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落月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顺便把莫溪冰拉下了水。
落月去找莫溪冰的时候，莫溪冰正在山谷里躺着，跟个半死人似的。而无欢还坐他旁边看着他。
落月不知怎的，有些生气。她走过去，对无欢扬脸道：“我有话要对溪冰说。”
“哦？我不方便听吗？”无欢笑得落落大方。
“那当然。”落月道。
无欢倒也不说什么，起身安静走了。
落月知道无欢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也知道无欢默默付出着，但是不知为何，她总看无欢不顺眼，大抵因为千音的缘故。
她私以为，只有千音才能配得上溪冰，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能，嘻嘻，因为她要配她的云轻哥哥。
落月用手捧起落花，对着莫溪冰就洒下去，莫溪冰果然动了动，然后不紧不慢地用他细长的手指一一拨开，他皱眉看着落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落月见她奸计得逞，展颜一笑，把莫溪冰用力拉起来，道：“溪冰快起来，快起来。”
莫溪冰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便顺着她坐了起来。
落月便在他旁边坐下，然后从后面掏出一包点心，递给莫溪冰，道：“中午见你没吃多少，我给云轻哥哥做了点心，你也吃点。”
莫溪冰一征，摇了摇头：“我不饿。”
“拿着。”落月塞在他手里，道：“你看看你瘦了多少，也不说怎么回事，尽会让人担心。”
“谢谢。”莫溪冰道。莫溪冰如同死寂的心微微生了些暖意，他又何尝不知道，云轻和落月一直担心着他。
“嘿嘿，吃了我的点心，就要帮我做事啰。”落月笑嘻嘻道，一副得逞的表情。
正吃着点心的莫溪冰僵掉，他鄙视地看着落月。
“少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听我说。”落月十分拒绝，然后挽过莫溪冰的手，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莫溪冰冷漠，道：“我拒绝。”
“莫溪冰，你信不信我把点心全扔了。”
“正合我意，这玩意难吃得很。”
“莫溪冰，我跟你拼了！”
“……”
最后莫溪冰终于受不了落月的唠叨，仍是允了落月。
落月始终记得那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等等等等，恩，她只是胡记一说。因为她压根不记得了。
不过她坚信一定是很好很好的天气。
只要把那天紧紧握在手里，她就可以风里来云里去，她就可以生或是死。
那天，云轻在房里看书，他素来是喜欢看书的，每当此时，内心都会非常宁静。但今日，却微微有些不悦。
按理说，落月每日皆会来看他的，做些吃的，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可是今日却大为不寻常。
时至晌午，未见人影。
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云轻指尖停留在某一个扉页，怔怔出神。
门开了。
云轻睫毛动了动，笑：“小月今儿怎么这么晚。”语落，笑容有些僵硬。
不是落月，是莫溪冰。
莫溪冰挑眉：“怎么，不欢迎我吗？”
“溪冰瞧你说什么话。只是你来是来了，也不给我带点吃的。”云轻眉梢欢喜，看他两手空空，玩趣吐槽。
“我看你是吃落月的东西吃上瘾了吧，真是可怕，那样的东西你居然能吃得乐此不疲。”莫溪冰自个在他面前坐下，兀自喝茶道。
云轻也学着他的样子倒了一杯茶，两人干杯，云轻抿了一口，道：“其实，小月厨艺已有进步，你不妨试试。”
“你说的是她做的点心吗？我吃了，全吐了。”莫溪冰淡淡道。
“噗。”云轻失笑。
突然外面响起了一声鸟叫。
莫溪冰征了征，他想起了落月嘱咐的正事。该死，他怎么给忘了，倒说起她厨艺的不是来了。
“我记得我房子外没有树，这是哪来的鸟。”云轻奇怪地走向窗外，向外头探了探。
莫溪冰一把拉住云轻，把他拽回来，然后努力挤出紧张的表情，道：“大事不好了。”末了，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平，又重复了一遍，以起到强调作用。
云轻却依然淡然，他问：“怎么了？”
“小月在她房里又哭又闹呢，谁人也劝不得。你赶紧过去看看。”莫溪冰像背台词一般说了出来。
云轻一脸迷茫，边往外走边念叨：“小月这丫头，又怎么了？”
“是这样的，素衣仙子走之前，给小月说了一门亲事，说是看上了子颜，要她嫁给子颜，小月自然不愿意，于是便又哭又闹了。”莫溪冰皱着眉头，一边回忆台词一边背。
“此事当真？”云轻不悦，摇头道：“不是，素衣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给小月安排亲事呢，况且明眼人都知道，子颜喜欢千音呀。”
莫溪冰继续闷着头背台词：“说是小月对你一厢情愿，子颜苦练千音未果，看着两人命苦，不如凑一起冲冲喜气。”说完，莫溪冰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答应落月要求，看看这玩意，都是什么鬼，理由也太扯了。
云轻大喊荒谬，直奔落月房间。
进屋的时候，正撞上落月在扔东西，一个茶杯直直的往云轻脸上砸来，云轻不动声色稳稳接住，眉毛打结。
落月见是云轻，忙转过身开始哭。
云轻上前，关切问：“小月，你这是怎么了。”
“云轻哥哥，小月不要嫁给庄子颜。”落月哭诉着，时不时还特别嚎叫一下。
莫溪冰想走人。
“素衣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啊，怎会说让你嫁就嫁了呢。”云轻一边扶着落月的肩膀，一边疑惑着。
“小月也不知道，云轻哥哥你说怎么办，你会让小月嫁给庄子颜吗？”落月眼睛瞪得大大的，真诚的问。
“自然不会。”云轻擦去她脸上残余的泪，笑的温柔。
“为什么。”落月低了眉，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你不愿意，没有人能够与强迫你，云轻哥哥自然是支持你的。”云轻笑道。
“就那么简单？”落月一脸失望。
莫溪冰看不下去了，直径走开，给两人关上门。
云轻无奈摇头，抚了抚落月的眉，道：“小月，你想听我说什么话，不妨直说。”
落月沉吟一会儿，又对上云轻一副好笑的表情，好像一切了然的样子，她不免心虚，于是问：“云轻哥哥怎么这般说，小月只是想知道如果小月要被迫嫁给别人了，云轻哥哥会怎么做罢了。”
“呵呵，小月想如何，云轻哥哥便如何，顺着小月那就对了。”云轻悠然道。
“我若要嫁意中人呢？”落月反问，眼里坦诚着自己的心。
“那便嫁意中人。”云轻回。
“那若是你呢？”落月咬着唇，厚着脸皮问。
云轻收起羽化扇，一下一下地敲在桌子上，他沉吟许久，却是没有回音。
落月觉得自己又要英勇就义了，顿时生起自己的气来，她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都那么多年了，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给彼此难堪呢。
云轻瞄了落月一眼，看她暗自懊恼的表情，不禁好笑，于是伸了手，把落月揽在怀里，轻声道：“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
落月脑子嗡嗡作响，云轻拥着她的肩膀，很轻很柔，她一下子无法思考，于是怔怔出神，心跳已经刷刷刷的往上蹭，快要爆表。
“明……明白什么……”落月的声音里带了颤抖。
“小月，我也喜欢你呀。”云轻叹一口气，轻轻道。
落月的眼泪一下子狂涌而出，她似乎听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话。
“是吗？真的吗？云轻哥哥没有骗小月，哄小月吗？”落月抽搭着问。
“是。曾经我觉得可有可无的东西，我在你这里看到了它的价值。”云轻笑，然后轻轻在落月发上一吻。
水到渠成。
尽管他的喜欢较之她的爱慕，晚了十几年。
*****
这天吃饭。
“咳咳，我要宣布一件事。”落月一副满脸羞涩，欲说还休的样子。而云轻只是看着她笑，眼里除了一贯的宠溺还多了许多细腻的情感。
白渊掌门瞄了他们几眼，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
无欢却下意识看了看莫溪冰，莫溪冰继续吃着饭，不为所动。
“我和云轻哥哥在一起了。”落月道。
莫溪冰这才有了反应，他笑了，也不白费他一番努力，违背良心撒了个谎，他拍了拍云轻的肩膀，道：“恭喜恭喜。”
“落月你这丫头还挺有两下子的嘛。”庄子颜笑着调侃道。
“不错不错，勉强也算一段良缘。”白渊掌门摸了摸胡子，笑得十分仁慈。落月脸色难看了一秒，什么叫做勉强，明明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
“落月，云轻，恭喜你们。”无欢也道。
咳咳，云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道：“谢谢。”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落月脸蛋通红，连忙道喜。
“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儿孙满堂。”莫溪冰斟了一杯酒，仰头饮下道。
但是云轻和落月脸变得更红了，这这又不是成亲。
“来，我们一起敬他一杯！”庄子路道，然后起身。
“好！”
气氛一片喜气洋洋，而莫溪冰心不在焉。他喝了很多酒，眼眸渐渐迷离。
“谢谢大家，我真的很开心有你们这群朋友，可惜千音不在，不过我明天就要去找她了，你们是否有话要我捎带过去啊？”落月道。
“这丫头事情还没办完吗，叫她赶紧回来。”白渊掌门催促道。
众人忽然沉默，面面相觑。明面上说的是有事走了，但其实人人都看得出，无非是莫溪冰和施千音两人情感纠纷而已！
庄子颜脸色不是很好看，他道：“我与你一道去”。
白渊掌门不悦了，捏了一把庄子颜手臂，道：“你去什么去，你去了谁守城，又不是过家家，凑热闹呢。”
庄子颜皱眉：“知道了师傅。”
而云轻和无欢则担忧地看着莫溪冰，落月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莫溪冰正在斟酒，而酒杯里的酒早已溢满，顺着酒杯一直流淌，滴落在桌子上，甚至他的衣服上。他面无表情，拿着酒壶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溪冰。”云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是莫溪冰却仿佛被触碰了最敏感的神经一般，而那根神经在这一刻断了。他站起身来，满脸醉意，把酒壶“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道：“为什么！”
所有的人都征在原地，惊讶地看着失控的他。
“为什么……为什么我得不到。为什么我偏偏只能放弃……”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真的……”
“就算她说不喜欢我也可以……就算她伤害我也可以……我只想把她放在身边，好好照顾她，好好保护她……”
“我只要能看着她……”
莫溪冰的声音就像在嘶吼，带着浓烈的哭腔，他一边说一边后退，恰逢秋雨连天，雨水哗啦地泼在他的身上。
“可是我不能，我什么都不能。我不能见她，不能和她说话，不能告诉她我有多想念她，不能告诉她我有多么痛苦……”
无欢嘴角有一丝嘲弄。
云轻皱着眉，落月完全呆住。
莫溪冰狂奔而去！
“溪冰。”云轻连忙追了上去。落月反应过来，也连忙追了上去。
无欢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庄子路也是一般，两人各怀心事。
等到落月追上去的时候，面前的画面实在让她大吃一惊，她一时间没了主意。
莫溪冰可能是跑得太快，猛的一下子摔倒了地上，莫溪冰却如同失了神智一般，云轻去扶他的时候，他一个劲拉着云轻的手又哭又叫。
“云轻，你带我去找音儿好不好。”
“云轻……我想见她。”
“云轻我求求你……”
云轻一手拿着伞，一手扶起他，嘴里满口应着：“好好好，我带你去找她，可是你现在醉的厉害，还是先回去休息会儿吧。”
莫溪冰怎么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他摇头，道：“不，我现在就要见她。立刻，马上。”
“溪冰，你听听我的话好不好。”云轻叹气，扶着左右摇摆的莫溪冰不知如何是好。
落月这会儿走上来，扶住莫溪冰的另一只手，道：“好，这就带你去见千音。”
“小月。”云轻叫了声。
“云轻哥哥，解铃还须系铃人。”落月劝说道。
云轻只得摇头，而正当两人要扶着他去找施千音的时候，莫溪冰突然又转了性子，想要用力把落月和云轻甩开，三人一个踉跄，一起摔在地上。
“哎呦……”落月一声惨叫。
而莫溪冰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他变得无比安静。
“溪冰，你没事吧？”云轻凑上来。
“你不是说要去见千音的吗？走呀。”落月道。
“不见了。”莫溪冰的语气平淡得就像置身事外的人，仿佛刚才那个要死要活的人不是他。
“你在耍我和云轻哥哥呢！怎么又不见了。”落月怒嗔。
“溪冰，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能和我在一起，她会死的。”莫溪冰微微一笑，然后闭上眼睛。
落月的伞掉落在地上，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去看云轻，试图从云轻那里得到答案。但云轻也是满脸的惊愕。
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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