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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不必担心,陛下下了旨,说是宫中娘娘极是喜爱你,将你留在在宫中住上一些日子,没有不妥的。”

        秦桑听了这番话,心逐渐沉了下去,借着皇帝陛下下旨,宁国侯夫妇不能不接,林砚果然好计谋。

        想着爹娘担心进宫请旨也是不可能了,只能靠自己了。

        说是靠自己,其实除了讨好林砚,让他放松戒心外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只盼着他能真的相信了她。

        秦桑面上逐渐没了表情,低垂着脑袋,林砚见此想是夜深了,她也该歇息了,没再多呆,把她抱到床榻上就出了门。

        门口福喜一直等着,林砚看了一眼,两人无声无息的往书房走去。

        撩开厚厚的遮风门帘,书房里地龙一直烧着,温暖如春,林砚从上了锁的桌柜里拿出了东西交给他,叮嘱几句,声音低沉。

        翌日一大早,福喜就去了养心殿,刚下朝的大周帝手肘撑着桌子,坐在那里等他,福喜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弯腰俯首,做出一副恭敬畏缩的样子走了进去。

        “陛下,福喜把药拿来了。”

        大周帝急不可耐的下了台阶,一把拿过福喜手中的瓷瓶,打开瓶塞细细闻去,白釉的瓶子里放着一颗颗棕黑色的小药丸。

        倒出几粒也来不及数,就往口中塞去,此时的大周帝为了活命,哪里还有一点天下至尊的模样。

        不到两刻从他的口中长出了一口气,整个身子也舒爽了许多,福喜静静的看着面前眼神逐渐涣散的大周帝,不发一言。

        不过多一会,大周帝旁若无人的摊在椅子上,一脸迷醉。

        瓷瓶里的药并不是什么治病救命的药,而是一种大周朝少见的草本花卉的种子磨成的粉末,再揉成的丸子,这种花种食用会产生强烈的致幻作用,且容易上瘾。

        天长日久的服用,人会如同枯萎的花一般,精神被严重的消耗,如若不用,身子里有如万虫啃噬,恨不得死去。

        这些日子大周帝日日服用这种东西,宫里的人早已司空见惯,御医也早已被提前买通,更是无人会告诉他这种东西的可怕之处。

        见到此情此景,福喜嘴角牵出笑容,默默退下。

        林砚在给他之时便告诉过他,定时定期的给大周帝送这东西,与其体内此前所中之毒相交相合,更易使毒物侵入肺腑,加速死亡的脚步。

        而宁国侯府内连日受到涂寻的拜访,涂寻日日来,为的就是见到秦桑,而秦良一直三推四阻,带着他游览京中,涂寻心中也渐渐产生疑窦。

        今日赶了个早,见秦良还是故作旧态,只说要带他去京郊庄子上看看风土人情,马车上涂寻终是忍不住了。

        “秦兄有话不妨直说,长宁郡主是否不在府中?”

        秦良思忖一番,掂量着词说道:“不瞒涂兄,舍妹近日都在宫中,并不在府。”

        他与宁国侯的想法自然不能对这外人说道,且不说进宫饮宴那日秦桑并未与宫妃多有交流,就连与她一同的母亲都说绝无可能是宫嫔所留。

        那剩下的就只有皇帝陛下和刚回到东宫的太子殿下两人了。

        有如此权势能颁布旨意的只那二人,且说皇帝陛下近日身子有恙,国事大小都是林砚代为处理,这样一疏理哪还有不明白的。

        林砚在军中之时,每每秦桑寄来书信他总是多留意些,回京前一日还说到已有意中人,入京第一日就来了侯府,侯府中有他想要见到的人,这是再明显不过的。

        且他看得出,林砚对秦瑶并无意,否则也不会想让涂寻接近秦瑶,那日在画舫上他就觉得秦桑与林砚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如今朝堂之上再不说他与秦瑶赐婚之事,想来秦桑之事多半与他有关了。

        “需要这么多日吗?”涂寻算着自除夕入宫到今日满打满算也有七八天了,这宁国侯府也无甚动静,很是蹊跷。

        秦桑二八年华,身份地位都显而易见,宫嫔就算不顾及其他,也得想着荣宠,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整日放在自己宫中,怎会放心。

        “是了,许是宫里娘娘较为孤单,陛下近日身子也不好,留了桑桑解闷儿。”说完秦良拿起桌上摆的蜜饯,干果同涂寻说道。

        这是些时令鲜果制成的,涂兄尝尝?”

        秦良这扯离话题的理由找的太过牵强,这几日他二人也算是吃遍京城了,这鲜果制成的茶点更是用的多了。

        涂寻不动声色的提道:“想来我也许多日没入宫了,恰巧这几日要去一趟,秦兄也是知道的,我这次来京城的目的就是求娶贵女,如今与长宁郡主相交甚欢,待我如宫之时,便寻她问上一问,可愿同我回当涂。”

        秦良面色未改,可心里也犯嘀咕,他也不知秦桑心中所想,之前她倒是提过对这涂寻有好感,只是若真是太子殿下留下了她,那这事还真不好办了。

        想到那个场景,他都不自觉地想要擦把冷汗,只得想些说辞,拖拖时间,但愿桑桑能早日回府。

        “涂兄何以如此着急,我还未带你见过其他贵女,这几日来我这里想要找些门路见到你的可不少,其中不乏才学貌美之辈。”

        涂寻一直在仔细观察着秦良的神情,又听到他这么说,不禁哈哈大笑。

        “秦兄可是不舍胞妹远嫁,京中贵女是多,除夕那日我也见到许多,可无一人能与长宁郡主相比,且我一心已然只能放下一人,又何必多此一举,秦兄帮我推了便是。”

        秦良心里暗骂,真是没一个好对付的主,当下还不知林砚到底对桑桑是何意,他自然也不能贸然答允,只得打着哈哈略过话题。

        涂寻倒也不多为难他,不论痕迹的转了目光,只与秦良讨论起这一路景色。

        福喜回到东宫,撩开书房的门帘,低着头到林砚跟前去复命,林砚一向不喜人多伺候,所是书房里无甚人在。

        桌上掐着金丝的珐琅彩炉里袅袅青烟飘散,檀香气味浅淡,公文摆了好大两摞,福喜靠近了些,见桌上铺着的却不是在批阅的公文。

        林砚眼神灼灼的看着面前的卷轴,厢房里那位少女的身影跃然纸上,面目宜喜宜嗔,丹青勾勒的惟妙惟肖。

        福喜赶忙收回眼神,这几日殿下对那位的占有欲有目共睹,在意程度甚至超过自身,他哪敢多看。

        林砚听到脚步声,略微抬了抬头,嗓音低沉:“回来了。”

        福喜连忙点头称是,将养心殿里的所见复述一遍,不敢有一处遗漏。

        这老仆还算衷心,他当真是不管大周后和林砚的境遇如何,始终都不曾倒戈,当年云佩便是他安排进去的,又因着家仇蛰伏许久,不畏生死,倒真是个可用之人。

        “看来是上钩了,你继续如此,按照他的要求每隔几日就去一趟汇报我的情况,这老东西生性多疑,切勿引起他的疑心。”

        “是,贵妃娘娘那边可需要老奴做些什么?”

        “不用,云佩那边自会办好,想来也就这几日了。”

        福喜听闻此话对这位主子的敬佩更深了些,多年运筹帷幄,一朝扬眉吐气,对曾经暗害之人赶尽杀绝。

        “这所有事,不可走露半点风声,尤其是厢房里的那位,绝对不能让她察觉。”

        一个秦瑶已经让秦桑害怕,这其他的事情万不可让她再知道,他心底总有道声音在告诉他,若是秦桑知晓,恐怕再不可能留在他身边。

        只配在黑暗里的真相就让它一直埋在黑夜之中,桑桑是要活在阳光下的,怎能沾染分毫。

        桌上的卷轴被精心装裱过,是他在行军时所作,靠着这一纸丹青,他度过了多少个日夜,林砚低垂着眼睛,面目温柔,连平日里冷硬的棱角也收了起来。

        一旁的厢房里秦桑接过侍女摘下的红梅,一支一支细细的选,做戏要做全套,她预备着将这梅花插了瓶,叫人送去林砚的书房里。

        昨夜的一番亲密显然不足以让他消除戒心,房内侍女的数量只增不减,这样严密的看守,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更何况还有不知多少个隐藏在暗处的暗卫。

        有侍女过来提醒快到午膳时间了,让她准备着与林砚一同用餐。

        秦桑眼睛一亮,她虽然不会做菜,但跟着娘亲学过几种软酥点心的做法。现下是来不及了,不若等到今夜。

        假装爱意这种事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家里每逢爹爹生辰,娘亲总要亲自下厨准备一些菜品,想来这也是男子喜欢的方式吧。

        林砚自小便没了母亲,又被贼人暗害,说来他们二人倒是有个共同的敌人。

        倒不如借着这段时间,除掉林宇,在府中花圃之事她每每想起当夜便会做起噩梦,实在是难消心头之恨,虽说林砚的手段残忍了些,可倒也实打实的打击了林宇的气焰。

        这段时日林砚并无动作,怕是暗地里在筹谋什么,还不知要如何报复侯府,借着林砚的手干脆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对家里来说也是好事。

        手中红梅已选好,找了个白甜釉的花樽插了,很是好看,秦桑叫来侍女,正欲吩咐送去书房,就见厚重的门帘被人掀起。

        林砚还是一身月白锦袍,白玉的佩带,自顾自的解下披风,递给一旁的福喜。

        两人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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