，耳机里只剩他爽朗的笑声了。
睿泽在脑子里勾绘着他学校的样子，又脑补着家棋面部扭曲狰狞的夸张表情，也笑的前仰后合。
天已经完全黑了，马路两边的路灯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一边走一边回忆着下午的对话，睿的脸上的笑容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偶尔又因为在脑海里想像家棋刚到新学校时生无可恋的表情，而笑出声来。
但愿旁边的人不会把他错认为神经病……
鼻梁有些酸痛，他摘下了眼镜。
带了一天的眼镜，他挺立的鼻梁被压出了两个红印。
可从摘下它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又陷入一片模糊。
不管睿泽怎么努力地眨眼，还是祛不掉那层遮挡在他眼前的薄雾。
睿泽还在不停的往学校的方向赶路。
路灯和汽车的灯光如同一条连续不断，流动着的耀眼的丝绸。
虽然视线里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不知为什么，此刻的他觉得眼前这种朦胧的世界好美，好美。
走进小区，褪去了华丽的灯光，小区里的光亮跟门外的世界比起来，明显黯淡了许多。
小区的四周都很安静，长长的人行道上并没有几个行人。
他抬头望了眼天空，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定在那里。
许沥文，此刻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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