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困兽 1
无馗摔到了一个极为柔软的东西上面，那东西长满了毛发，她拿手去摸，却发现那毛发极为柔软，更像是人的头发？却十分湿腻。
再往上摸去，她突然摸到了一个像是耳朵的东西……但却不是人的耳朵，更像是某种野兽的，毛茸茸的……这像人又不像人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嘶——”这次无馗听得无比清晰，这声嘶吼竟然就在她的耳旁！
她一惊，忙想挣扎着起身。
“……别动。”这会耳旁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她被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就像翻身起来。
可耳旁就是劲风忽起，一只手就拦在了她的腰间，力气虽然大却没有伤她的意思只是将她揽到了他的身边。
无馗一直处于不可思议的状态，此时也回过了神，她惊讶地喊道：“乌阙！”
那声音是乌阙的！她的心先是放松却又猛然紧张了起来，“你怎么……”
乌阙立刻打断了她，“你的右手边不远的地方，我的行囊在那里，你帮我拿一下，我受了点伤。”
他的声音很沉，听不出什么变化，无馗很是担心，“受了伤？哪里？重不重？”
说着就伸手去摸，乌阙连忙拦住了她，“没事，小伤，你先把行囊拿过来，里面有一些伤药。”
无馗答应着立刻摸索着往那边去，很快就在地上摸到一个包袱，立刻转头回来，“我帮你吧。”
她很紧张，生怕乌阙的伤太重，这种紧张的情绪在黑暗之中就变成了微微的手抖，乌阙接过包袱，发现她在手抖直接反握住她的手，语气依旧很淡，却温和了许多，“放心，我没事。”
乌阙并非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这样的话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无馗心中一松，这才想起来问，“你的耳朵……我刚才……”
无馗知道乌阙不是一个普通人，在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团，她无法判断乌阙的目的对她到底是好还是坏。
但是至少，此时此刻，她能相信的人，已经只剩下了他。
突然她的眼前就是一亮，原来是乌阙点着了一根火把递了过来，无馗接住火把火光照亮了四周，同时也让她看清了眼前浑身是血的人。
乌阙几乎像是从血池中爬出的一样，披头散发坐在原地，原本清俊的外表在血迹之下显得有几分妖异，唯独一双乌黑的眸子幽深却清澈无比。
最令无馗惊讶地莫过于他头顶上两端的两个肉色兽耳，他显然并没有理会无馗的惊异之色，反而直接将手臂上衣物撕扯开，露出那触目惊心的刀伤，将从包里拿出的药瓶直接倒了上去。
白色粉末倒在伤口上，无馗就能看到那伤口流出了一团一团乌黑的血，想必是十分疼，可乌阙冷硬的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喂……你的伤真的没事吗？”
乌阙倒了药，抬头看了一眼无馗，“无碍，小伤。”
“都浑身是血了还是小伤！那是不是死了才是大伤！”无馗一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生气，见乌阙诧异地望向她，她正了正身继续说道：“我是不死者，以后这种事我来就可以，你没必要总是这样帮我，我不想欠你那么多人情。”
他没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无馗，这个眼神无馗见过很多次，十分复杂，似乎藏匿了太多她不知道的事。
“我是犼，或者说，我们乌家的人本来就不能称为人。”他突然说道。
“你们全部都是吼？”见他竟然愿意说自己的事，无馗心中不由得有些欣喜。
“家里的老人说，这是诅咒，因为乌族的祖先得罪了神明，所以神明为了惩罚乌族，就给下了诅咒，乌族生下来的孩子，或多或少身体上都有欠缺，而每过几十年，家族之中就会出现一个妖怪。”乌阙面色平和仿佛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而一次这个妖怪出现，就意味着乌族要遭受劫难，必定会死很多人，这也是乌族存世几百年可人却越来越少的原因。”
“那你……”
“嗯，我就是这几年才发现自己变成怪物的，也是因为不想让乌族的人出事才寻找永生之术，我……不想再我的家乡遭受这样的诅咒了。”
无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总会有办法的。”
乌阙将伤口包扎好，就准备撑起身子站起来，无馗连忙拦下，“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他摇了摇头，“不能等，这个地方不一定安全，必须尽快出去。”
“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我是突然掉下来的。”
乌阙想了一下，才说道：“我和你一样，但是那些马腹王从你们走后并没有追过来。”
“怎么可能？”那些马腹王为什么会在他们走之后不再攻击？
乌阙站起身，还有些摇晃，“不清楚，但我们现在恐怕更危险。”
他示意无馗拿火把照了照四周，说道：“这里，是一处绝境。”
“什么？”无馗一怔，连忙四下打量，不由得就是一惊，这是一个房间。
无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房间并不大，四周似乎像是铁铸的墙壁，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两个以外，什么都没有。
最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房间并没有任何的门或者通往外面的出口，它就像是一个完整的盒子，而他们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了这里。
乌阙面色有些阴沉，“我刚才已经查过这里了，没有机关，没有出口。”
无馗皱了皱眉，“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地方，就算有，我们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刚才你有没有看到我是从哪里出来的。”
乌阙摇了摇头，“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火把只剩下你手里的这根。”
无馗不甘心地走到四周的墙壁，又敲又拍又喊，可是除了敲击声和回声，再无其他。
“这不可能啊……”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细细地将这件铁室的墙壁摸了一圈。
什么机关都没有。
手中火把没能撑太久，很快就渐渐熄灭了，无馗看着那微弱的火星，忽然回头对乌阙说了一句，“会不会……有鬼。”
乌阙撑着斩鬼走到她的身边，“有鬼，你能看见？”
无馗在火光熄灭之前最后看了一眼整个房间，“鬼如果愿意被我看到，我才能看到，但如果不愿意被看到，纯粹为了害命，也是可以的，但那种鬼，是恶鬼，没有狐小五狐铃在，我恐怕对付不来。”
“咔嚓……”突然之间，他们的头顶传来一阵像是什么机关开始运作的声响，乌阙立刻说道：“靠墙！”
无馗还没来及说什么，他们脚下忽然就悬空了，二人同时下落。
“乌阙你不是说没机关的吗！啊啊啊啊！！！”
没有光，无馗也不知道他们掉到了哪里，无尽的黑暗中，只听得扑通两声，二人均落入水中，好在无馗水性还勉强可以，她挣扎着探出水面，发现这里竟然有光。
连忙四下查看，待看清周围一切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这是一个地下的水潭，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离她不远的地方并列着四根水上石柱上，每一个石柱上都雕刻着许多异兽，而顶上则都放着一盏烛灯，看样子是长明灯。
虽然有光，但光线不算太亮，她只勉强看得清在那石柱的背后，竟然有一扇高得望不见顶的巨大石门，而那石门的背后相连的竟然是一座白色的宫殿。
之所以说他是白色的，因为那座宫殿肉眼可见竟然是拿累累白骨垒砌而成，就连那石门之上都是用骨头镶嵌成了一条腾空的龙的图案，十分诡异。
乌阙不知什么时候也从水底浮了上来，他自然也看到了面前的这座“骨城”，他身上的血迹洗去了不少，无馗才发现他的皮肤苍白的可怕，头上的兽耳微微耸着，居然让她有一种……微妙的合适感……居然有点可爱？
这种感觉不太合适，她干咳了几声，“乌公子，我们最好还是找个地方生火，你的伤不能这样泡水。”
乌阙没说话，环顾四周，“恐怕只能去那座骨城边。”
无馗知道他的意思，这里看起来寮步无边际也不知道通向哪里，更看不到水潭的边沿，距离他们最近的就是那座骨城。
只是……她抬头看着那高耸的骨城，森森白骨在黑暗之中闪着幽幽的薄光，仿佛里面有无数的怨灵正在窥探着他们一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看来只能如此了。”她说着就回头准备扶着乌阙游过去，可他却避开了无馗。
无馗一怔，“你……”
他摇了摇头，“我这样……很可怕。”
无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小子，当初不是见过我额头上的图腾和我的青瞳吗，我不可怕吗？”
“……”他似乎被哽住，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行了，妖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不也是怪物吗。”说着她就直接上前扶住乌阙，二人一起向骨城游了过去。
而此时骨城的顶端，一双漆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睛正十分怨毒地看着他们的方向，嘴里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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