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夫人！”刘公公握住了她的手，连忙应道。殷雨瑶紧抓住公公的手，苦苦哀求道，“公公，燕绥就交给你了。我什么也不求，只求他平平安安。”

　　“奴才知道，奴才一定竭尽所能！”刘公公徐徐跪拜在地。“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放心了……”殷雨瑶痴痴地喃喃自语，又是轻笑了一声，“我可以放心地去见他了……”

　　殷雨瑶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流淌而出。她的双手一松，从半空中垂落而下，整个人没了气。“娘！”小玄熠大喊一声，扑倒在她怀里。

　　“夫人！”刘公公低下了头，老泪纵横。诗栎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上半句话语，直到殷雨瑶离去人世，她才伸手握住殷雨瑶垂下的手。还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竟然无从说起。她凝望着殷雨瑶宁静的容颜，心中暗暗说道：我一定不会让燕绥有事，燕绥若是死了，我也不会活。诗栎一直负责照顾小燕绥，感情尤为深厚。

　　整座良宜殿哭声一片，氛围哀戚。太医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当太医抵达的时候，殷雨瑶早就永远沉睡。按照惯例，前朝皇后本应要早该处死。可是陛下却将西平余孽养于深宫，足足有五年之久。

　　但是如今前皇后死了，该怎么下葬倒也成了问题。穆战脩得知殷雨瑶的死讯后，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良宜殿。他望着殷雨瑶沉睡的容颜，久久没有说话。

　　更深了，哭泣声隐隐传到了孔涟漪的宫里。寝宫中的孔涟漪正躺在凤塌上，却没有安睡。她闭着眼睛，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娘娘，殷夫人死了。”宫女翠儿刚收到消息，如实回禀道。

　　“她死了？”孔涟漪冷笑一声，神情满是阴郁森然。宫女翠儿微微点头，轻声回道，“据说是诗栎姑娘与燕绥前往良宜殿用晚膳，还没用膳呢，殷夫人就死了。殷夫人前些日子身子就已经不适，越来越虚弱。这下子走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解脱……”孔涟漪翻了个身，侧身躺着，幽幽说道，“她早该在几年前就解脱了。”

　　“可是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情。”翠儿又是说道。孔涟漪狐疑地问道，“什么事啊？”

　　“玉书公主回来过！而且殷夫人的安葬事宜全都按着皇后的仪式下葬……”翠儿将话说到一半，收了声不再继续。

　　“恐怕又是那个妖女的主意！真是没规没矩！”孔涟漪冷冷地说道。那哭泣声又是一阵一阵，惹得人心烦。“翠儿，去将窗户全都关上！”

　　“是！”一室寂静，那哭泣声也似乎没有了。可是孔涟漪却再也无法入眠，心里想着该怎么铲除那个妖女！

　　按照惯例，殷雨瑶的遗体在良宜殿陈放了整整七天。而且皇家之人，从不火葬。

　　自古以来，皆有说法，人生而疾苦，从出生到去世，那是一段艰辛的旅程。等到闭目的时候，入土才为安。整个皇宫上下，宫女全都换上了白色素服。而太监们的腰带则换上了黑色。

　　灵堂内，从广寒寺请来的僧人正在念经超度。小燕绥随着刘公公以及几位公主姐姐一直跪拜在灵堂，小燕绥望着殷雨瑶安静的睡容，一直都没有再哭泣。

　　可是他也变得很沉默，一句话也不说。长时间地跪在那里，只是倔强地凝望着殷雨瑶，双眼中饱含着渴望。他如此模样，使得玉书更加伤心。

　　燕绥走到他身边，玉书将他搂在怀里安抚道，“燕绥，乖孩子。吃点东西好吗。”

　　“姑姑，燕绥不饿。”小燕绥轻声回答。

　　葉玉书蹙起秀眉，摇头说道，“怎么会不饿呢？你已经好几顿没吃了。姑姑给你熬了粥，你喝一点好吗。”

　　“姑姑，燕绥不想吃，燕绥想睡觉。”小燕绥依偎在她怀里，累得没有力气再说话。

　　玉书轻轻拍了拍，柔声说道，“好，你睡吧。姑姑一定不会离开你。”她低头望向燕绥那张稚气可爱的脸庞，一下子惊觉这个孩子缺少了太多东西。父亲的爱，母亲的爱，他都缺少贫瘠。往后漫漫人生，又该如何走过。难道说生在帝王家，就连普通的亲情都是奢望么？！

　　等到燕绥睡着后，玉书试图想要将他抱去卧房。

　　穆战脩栖身走近他们身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径自伸手将小燕绥抱起。他望了一眼玉书，转身走向了卧房。

　　葉玉书站起身来，静静地跟随在他身旁。两人将小燕绥送回卧房安置后，无声无息地走出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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