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温雅的围巾

　　温初良进入夏琰的工作室的当天，就成功地凭借外形惊丢了一工作室少男少女的眼球。然后温初良又凭借他超凡的审美品位以及美术功底，把众人刚刚按回眼眶里的眼球再惊丢了一次！

　　夏琰微笑着看着一屋子惊讶的少男少女以及面红耳赤，站在门口搓着衣角猛害羞的温初良。然后她送了温初良一件别出心裁的见面礼，一顶帽子。

　　哥，知道你穷，都是自己给自己推的光头，咱能不吓人么？我的工作室都是纯良花花草草，很容易受到惊吓的。

　　其实，一直到温初良正式加入她的工作室，夏琰对于用温初良还是持有保留意见的。毕竟，一个劳改犯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接受，她也要为自己的学生的安全考虑不是？

　　但在接下来短短几天时间里，温初良成功地打入了夏琰的工作室，夏琰泪流满面，妈蛋，这家伙也太好用了！太可爱了！

　　他专业技术够硬，吃苦耐劳，创意十足而且不用夏琰交代，自己就能整出好几个方案以供挑选，任劳任怨地加班，比夏琰还要勤奋地加班。除此之外，他还包揽了整个工作室里所有的杂务，从端茶递水到拖地擦窗户，从跑外业到去投标，无所不能。除了因为外形的缘故，不适合带出去见客户以及因为以前生活环境的关系视野不够开阔之外，他简直是个宝贝！

　　夏琰看着温初良稍有空闲就开始扫地的身影，怀疑她要是不加以制止，温初良甚至想替工作室的人洗衣服！

　　一个城市公园管理处的设计项目完成之后，夏琰的学生们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一脸被榨干的菜色。夏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站起来，发现温初良正蹲在工作室的书架前，很认真地翻看一本砖头厚的外国专业理论大部头。那个书架子里的书，虽然是夏琰放的，然而她的学生根本就是拿这个当装饰，根本没有人动过。

　　“加班到现在，怎么不休息一下？”

　　温初良抬起头，用他一双温驯的眼睛看着夏琰，有些羞涩地说：“机会难得，以前很想要这样的书，很难遇到，即使书店有，人家也不让我看。”

　　有那么一瞬间，夏琰甚至想摸摸温初良的狗头，这家伙，真心像一条大狗啊。

　　“能看懂吗？”这个大部头是全英文的。

　　温初良指了指身边的英汉字典说：“勉勉强强吧。正好我英语高中以后就没有机会用来，现在可以捡起来。”

　　夏琰看着穿得破破烂烂的温初良，看着他湿润温驯的眼神，突然开始好奇他的过去。当然，她不会当着温初良的面问出来，因为这毕竟是他的隐私。

　　“你很好，你比我的很多学生都要优秀”夏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假以时日，你会比我做得更好，顾销给我推荐了个宝贝啊。”

　　温初良自然没有忘记顾老大给他的任务，你看吧，夏琰漂亮人又温柔，技术水平一流还不嫌弃自己的背景，这么好的人，不配他那全知全能英明神武的顾老大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温初良抓到机会自然不忘记夸自家老大。

　　温初良嘴笨，说不出漂亮话，但是这种朴实又老实巴交的风格恰恰击中了夏琰那被相亲先生们花言巧语弄得精疲力竭的心。温初良对于顾老大的感恩、顾老大的仗义以及顾老大的那些事迹，在温初良心中塑造了一个顾老大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金光闪闪的形象，现在温初良把这个形象推销给夏琰，虽然因为嘴笨舌拙的关系打了折扣，依旧是光芒四射的。

　　远在职工宿舍里吊在床架子上做引体向上的顾老大似乎感受到了温初良的努力成果，笑得一口白牙亮闪闪，决定再多做100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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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温初良进门就招呼了一声。

　　温雅从房间里钻了出来，开心地拉住温初良的手，接过了他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

　　“又买这么多菜！”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温雅脸上的笑容却是掩都掩不住。这么多年来，只有最近，温雅的脸上才有了这么多的笑容。

　　“爸要做大手术，得吃好点，夏老师给我的工资很高，还有项目抽成，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你自己也要多吃一点，你还在长身体的。”温雅瘦巴巴的，和她魁梧的哥哥一点儿也不像。虽然她挺高的，但是因为瘦而显得有些伶仃。她和哥哥温初良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她的一双眼睛，一脉相承的温驯湿润，干干净净的，任谁看到她，都会相信，这样的姑娘一定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嗯，那我去做饭了哈。”

　　温初良的姑姑家很小，但是自从温老爹住院之后，温初良倒是可以进来跟温雅稍微挤一挤了。

　　温初良手脚利索，进了屋子就提了扫把开始扫地，顺便收拾屋子，收着收着，就看到温雅的小床上的枕头下似乎塞了什么东西，温初良顺手揪出来准备折起来，却发现是一条织了一半的围巾。从样式和配色上看，显然是一条男式围巾。

　　温初良笑着凑到厨房，对正在切菜的温雅说：“还给哥织围巾？你自己多休息，哥不怕冷的。”

　　温雅的动作一下子变得僵硬了。

　　温初良不善言辞性格温和，但这不表示他迟钝，温雅是他的亲妹妹，他自然知道妹妹这个反应肯定代表这不正常。

　　“小雅！”温初良轻轻揽住温雅的肩膀“你实话告诉哥，这是给谁织的，哥不是不开明的人，但你有事不能瞒着哥哥。”

　　温雅低头，抿着嘴，过了好半天，才低声说：“是……是给顾大哥的。”

　　温初良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妹妹。手下的妹妹是那么的苍白瘦弱，温初良很心疼。

　　“妹啊，顾老大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他对你哥，对我们全家都有恩，没有他我早就被人打死在监狱里了，现在又是他借钱给爹看病的，你能看上顾老大，哥心里是很高兴的，要是顾老大能看上你，哥哥做梦都会笑醒，但是妹啊，人家有心上人了，他喜欢的是夏老师啊！如果换个人，我也不认为你会比人家有哪里不如，至少你对顾老大是真心的，但夏老师对咱家也有恩啊，她也是个很好的人，她不嫌弃你哥哥进过监狱，她还教了我很多东西，给我发工资，用我的设计，咱能受了人家两边的恩惠还做这样的事吗，那是坏良心啊。”

　　温雅一双大眼睛湿润了。

　　她才21岁，她人生的前十几年都是黑暗、压抑而痛苦的。强势的后妈，欺负自己的弟弟以及软弱的哥哥，多病的父亲。她甚至连高中都没有机会念就不得不进去这个社会。她受了太多的冷落和不公的对待，直到，顾销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高大、阳光、爽朗又强大。

　　温雅第一次意识到。一个强大的人能够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可以不用一直低声下气，不用受人白眼。顾老大也让她认识到，无论生活是怎样的，都可以过得很开心。

　　开心，是的，顾老大就有这种能够让身边的人振作和开心的魔力。

　　她太年轻，她的经历又太痛苦，顾销这样走进她的生活，她很难不喜欢上这样一个跟哥哥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原先想，顾老大也是一个坐过牢的人，自己虽然学历低一点，但是她肯定不会嫌弃他的过去的。她会一辈子跟着他，给他洗衣做饭生孩子，对他好，被他保护。

　　她曾经含蓄地问过顾老大，他喜欢怎样的女孩子。

　　那时候顾老大是怎么说的？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头说：那肯定不能像妹妹那样的啊。我喜欢的人啊，她一定要又聪明又漂亮又懂事，跟她在一块儿不会累。他说了很多很多，多到温雅都怀疑世界上会不会有这样的一个女子来符合顾销的标准。

　　温初良进了夏琰的工作室之后，她去过一次，她见到夏琰的第一面，就知道顾销说的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子了。因为顾销根本就不是按着这个标准去寻找喜欢的人，而是他按照自己喜欢的人的样子制定了这个标准。

　　他的标准，从来都只是为了一个人制定的。

　　她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败了，她能默默地给想象中的顾老大织围巾，织好，拆掉，再织，再拆。

　　温初良看着自己的妹妹，眼里满是悲哀：“小雅，感情这事是勉强不来的，哥知道，你也要知道，哥不是说你喜欢顾老大有啥不对，但是你想，如果你跟他说了，他会接受你吗？如果他拒绝了你，以后你们还怎么相处呢？”

　　温雅没有说话，她只是扑在顾销的怀里无声地流泪。

　　第二天，温初良发现，温雅枕头下的那条围巾已经被拆成了线团。再后来，线团变成了一双袜子，穿在了温初良的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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