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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生擒


  我就想试一试

  “你先吃点东西吧,绝食不好。”谢凌云放下食盒,“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谢萱斜了妹妹一眼:“你帮我?呵,你又能帮我什么?在咱们父亲面前求情?还是直接替我出嫁?”

  “啊……”谢凌云的脸腾的红了,“我后天才满十岁,不能替你出嫁。不过,求情的话我讲过了,爹爹不听我。你要逃婚么?或者让孙家退亲?要是孙家退了亲,爹爹也不会怪到你头上。”

  “逃婚?”谢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一个弱女子,你让我逃婚?逃哪里去?还让孙家退亲?好不容易攀上县老爷,他们会舍得退么?”

  她这么一说,谢凌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谢萱盯了妹妹一会儿,勾唇一笑,尽显讥诮:“你口口声声说帮我,也不过如此。”

  这话听在耳中,让人不大舒服。谢凌云道:“我这不是在帮你想主意么?要不,就说你脾气极差?或者得了重病,会过人?要不,就说你克夫……”思来想去,让对方主动退亲,无非就这几个法子。

  谢萱只静静地盯着她,眼中似有碎冰浮动。

  “要不就说这是父母之命,不是你自己的意思,你心中另有所属,希望那个孙公子成全?”谢凌云记得,那日在母亲房门外,听父亲说什么私定终身。大姐姐不愿意出嫁,是因为心里有别人了吧?

  谢萱看着妹妹,半晌才冷笑出声:“这就是你的主意?”

  “我只能想到这么多……”谢凌云如实回答,“那你说怎么办?”

  谢萱垂眸不语,也是,跟人家没关系,人家怎么可能为她尽心尽力?她本来就不该奢求太多的。她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回去吧,我去找父亲。”

  “哦。”谢凌云只得道,“那我走了,你多少吃点,别饿坏了身体。”她轻手轻脚出去,顺便掩了门。

  房间再次恢复了安静,谢萱扫了一眼食盒,不为所动,她径直走向梳妆台边坐下,慢慢地拿起了眉笔。

  谢芸所谓的主意,没一个靠谱的。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了。

  好好收拾了一番,确定毫无憔悴之态,谢萱施施然出了房门,向父亲的书房走去。谢律正好就在书房。

  谢萱盈盈施了一礼:“父亲,女儿有话要说。”

  “要是想一哭二闹三上吊,趁早回去。”谢律语气冷漠。

  谢萱身子微微一晃,轻声道:“按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萱儿不该不满,只是萱儿实在不想后半生独在异乡,连父母的面都见不着……”她说着泪珠滚滚而落。

  谢律双眉紧蹙:“你什么意思?”

  “父亲后年就会调回京城,萱儿嫁到孙家,以后山高路远,要见父母的面,该有多难……”谢萱泣道。

  “后年回京?”谢律脸色难看,他哪里还有回去的机会?

  “是的,后年太子继位,顾念少年时的情分,会召父亲回京,委以重任……”谢萱一咬牙,说出了她最大的秘密。

  谢律勃然变色,心里砰砰直跳,口中呵斥:“混账!这等胡话也敢说的!”

  ——初时他也想过此等情景,然而随着一年又一年的蹉跎,魏王年纪渐长,东宫地位岌岌可危,他哪里还敢做这样的梦?今日被女儿说出心里隐约期盼又不敢深想的愿望,他兴奋而不安。

  谢萱面上毫无惧色:“萱儿不是胡说。从小,父亲就夸萱儿聪明早慧,其实不是萱儿聪明,而是萱儿自小得神仙点化,能预知将来事。”看着父亲惊疑不定的脸,她自嘲一笑:“看来,父亲还是不信……”

  谢律震惊了,他缓缓吸了口气:“你这番胡话,我不相信。不过倒也难为你能扯这一大篇谎话来。”

  “萱儿说的都是真的!”

  “你能预知将来事,那你就没预知到你这婚事?”谢律嗤笑,“你既与孙九郎私定终身,又何必哭哭啼啼,做尽姿态?”——他是突然察觉到不对的。

  “私定终身?”谢萱茫然,“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哪里来的私定终身!”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咬牙道:“是有人害我,肯定是孙家想骗父亲同意亲事,才会如此下作。”

  ——她隐隐觉得此事与谢怀信和冯姨娘有关,虽然那天他们含糊其辞。她不能说,她只能往孙家身上推。

  谢萱眼泪顺着腮边流下:“萱儿自幼得父母教导,何曾有一刻逾矩?父亲宁可相信外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谢律将信将疑,那日黄媒婆的话以及冯姨娘的反应,他还记忆犹新。谁害她?她姨娘会害她么?不对,冯姨娘好像并没有十分明确的说女儿与孙九暗许了终身……

  先时他恼恨她不守规矩,怒气消退,他倒是又想起她是他疼爱了十多年的长女了。

  谢萱还在哀哀哭泣,谢律心烦之余,又生出一丝心疼来。看着女儿满是泪水的脸,他心想,莫非这中间的确有误会?若真是孙家刻意想让他误会,那可真是其心可诛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谢萱郑重点头:“是真的,都是真的。父亲后年回京是真的,从没见过那个孙九郎,也是真的。”

  谢律面容沉郁,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他胸中惊怒交加,半晌才挤出两字:“是吗?”

  “不过也兴许是那小姑娘不懂事,小孩子家没见过世面也是有的……”薛氏柔声劝慰。

  谢律扔下一句“此事稍后再议”,拂袖离去。

  他大步离开妻子的院子,径直去寻谢萱。他念头转的飞快。方才妻子说陈家姑娘瞧不上谢家,可没说陈家的儿郎是何态度啊。前两日陈家公子来拜访他,诚意十足,丝毫不见轻视。

  谢律见了女儿,屏退众人后,劈头就问:“萱儿,我来问你,你既能预知将来事,那么陈家将来怎样?可有回京?陈老先生可有官复原职?”

  谢萱的脸色瞬间变白,她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问起陈家,她下意识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咬了咬牙,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避开父亲的期盼的目光,轻声道:“是回京了,不过陈老先生年纪大了……”

  “果真回京了?”谢律只听了第一句,后面的并未放在心上。他点一点头,笑道,“如此,我知道了。你好生歇着吧!”

  父亲过来,就问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谢萱心中不安,叫住转身就走的父亲:“父亲……”

  “怎么?”谢律回头,一脸慈爱。

  谢萱心头的担忧也不敢说出口,只轻声道:“父亲慢走。”

  谢律笑了一笑,心说,萱儿真是孩子气。

  心头记挂着与陈家交好的事情,一闲下来,他就去拜访陈老先生。可惜不巧,陈老先生不在家,其次子陈二老爷招待的他。

  陈二老爷本事远不如其兄,一直依靠父兄过活。如果可以,谢律倒更想与任礼部侍郎的陈大老爷多多走动。即使是联姻,也该先考虑陈侍郎的子女。

  可惜,谢律打听过,陈侍郎子嗣稀薄,倒也曾有过几个儿子,都不幸夭折了,只有嫡妻所生的长女,业已出嫁。在子女缘上,陈侍郎是远不如弟弟。

  谢律琢磨着,陈侍郎将来肯定是要过继弟弟的儿子来传承香火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他要跟陈家做亲,最好还是将女儿嫁给陈侍郎的嗣子。——嗯,此事倒也不急,左右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陈二老爷向来喜闹,招待谢大人甚是热情。

  谈笑间,谢律开玩笑的提起结亲家一事。陈二老爷当即放下酒杯笑道:“成!不瞒老弟,哥哥什么都不多,就儿女多,在绥阳这几个,都还没定亲,你看上哪一个,就选哪一个!儿女的亲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他庶出子女很多,到议亲年龄的也不少。汪氏正愁他们的婚事呢。不管是哪一个,在绥阳这地方,能跟谢家定亲,那都是不错的选择了。

  谢律大喜:“那就多谢陈二哥美意了。”他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实在没想到这就差不多了。

  两人你来我往,又饮了数十杯,直到天黑,谢律才摇摇摆摆回去。

  本想与妻子分享好消息,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说,琬琬多半会泼冷水。想到这儿,他兴致顿失,干脆带着酒意去了西跨院冯姨娘处。

  夜里,薛氏摸着女儿的头发,轻声问:“阿芸,你跟哥哥出去玩儿,开心吗?”

  “开心啊!”一说到这个,谢凌云来了精神,“当然开心了。阿娘,哥哥很厉害的,跟我一起去了很多地方……”

  薛氏只静静看着她,等女儿说完,才又道:“阿芸愿意同哥哥一块儿回京么?”

  “阿娘什么意思?”谢凌云眨了眨眼睛,“只我同哥哥二人?爹爹阿娘还在这儿?我就跟哥哥一样,十几年见不到爹娘?”

  “娘不是这个意思。”薛氏叹了口气,“罢了……”

  谢凌云道:“阿娘,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女儿严肃的语气教薛氏失笑:“怎么?谁欺负了娘,你还能去欺负回来不成?”她又故意问道:“那要是爹爹欺负娘呢?”

  “那我带阿娘离开。”谢凌云毫不犹豫地道。她想,她不能对付爹爹,可她有本事保护阿娘。

  薛氏一愣,摸摸女儿的头顶,轻声道:“娘本来想着,咱们娘仨一起回京去。可是……”

  “是爹爹不许么?”谢凌云寻思着,爹爹多半是不愿意的。她听说过,当日阿娘是被爹爹写信给叫过来的。

  “不全是你爹的缘故。”薛氏缓缓抚上腹部,“娘现在,不适合奔波。”

  “你看你妹妹也十四岁了,薛氏不慈,不给你妹妹留意婚事。娘又出不去门,外面什么都不知道。也只有你,常在外走动,又有见识。我儿这般优秀,朋友多半也都是好的,把你妹妹嫁过去,不正好么?”冯姨娘对这个儿子非常喜爱,甚至隐隐有些害怕他。

  姨娘话里的奉承听的谢怀信心情舒畅,虽然不赞成她的想法,但还是赞许地点了点头,清清嗓子,说道:“这事儿你不要乱出主意,妹妹样样出色,那群人里没有配得上妹妹的,我先看着吧。”

  “可你妹妹毕竟是庶出……”冯姨娘小声道。

  谢怀信的脸色猛地变了:“我说了不要你管!我们庶出,还不是因为你!”

  冯姨娘身子一颤,不由后退了几步,嘴唇动了几动,嗫嚅道:“我,我……”

  摆了摆手,谢怀信没好气道:“你先回去吧,我们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担心和恐惧到底是恐惧占了上风,冯姨娘扔下一句:“你好生歇着”便匆匆离去。

  谢怀信有些懊恼,心说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否则不至于这般失态。

  凭什么薛氏万般如意,而他们三人就不能?他不能让薛氏好过。

  次日,谢凌云和谢蕙下学归来,途中遇上了谢怀信。

  谢怀信招手,神秘地道:“三妹妹过来,哥哥有话跟你说。”

  “五哥哥请讲。”谢凌云上前,谢蕙则面无表情避开了。

  谢怀信不理会谢蕙,只压低了声音道:“昨日咱们作诗,三妹妹怎么不来?”不等她回答,他又道:“哥哥挑了首好的,给妹妹瞧瞧。”说着从袖筒中取出折叠的方方正正的一张纸来。

  “妹妹瞧瞧,绝对的言之有物,志向远大……”

  谢凌云有些好奇,就着他的手暼了一眼:“他的字不好看。”

  “不好看?这可是柳体,法度森严,怎么会不好看?”谢怀信急了。

  “就是不大好看啊。”谢凌云认真道,“而且他这不是柳体。”柳体字她也描摹过,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二姐姐还在等我呢,我先过去了。”

  她展颜一笑,快步向谢蕙走去。

  谢凌云的事情,谢蕙从不多问,更何况还与谢怀信有关。她只淡淡一笑,加快了脚步。两人一起回薛氏的院子。

  薛氏一见她们,照例笑吟吟地问她们,饿不饿、累不累、夫子讲的可都能听懂之类。两人一一答了。谢凌云问道:“阿娘,五哥哥刚才来做什么?”

  谢蕙也好奇,听薛氏道:“他能有什么事?说是二十八的庙会,他想陪你们姐妹三个去转转。”

  “真的?”谢凌云来了兴致,“他当真这么说?”她知道此地规矩严苛,女子外出艰难,得有父兄陪着。她这十年出门的次数寥寥无几。——听阿娘说,京城大户人家的闺女出门还得坐马车,戴冪篱呢。

  “阿芸想去?”薛氏看出了女儿眼中的向往。

  “当然。”谢凌云眼睛滴溜溜直转,“不过阿娘要是不同意,那女儿就不去了。”能出门当然好,但若因此让阿娘不快,那就没意思了。

  谢蕙低头,心里琢磨谢怀信到底打什么主意。莫非是想让谢萱跟谁见面,怕太太不允许,就拉她们两个做掩护?

  薛氏跟她的猜测差不多,冯姨娘迫切希望谢萱早点定亲,还不止一次暗示谢怀信的好友就挺好。多半是这回有了人选,想要谢萱私下见见。

  对谢萱的婚事,薛氏一直很头疼。绥阳县人不少,可跟谢萱相配的还真不多。好听点说是候府千金,说不好听的也就是个县令的庶女。跟陈家联姻无望后,薛氏想着不行找个有功名的读书人算了。

  既然他们有其他想法,就随他们去。只要不出格,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想去就去吧。”薛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心里暗暗担忧,再过两年,阿芸也该议亲了,“到时候跟着你二姐姐,不要乱动。”

  谢蕙连忙起身,说会照顾妹妹。她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当然,她也会很留意姐姐。

  又两日,陈家再次递了帖子邀薛氏母女去做客。薛氏十分客气地拒绝了,说家中诸事繁忙,抽不开身,择日再约。

  笑话,陈家瞧不上她们,她们何必巴巴地去惹人嫌恶呢?

  薛氏和谢蕙都以为谢怀信主张的庙会之行是为了谢萱,而谢萱自己却并不知情。谢怀信跟她提时,只含糊说要带她散心云云。

  现在的谢怀信好太多了,没有染上那些臭毛病。谢萱不想违逆他的意思,就点头应允了。——她不想太过特殊,她要把存在感降的低些再低些。

  兄妹四人想法不同,但是对这即将到来的庙会之行全无排斥之意,还隐隐有些期待。

  谢律也赞成,还夸赞儿子颇有兄长之风,额外赏给儿子一方砚台。

  面对父亲的赏赐,谢怀信习以为常。不过还是一派欢喜模样,让父亲更加高兴。

  这几日,他已经跟孙九打了招呼,说是妹妹看了那首诗,觉得甚好,有意结识,约在庙会当日相见。他还特意叮嘱了孙九,说那妹妹虽然年纪小,却是正头太太生的,难得的绝色,暗示孙九把握好机会。

  孙九的家世在那帮公子哥儿里,属于末流,人又有些呆。大家伙儿平日里不大瞧得上他。他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儿落在自己身上。还是谢怀信拍着胸脯保证,他才信了,难道说真是看上了他这浑身的才华,对他倾心?

  这可真跟话本子里写的一样啊!接下来他是不是就要跟县令家的小姐定情,然后赶考,高中状元?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兴奋得睡不着的他越发期待与佳人的相见了。

  虽然她不关注抓周,但她的抓周宴还是如期到来了。十月初九当天,打扮一新的她被刘妈妈抱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为此,谢凌云颇有怨念:“我,能,走……”

  那天开口说话后,她就断断续续蹦出一两个字,偶尔也能成句。刘妈妈瞧了芸姑娘一眼,果断无视了她的话。

  才一岁的娃娃,腿都是软的,怎么能让她走远路?何况今儿还是她的好日子。

  纵然谢凌云前世也算是个高手,但此刻她完全不是刘妈妈的对手。挣扎了一下,没能成功,她就老老实实地任由刘妈妈抱着了。

  据她观察,今日的女客很多,一个个穿红着绿。习惯了简洁风的谢凌云表示,好看是好看,但着实怪异。

  对话起初是围绕她展开的,人人口中都是溢美之词。什么美人胚子,什么大富大贵……听得谢凌云一愣一愣的,脸庞也渐渐发热。

  真是太羞耻了。

  等她终于被放到准备好的桌子上时,谢凌云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望着面前琳琅满目的事物,她有点迟疑,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母亲。她也不知道该抓什么好啊!

  然而一扭头,见母亲虽笑得温婉,但眼神既紧张又期待,她便又转过了头去。

  罢了,自己随便抓吧!反正小孩子抓周,桌上放的都是好东西。抓什么都有好彩头。

  于是,她就将放在自己脚边的,方方正正的一枚印章牢牢抱在了怀里,一步一步向桌边的薛氏走去:“阿娘,给……”

  薛氏眉眼之间俱是喜意,一把将女儿揽在了怀里:“好阿芸……”

  “小姐抓了官印,莫不是将来要做诰命夫人?”一位身着绛红衣衫、体态丰满的夫人笑着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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