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都市森林之—生死搏杀

　　“汉鼎居”这一层是开放式的餐饮大厅，里面布置着很多中西结合设计风格的餐桌、座椅，格调古典、温暖、雅致，但室内的装修布置尚未彻底完工。

　　也幸亏很多桌椅没有来得及固定，又在前面的拼斗中乱成一团，这就形成了很多可以隐蔽、躲藏的角落。

　　惊魂未定的那几个年轻人，此刻正各自躲避在或远或近的角落里，悲愤地看着那个披头散发的异化人类，“她”佝偻着身躯蹲在地上，啃食猎物的新鲜肉体，吮吸还未冷却的热血，但始终保持着野兽般的警觉。

　　我一进入大厅，就赶忙低俯下身体，仔细观察后，踮着脚尖缓缓向刚才居中指挥的那个年轻人靠拢，在进入他的视线范围后，收住脚步，使用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军事战术手语，向那个年轻人表示“帮助、协从、攻击”的语义。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比我小一些，而且病毒爆发造成的变异在他身上也表现的很明显，瘦削的脸庞显得很长，高高隆起的额头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怪异，眼窝深陷，目光清澈明亮。此刻，这目光中先是透出放松戒备的缓和，接着显露出疑惑，然后是一知半解的了然。

　　他想了想，从上衣内袋中掏出一只钢笔似的东西，随后不知摁动了什么按钮，竟然像古代书画卷轴一样打开了，变成了巴掌大小的薄薄物件，猛然间我忽然想起，这东西应该是三十年前很是流行的多功能便携式电子写字板，到现在还有很多人仍然在经常使用，尤其是一些喜欢记录学习笔记的学生和不愿放弃手写文字输入信息的传统人士。

　　看样子，他们准备的非常充分，把各种意外情况都考虑到了。这个年轻人低头用电子感应笔快速写着什么，边写边想。

　　我紧张的观察着那个怪物，不敢稍有放松，随时准备出声提醒。

　　很快，他写完了，按下了通讯按钮，也结束了我心里漫长的等待。紧接着，在我视线里的另外一个年轻男子，低下头看着什么，没过多久，伸手做了个“OK”的手势。

　　于是，领头的那个年轻人转头向我示意，我无奈地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我可从没用过这玩意，也没有他们的通讯号码，更不能通过语音或者打开个人信息仪的全息光屏进行小范围网络设置。

　　无奈地嘴角抽动地苦笑一下，他笨拙地反复比划着要我紧跟着他的意思，看我点头确认后，就抬起手，看着腕式个人信息仪上的标准时间。

　　整个大厅静悄悄的，只有那个怪物所在的方向不断传来吞咽食物、撕扯尸体的声音，我从狭小的缝隙中望去，就看到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怪物已经把那具年轻人躯体内的内脏都掏空了，几乎和非洲草原上土狼、鬣狗的进食方式一模一样，野性生物的本能表现得淋漓尽致。

　　怪物身上曾经存在过的衣服，早就无影无踪了，仅剩下蕾丝短裤还歪歪斜斜地挂在胯上，全身上下到处是污渍和凝固后的深褐色血斑，偶尔没被弄脏的皮肤，还保持着原来的白皙肤色，只是增生了很多淡黄色汗毛，细细的还不太长。身形如同幸存的人类一样，非常瘦削，早已失去了女性丰腴的形体，皮肤紧紧贴在精悍的肌肉上，没有一点脂肪。举止行为与人类不同，更像猿猴等高等灵长类动物的样子，只是没有尾巴。

　　前几次我根本来不及仔细观察，现在认真比较起来，这种由人类异变成的怪物，它们疯狂进食和嗜血的程度，比影视动漫中刻画的末世丧尸还要厉害，而且这种怪物的肌肉、皮肤并没有出现崩溃、溶解、腐烂的现象，反而是得到了全面的强化，这表明它们被基因病毒诱发的机体重组过程是良性的，但联想到自病毒爆发以来，我自己感觉到的两次体温异常，由此推测，是不是人的机体重组导致的体温升高，损伤了一部分幸存者的部分大脑功能，摧毁了这些人的高级思维能力，使它们变异成仅仅保留生物本能的一种新生物；同时，应该还残留着一些人类原始的本能，因为，它们行为模式表现出了潜伏、猎杀、警觉等高等灵长类动物才有的初级智慧，我对此只能慨然叹息了，现有的生物学研究结论早已被这种活生生的现实撞得粉碎。

　　我胡乱地分析对比着，眼睛的余光中忽然一闪，才惊觉那个领头的年轻人已经冲了出去，飞快地杀向仍在狼吞虎咽的怪物。

　　心中一紧，我拎起身旁复合材料制成的仿古高背靠椅，紧跟在领头年轻人的身后侧翼，就在此时，其余三个年青人几乎同时跃起，用力扔出手中的物件，圆凳、单人餐桌、半截隔断带着“呜、呜”地声响，气势骇人地劈头盖脸向怪物砸去，紧接着三个人迅速向领头的年轻人和我冲了过来，等我反应过来，想把椅子也扔出去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

　　那怪物非常警觉，几乎在我们起身跃起的同时，就做出了攻击性准备动作，但它似乎被接踵而至挟带着巨大风压的物体给吓到了，略一迟疑，迅捷地向后退了几步，轻松地躲过了呼啸而来的投掷物。

　　领头年轻人原来是做得假动作，他一脚蹬在华式阁楼特有的彩绘立柱上，“轰”地一声大响，这根装饰性立柱应声倒塌并向那怪物飞去，他自己则迅速后退，很自然地和他的三个同伴汇合在一起。

　　来不及反应，我踉跄着踩碎了几面餐桌，又被他顺手拉了一下，才稳住身形，有些尴尬，脸上不自然地还显露出一丝愠色。

　　“朋友，谢谢了！别生气，我刚才没办法告诉你。”领头年轻人用清澈的嗓音简洁地致谢并解释道。

　　“没事！接下来怎么办？”听到他的道谢，我放下心中不快，轻声问道。

　　“要么赶走，要么围杀。”他回答道。

　　接着补充道：“怪物很聪明，看它怎么选择！”

　　“好像比昨天速度要快！”我也把自己的观察结果说了出来。

　　不由自主，大家脸色又沉郁了一些。

　　“上”，领头年轻人轻声叱道。

　　我们五个人围拢着，间隔一米左右，组成半月形密集队形，缓缓向那怪物行进。

　　那怪物刺耳地尖叫着，含糊、高亢、奇怪的音节充斥了整个大厅，甚至引起了大厅内一些物品的共振，发出“嗡、嗡”的低音。

　　它沾满鲜血的双手像猿类生物一样弯曲着，身体紧绷，咧开的大嘴中，纤巧的舌头胡乱地舔着嘴唇周围的血渍，秀气的双眼通红，透出野兽般的本能和对食物的贪婪。

　　看样子这怪物不打算放弃刚才猎杀的食物，这是因为病毒作用下的机体重组渴求着大量的生物能量，这种极度的**造成的痛苦，折磨着它、它们，还有其他的各种变异动物，以及我们这些幸存者——异化后还保有智慧的人类。

　　十米、九米、……、六米、五米，怪物慢慢往后退缩，神情越来越疯狂，面容越来越扭曲，终于……

　　它忍受不了深入骨髓的这种痛苦，尖利地嚎叫一声，闪电般向我右边的短发圆脸女孩扑来，可能是刚才围杀那头变异宠物狗让她有了信心，女孩双眼绷得溜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紧紧抿着，神情专注，双手持剑高举，就准备迎头劈下。

　　没曾想，痛苦折磨下的怪物竟然还残存着狡诈，它扑出的身形在空中用手一抓下方的仿古雕花围栏，就改变方向，加速贴地向我们窜来，快的惊人，刹那间，根本没看清它朝哪个方向扑来。

　　就在此时，我大脑中突然出现一道森冷的杀机，几乎让我战栗、几乎让我窒息，不容多想，我的双腿肌肉瞬间缩放，全力向后跃出，手中的高背靠椅本能地护在腹部下方。

　　“咔嚓”一声，一股冷风从我双腿间扫过，直让我汗毛战栗、两股颤抖、心中发凉，然后手中的椅子就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撕扯去，只留下断裂的靠背还握在手中，一道黑影擦着我飞快后退的身体冲天而起，向我们五个人的后面落去。

　　我骇然间连忙止步后撤，抬眼间就看到那怪物身形有些不自然地砰然落地，掉落进一堆杂乱堆叠的桌椅之中，接着，被它撞碎的仿木复合材料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它身上，一只手腕上还可笑地挂着被它手掌洞穿了椅面的残缺仿古靠椅，四条椅子腿刚好卡住它赤裸的上身。

　　好机会，这怪物在瞬间挣脱不了，可惜手上没有趁手的家伙，正暗自着急的时候，一股劲风从我身边刮过，带着一丝淡淡的香气，仔细看去，只瞧见那圆脸短发女孩几乎要拉出残影的急速身形。

　　“锵”，画面定格在一瞬，圆脸短发女孩双手倒持着普通钛合金材质的健身宝剑，狠狠插向怪物大张着想要嘶吼什么的嘴里，女孩飞奔的速度叠加上双臂的强大爆发力，让这宝剑好像变得锋利无比，毫无阻碍地怪物的嘴里直接穿透它的颅骨，击碎脑干和延髓，余力未尽地深深插入怪物头颅下的坚实地板中，并发出了古代神兵出鞘时的清脆剑鸣声。

　　“干的漂亮，袁茵！”领头青年喝了一声彩。

　　“不好，快躲开！”一个惶急的声音同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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