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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节 孩子外交


  霸权的光环之下往往需要亲人和将士的鲜血去浇灌。

  脾气暴躁的也不该因为性格的不足,在一次战争中轻敌冒进,陷入重围,永远地离开了他的母亲。之后英勇善战,沉默坚强的也庆阿在为父亲立下汗马功劳之后,积劳成疾,病倒了,阁伦额母亲伤心不住,因此积毁销骨,头发一天天发白,她把自己的也庆阿接在身边悉心照料,希望他能好起来,但是也庆阿的病却一天、一天地加重。

  四个虎狼一样的儿子一个已经失去,一个正在失去,而长大了的也演丁担负重任不在身边,她感觉到自己只剩下了一个守灶的小儿子,狄阿鸟的突然出现,几乎让她泪涕交加。她握着狄阿鸟的手,抱上嗒嗒儿虎,慈祥地注视着,心说:“这不是长生天送给我的那个儿子吗?”

  她把人带到糊涂了的婆婆身边不停地说:“你的一个孙儿带着重孙回来看你啦。”

  在婆婆怎么也弄不懂意思的时候,她又兴冲冲地把人带到也庆阿身边,给也庆阿说:“也庆阿,你看看你面前站的是谁?博格阿巴特,你的一个弟弟博格阿巴特,你还记得吗?快陪他说说话,我准备宴席去。”

  也庆阿也格外地激动,脸上现出病态的红晕,奋力坐起来,双手合抱狄阿鸟的一双手说:“当年的雪那么大,太大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还活着。阿哥对不起你,阿哥都要死了,你不要恨阿哥。”

  狄阿鸟轻声说:“怎么会?”他问:“这到底是什么病呀。”

  也庆阿说:“我追敌追到黑松林,有人给我说,山上有一棵神木,千万不要惊动。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不惊动,害怕残敌逃走,就钻到黑松林之中将他杀死,当晚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女人打了我一巴掌,第二天就病了,萨满们驱赶不走,他们说这颗神木是长生天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就存在了的,法力太高强。”

  这和病浑为一谈?

  狄阿鸟只好问他一些症状。

  也庆阿就说:“浑身没力气,两眼昏花,身上起红斑,呕吐,消瘦。”

  他猛地一推狄阿鸟说:“对了,你怎么带孩子来看我,我母亲一定是一高兴给忘了,萨满说那木神喜欢孩子,千万不能让她看见孩子,她会带走的。这也是为什么母亲把我从家里接到身边的缘故。”

  狄阿鸟吓一大跳,心说:“可别传染。”

  他在也庆阿的驱赶中把嗒嗒儿虎送外头,回头说:“我身边有个不同寻常的萨满,我去把他找来看一看。”也庆阿说:“没用的,萨满说了,我的病,需要杀死一种长着老虎脸的牛,喝一半的血,拿另一半血洗澡,让神木以为我已经喋血而亡,这样她才会走。”说完剧烈地咳嗽几下。

  狄阿鸟出去找李言闻,还没来得及,碰到也埚带、也速录回来。

  也速录的样子似乎一点儿没变,但那双眼睛中的温暖却消失了,变得更为犀利,更为深沉。狄阿鸟给他行过礼,和他拥抱之后,见他充满了戒心,就先把自己的托词拿出来,打消他的疑惑:“我这次来,纯粹是为了感谢阿爸,阿妈以前对我的照顾。”

  也速录毫不客气地说:“这么简单?!纳兰明秀早就给我说过,你这是远交近攻,是想破坏我们的联盟,你是不是还想再给我说,你是我的养子,而他只是个外人,我们应该合起来对付他?”

  狄阿鸟故作愕然。

  也速录又说:“也埚给我说了,说我应该联合各部奉你为主,我做了,可别人都不相信你。”

  狄阿鸟立刻转过脸,责怪也埚说:“你还真回来给阿爸他老人家说了,我有没有不要你提?要说奉为共主,还有比阿爸更合适的吗?只因为我是中原朝廷册封,这样的话我不能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哪有阿爸向儿子称臣的。”

  这一次轮到也速录愕然了。

  他原以为这是狄阿鸟炫耀武力,从某些事上通过也埚向自己传达的,没想到竟然是也埚自己的意思。

  也埚笑着说:“阿鸟有德有才,公平有信,自然可以各部共主,要是我们奉他为主,一同出兵打仗,还怕土扈,高显?纳兰部和他比起来,就是小人,不是他宽宏大量,放回纳兰部大量的俘虏,还送了不少财物,他们的损失大了,他们却还来诋毁,无耻之极。阿爸,你来说呢。”

  也速录眉头一皱,跟着说:“应该,也应该,可这件事不要急。”

  狄阿鸟连忙说:“也埚这么说,那是我们兄弟俩相互抬举,阿爸可不能这么说,您可对我有救命之恩,又是草原上最著名的巴特尔,应该您来号令各部。”

  也速录问:“就没有其它来意了?”

  狄阿鸟说:“也不是没有了,主要是想听阿爸的指点。”

  他又说:“我想出兵高显,部下说不是时候,害怕纳兰氏及他们的亲族朋友趁火打劫,我来,也想想问问您老,需不需要和他们订立一些盟约,因为我们一旦为敌,您老在中间也左右不是。”

  梁大壮知道他来借兵,没想到他轻轻松松搞个引荐式的盟约,连忙自身后拉他的衣裳,提醒他不能这么说,现在可以不说,但不能这么说,要是这么说了,都请求过了,以后这边再提借兵,不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吗?

  狄阿鸟怪他太热心,昨天晚上明明做了他的工作,今天他还多此一举,就挣了挣,发现也速录看着,就说:“我身边有位治病的萨满,准备带过来给也庆阿阿哥看一看病,走到这里碰到您老人家。”说完一转脸,当梁大壮是问自己还要不要去叫人,就说:“你一个人去吧。”

  他现在在人家家里,梁大壮一走,就他父子了。

  梁大壮说什么也不肯,大声说:“大王,我可是得保护你。”

  也速录吃了一惊,心里想着许多事儿,又把也庆阿看成迟早要死的人了,就说:“不要去了,就让他陪伴着他的母亲,一点一点地离开吧。”

  狄阿鸟只好推了梁大壮一把。

  他算服了。

  人家的部下都是怎么说怎么干,不管去了用不用心,起码做到两个字“听话”,偏偏自己的人,上上下下都好像多了点脑子,到了特殊时候,都不肯听自己的。

  梁大壮只好说:“那我去啦?!”

  也埚却说:“你这手下真忠心,都到自己家里了,他还一定寸步不离,我派个人给他一起,让他进出方便。”

  也速录却好像把周围的人整个儿忘掉了,眼神游动着想心事。

  这狄阿鸟来得突然,种种举动也突然,都是他没想到的,他要不是挤出点空隙想想,那就是猝不提防。

  等梁大壮走了,狄阿鸟盯着,他才回过神,连忙说:“你真要与高显打仗?听纳兰部说,你母亲出自龙氏,你母亲肯吗?”

  狄阿鸟把自己的事给也速录说一说,把问题一古脑全推去龙多雨身上,恨恨地说:“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欺负人的吗?!要是不向高显用兵,我咽不下这口气。”

  也速录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朝也埚看去一眼,带着疑问说:“你怎么攻打高显,高显可是兵强马壮,我和他们打了许多年,从来也没有讨到便宜过,这一次,你到底准备以多少人马与他们开战?”

  狄阿鸟斩钉截铁:“举国之兵,先后动用十余万人,打到他服帖为止。”

  也埚目瞪口呆,连忙撞撞阿爸,用意不说自明:“听到了吗?咱们有这么多人马吗?”

  也速录点了点头,拍一拍他的肩膀说:“这样,我就稍微放了点心。”

  正说着,迈着步,他看到诺虎儿在大帐旁跑来跑去,忙着什么,喝一声:“诺虎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诺虎儿连忙跑过来,行礼说:“狄阿鸟巴特尔路过我那儿,我与他一起来的,说起来,您也许不信,我们是失散了的一族人,都是匈人的后代。”

  也速录带着讥讽说:“是吗?你觉得他和你父子有相似之处吗?你父亲让母亲一生不幸,这我不管,那是你们家的人,可是你自己的仇自己不报,一心想让劳动别人,不觉得无耻吗?”

  狄阿鸟心中冷笑。

  这话何尝是说给诺虎儿一人的,这也是封自己的口的,他不给自己的外甥借兵,自己这个所谓的养子怎么张得开口?甚至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在冲自己说人家诺虎儿:“这个人一见面就贴上了你,那是想给你借兵,你要是个明白人,就离他远一点。”

  狄阿鸟故作不知,“哦”了一声,说:“你怎么不给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诺虎儿也心知肚明,两个人作场戏,日后来往方便,就说:“我和慕容氏有仇。姑父他老人家是怪我懦弱,可是我错过了时候,慕容氏坐收失散了的部族,实力不断大增,已非我部能敌。”

  也速录毫不客气地说:“这是借口。”

  狄阿鸟这又糊里糊涂地说:“慕容氏?很强大吗?阿爸还不能当成碾蚂蚁?我还不信了,阿爸,你说一句话,表哥的事儿,需要不需要我助他一臂之力,打完高显,一回师,我就替表哥出这口气。”

  也速录又被将着了。

  怎么看这家伙都是看自己的面子上才理会诺虎儿的呀。

  问题是自己明明是不搭理这个诺虎儿,他怎么会认为是自己惹不起慕容氏呢。

  他就没好气地说:“诺虎儿,那你以后就多多拜托人家。”

  阁伦额夫人已经准备好宴席,邀请一些本家过来陪酒,他们也就暂且不再斗什么心眼,一同入席喝酒了。

  他们喝他们的,李言闻则在另外的包包里给也庆阿看病。

  也答儿很快回来了,按说不该出现在男人喝酒的地方,却出现了,她已和外面的母亲交头接耳过,羞恼地看狄阿鸟一会儿,干脆绕到后面,当成要抱嗒嗒儿虎去玩,小声在狄阿鸟耳边说了一句:“记住,不要搭理诺虎儿。”

  嗒嗒儿虎吃得正高兴,被一个陌生的姑娘抱了要走,就说:“阿姨,我不出去,不认识回来的路。”

  狄阿鸟笑着说:“是呀,他认生,熟悉了再与你去玩。”

  也答儿一意外,问:“你儿子都有了,你来干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你带那么多东西,到底要来干什么?你不说,没关系,你带着个儿子来干什么?”狄阿鸟连忙说:“我带儿子来,一是想让也速录阿爸和阁伦额阿妈高兴,二是想给他定一门亲事。”一屋子亲戚朝她俩看去,听着他们说话,都觉得也答儿太过分了。

  也答儿也随即勃然作色:“看什么看?没你们的事儿。”

  也速录只好冲她发火:“男人宴饮的地方,你来干什么?滚。”

  也答儿走了。

  也埚拍拍狄阿鸟的肩膀,附耳说:“她以为你带这么东西是下的聘礼,要娶她走,来警告你的,不要在意。”

  嗒嗒儿虎爬起来,往外一指,大声说:“她说她带我去玩。”

  也埚说了一句:“你等等。”

  他出去一趟,不知从哪掏出一个萝卜头一样的小孩,说:“阿鸟,这是我的孩子,让他们在一起玩吧。”

  这小孩特别像也埚小时候,两眼凶恶地盯着嗒嗒儿虎。

  他发现嗒嗒儿虎后退一步,黑着脸说:“小孩,你来我们家干什么?

  ”嗒嗒儿虎憨笑说:“来看咯咯额阿奶和野猪阿爷,让他们知道,我叫嗒嗒儿虎。”

  也埚差点喷酒,就说:“好了,马勺子,给阿弟玩,不要打架。”

  说是这么说的,他和狄阿鸟喝了两杯酒,两个小孩就打起来了。

  马勺子依仗是在自己家里,上来先圈嗒嗒儿虎的脖子,可是他虽然大个一岁半岁的,却身体瘦,没能爬树了的嗒嗒儿虎结实。

  嗒嗒儿虎吃疼,歪着身子扛扛,伸一只抱住他的腰,一下把他压翻了,嘿嘿笑着起来,往案子上一趴,继续吃肉。

  马勺子吃了亏,抄在后面摔他,抓了他的裤子,一拔,嗒嗒儿虎感到屁股一阵凉气,情知裤子要被他扒下来,紧急中往后退,马勺子被闪了,仰面叉倒地,嗒嗒儿虎被绊住,一屁股坐他身上了。

  狄阿鸟和也埚对视一眼,忍不住想起他们过去的日子,哈哈大笑,一人揪了一个回去。

  狄阿鸟这就说:“你儿子肯定摔不过我儿子,信不信?”

  也埚不信,说:“马勺子是瘦了些,可是他骨头结实,我们让他们两个摔,你儿子输了你喝酒,我儿子输了我喝酒。”

  狄阿鸟看一群亲戚大感兴趣,笑着说:“你情等着喝一肚子酒,找地方睡觉去,嗒嗒儿虎他阿妈会生儿子,一下地就是十来斤。”

  也埚不在理他,搂着儿子,在耳朵边面授玄机。

  狄阿鸟却一味打击:“你就是再教也晚了,嗒嗒儿虎,来,喝口马奶酒,让你兄弟一下。”

  嗒嗒儿虎就抱起碗,露俩眼,咕咚一大口。

  狄阿鸟给他擦一擦嘴,大声问:“儿子,摔跤时什么最重要?”

  嗒嗒儿虎挠挠头,似是而非走了两个跤步,想起来了,说:“不慌。不忙。眼睛冷冷的,心里静静的。”说完,拍一下自己的胸膛,好像冷静二字,他心里已经有了。

  狄阿鸟说:“听听,也埚,你已经先输了,你这时候教儿子,儿子就会紧张,忙着记你的话。”

  也埚还是不信,说:“待会儿有你喝的酒。”

  狄阿鸟又说:“嗒嗒儿虎,你再喝口马奶酒,咱再让一让他。”

  嗒嗒儿虎又抱起碗,露俩眼,咕咚一大口。

  狄阿鸟问:“告诉也埚阿叔,摔跤还有什么窍门?”

  嗒嗒儿虎又说:“多谋善断。”

  狄阿鸟喝了不少,何况做父亲的,炫耀儿子比炫耀财富更有精神,就问:“什么叫多谋?”

  嗒嗒儿虎说:“卖破绽。”

  狄阿鸟又问:“什么叫善断?”

  嗒嗒儿虎说:“不犹豫。”

  也速录不免暗暗称奇,且不说摔跤怎么样,且不说这些他一个孩子体会到没有,但是说出口,就足够让人另眼看待的,就说:“嗒嗒儿虎,你要是赢了,媳妇的事儿包在阿爷身上。”

  狄阿鸟连忙说:“阿爸,别把孩子的游戏当回事。”

  也速录摆一摆手,问也埚:“你家马勺子还没准备好?”

  也埚把马勺子推了起来,大声说:“你小子输了,老子揍死你。”

  正因为这句话,马勺子“嗷”地一声,冲了上来,嗒嗒二虎不慌不忙,去抓他的一只手,抓住了,待马勺子从一侧缠上来,眼睛受惊一眨,一扭身,往另外一只手的方向一转,一推一压,马勺子又跑他身子底下了。

  也埚无比丢脸,又感到自己交给儿子的招式没用上,就说:“三局两胜。”

  嗒嗒儿虎试图站了起来,马勺子输红了眼,却拽着他的腿不丢,也埚把儿子拉回来,扬扬巴掌,又说:“去吧。”

  马勺子哭着上来了。

  狄阿鸟连忙说:“好了,好了,也埚,孩子儿玩摔跤,有身体强的,有身体弱的,这都是爹妈的事儿,你看孩子都哭了。”

  说话这会儿已经晚了,马勺子上来又踢又打,又伸牙,嗒嗒儿虎想了一个办法,“哎呀”一声,后退两步,假装立足不稳,马勺子连忙趁胜追击,扑了上去,眼看着这一跑,一扑,就到了跟前,嗒嗒二虎一低头,又快又刁地抱住了他的腰,两人先撞在了一起,虽说马勺子扑得猛,但是他体轻,重心高,嗒嗒儿虎抱的是他的腰,还是摔劲,结果就是马勺子“咵”一声被他摁在地下。

  一开始马勺子不顾规则,乱舞乱打,虽说嗒嗒儿虎挨不少,可并未威胁到嗒嗒儿虎的重心,他不必后退,可是嗒嗒儿虎意后退了,还抱着头,带点抱头鼠窜的意思,分明引诱马勺子跑起来跳,往他身上压。

  大人自然一目了然,也埚愣了愣,问:“你儿子?”

  他把儿子拉回身边说:“你还说没传授,这一手不是教出来的,打死我我都不信。”

  狄阿鸟也尴尬了,因为两个孩子团着玩,不碍事,可这一下摔太狠了,根本不像是孩子摔跤,倒像是多年的摔跤手,干净利索,趁那马勺子双脚离地,蹿上去抱了腰,也连忙问:“嗒嗒儿虎,你跟谁学的?”

  嗒嗒儿虎老实交代说:“给狗。”

  狄阿鸟一瞪眼,他立刻改口:“给蜜蜂。”

  狄阿鸟头晕,他小子找不到人赖,就赖给“蜜蜂”,因为“蜜蜂”说不出道理,家里头没人不知道的,看来他真是给狗学的,那狗扑人,扑撞过去,也确实能一下把人撂倒。

  也埚倒没放在心上,大声说:“你儿子厉害不代表你厉害,我喝酒,我喝酒,回头我也生个肥的,十来多斤的。”

  狄阿鸟想说其实输在你身上,马勺子比嗒嗒儿虎大,也一定常与其它小孩较量,未必真的不行,是你把他弄紧张了的,他上去哪是摔跤?要说这样,有的小孩肯定被吓住,可嗒嗒儿虎偏偏被自己调教得憨胆大,有劲,奸诈,他不吃这一套,你教的招式,马勺子都没机会用上的,反倒什么都忘了,却没说,只摸一摸嗒嗒儿虎的头,说:“你老子沾你的光,把你叔叔给灌了酒,有功,吃块肉,给你爷爷敬酒去。”

  也速录笑着说:“这哪是给我敬酒来了,这是找我讨媳妇来了。”

  他看嗒嗒儿虎一口气跑身边了,端着的一碗酒只剩半碗,低下头轻声说:“阿爷有好几个孙女,让你小子一个一个挑好不好?”

  嗒嗒儿虎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却说:“我挑不好,阿爷告诉我哪一个好吧。”

  他提着空酒碗,一路回来,看到安静下去不再挑衅的马勺子,突然扭头,给狄阿鸟说:“我给马勺勺敬一碗吧,让他别难过。”

  他算把气氛彻底调动了。

  狄阿鸟第一次来,虽然有也埚介绍,可大家谁知道他父子是老几呀?

  狄阿鸟刚刚四处亲热,却和人说不上话,可这嗒嗒儿虎应是把大伙给奇住了,打败了马勺子,回过头又要安慰人家,成年人也难做到的呀。他们纷纷说:“狄阿鸟巴特尔,为你有一个好儿子,敬你一杯。”

  也埚在马勺子耳边说了两句话。

  马勺子从他怀里爬出来说:“嗒嗒儿虎,我们到河边结拜为坦达,一起玩。”

  嗒嗒儿虎说:“好。”说完,把他阿爸给倒的一点点酒捧给马勺子,马勺子喝一半,留一半给他,等嗒嗒儿虎喝完,拉着他说:“我们现在就去河边。”

  嗒嗒儿虎忘不了他的野鸭,大喜:“射野鸭。”

  酒宴上,也速录没有再提他刚才的许诺,狄阿鸟知道,像他这样的巴特尔不会放虚言的,他可能需要和自己的儿子或者媳妇商量,再确定哪一个,自己联姻的目的,因为孩子们的游戏达到了。

  酒宴罢了,他惦记儿子,和也埚一起来到河边,见嗒嗒儿虎、马勺子正和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玩,就说:“我们都不再是孩子,孩子之间不需要考虑太多,只需要相亲相爱就可以了,可我们不一样,阿爸会在我和纳兰部之间为难,无论他怎么决定,怎么考虑,你都要尊重,不要给他争执。”

  也埚说:“不是我给他争执,而是他渐渐不知道谁亲谁近,谁疏谁远,就像今天,你去叫人给大哥看病,他就不冷不热的,好像也庆阿大哥不是他亲生的骨肉,二哥战死,三哥认为自己是家族的继承人,离我和大哥越来越远,忘记了大哥当年最疼爱他,总是护着他,我心里不舒坦呀。”

  狄阿鸟叹息说:“作为一个大汗,有时候是不能感情用事的,我做了大王之后,都不知道自己变了没有。”

  也埚说:“没变,一点都没变,光看你纵容你儿子欺负我儿子就知道,你还是原来的你,来这儿是记得你的一个家,你的坦达,而不是虚伪地让谁高兴。”他拿一只手握住狄阿鸟的手,说:“我不知道人的一生可以结拜多少次,真想再和你结拜一次,不过,不用了,就让我们的儿子代替我们两个吧。”

  这个时候,他们俩都以为也速录被人轮流敬酒,已经醉了,躺着休息,而实际上,也速录正等着他的结拜坦达扎达安的到来。

  扎达安现在已经是万户,再不是别人眼中的门户奴隶,可是他对也速录的尊敬却一丝不改,恭敬地坐到也速录下首,给他倒了一碗浓茶。也速录接过之后说:“扎达安,我的好兄弟,夏季的南风给我送来了一个儿子,他越恭谨,我心里越烦乱,我应该怎么样对待他呢?”

  扎达安说:“先探明他的来意。”

  也速录说:“他说他要讨伐高显,希望在此期间,纳兰氏不趁人之危,让我在当中说句话。”

  扎达安说:“那这样的话,就太简单了。”

  也速录点了点头,说:“可他向一个儿子对待父亲一样对待我,带来这么多的财物,难道就这么简单?也许他把这些送给纳兰氏,纳兰氏自己都不找他的麻烦了,你觉得这会不会远交近攻,离间我们和纳兰氏的关系的?这一次,他说是要我一句话,该不该和纳兰人成为兄弟,下一次,也许他再要我一句话,问我该不该讨伐纳兰人……”

  扎达安小心翼翼地说:“大王到底担心什么?”

  也速录说:“他先挑拨完我们和纳兰部的关系再向纳兰部动手,先收拾完纳兰部再腾出手来对付我们。”接着又说:“有些人虽然投靠了我们,但不牢固,一旦他和我来往,和这些人接触多了,这些人就会跟他走。”

  扎达安笑了一笑,说:“大汗会怕一个,会不敢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争部众吗?”

  也速录说:“这倒不是,是他的部族接近中原,你看他带来的财物,其中有粮食,有布帛,有丝绸,有茶叶,还有铁器,这都是各族人都需要的,也埚想让我臣服于他,也出于这个原因。”

  在扎达安的沉吟中,他又说:“按说我们应该考虑远一些,不得不防,可我看不到他的歹意,再说他有十万人马,我们也惹不起他。如果他没想过远交进攻,一个一个对付,与他来往则多一个对付高显的盟友,在他和我们好意交往中,我们也能得到很多的利益,倒也可以考虑,你说呢?”

  扎达安说:“就目前来说,大汗不该想那么远。我想请问大汗他和高显谁强大?”

  也速录说:“别看他有十万大军,应该包括十三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老弱,打个折扣,大概在五万上下吧,就是不打折扣的十万,他也没法和高显比,谁强大,这还用问。”

  扎达安说:“那他和高显,谁富庶?”

  也速录说:“他才刚刚站住脚跟,就是他是一头牛,不吃草,也上不了膘。”

  扎达安又问:“那谁对我们的威胁大?”

  也速录说:“他远在中原朝廷的边缘,根本够不到我们,而虽然实力强一些,可加上我们的盟友,他也顶多与我们实力相当,怎么可以与高显比呢?”

  扎达安说:“所以说,大汗不应该想太远,大汗只需将一部分财物转交给纳兰部,从中间牵线,那么他就没有后顾之忧,没有后顾之忧,他就会安心进攻高显,这样一来,他的十万大军和高显相争,肯定会输,到时元气大伤,还会有气力施展远交近攻的手段?如果他们两边打起来,高显无心旁骛,我们就可以联合纳兰部、真沙兰部、则烈部、慕容部出兵,捡一个便宜。”

  也速录说:“好。”

  扎达安说:“这还不够,我们不但要找好机会,该出兵的时候出兵,我们还应该当成是给他的恩惠,说借给他兵。”

  也速录说:“也是借给他个胆,这会儿他心里壮,免得不得到跟前退缩,我们借他个胆,许诺说给他拖住高显大军。”

  扎达安说:“一点也没错。”

  他小声说:“不管怎么说,他出兵高显就对我们有利,这个时候大汗以帮助他的名誉开口,也许能从他手里再挖过来些财物!”

  也速录摆了摆手,轻声说:“不,第一,可能会吓退他,第二,他不再信任我们了,第三,人家礼数周到,无论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还是为了报当年救命之恩,给咱们的已经够多了,这个时候咱们敲诈他,未免卑鄙,我想,不提财物的事儿,咱们得了利益,那是为他出兵的,不需要分他,他要是真的占了便宜,他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他咳嗽一声说:“你去通知各部到我这儿开会,就说给他们商议,是不是要出兵帮助我的养子……如此一来,各部皆知,他不就成了我真正的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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