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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异灵研究所


  “进去看看吗?”

  “不去了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还是别冒这个险的好。”

  “怎么,你还怕真的有鬼啊!怂货。”

  “怕,我要是怕鬼我的名字倒着唸!进就进,谁怕谁!”

  “哎……你们别乱来了,大半夜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叶闻风跑到两个同事前面拦住他们。

  今天是他的同事黄安明的生日,几个人下班后一高兴酒就喝多了,胆子也大了。回去的路上路过了这栋传说闹鬼的洋楼,黄安明提议进去玩个惊险的。杨仔一开始还有所顾忌,两人一阵吵闹后,叶闻风拦都拦不住。

  “这房子十多年没人住了,没人管,犯什么法!”

  黄安明和杨仔两人拖着叶闻风的胳膊就把他一起拉进了那栋小洋楼的院子里。

  小洋楼的院子杂草丛生,花木凌乱。这栋房子有三层楼,每个楼层的窗户都黑漆漆的,很安谧,只有偶尔响起的虫鸣和不远处车辆行驶而过的声音。

  黄安明走到门口伸手一推,门支呀一声就开了。几个人拿出手机开了电筒照明,他被两人夹在中间,本不想来,但也不好走。

  在这栋楼对面的公路,石四月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和休闲裤,披了件薄款的风衣站在树下。他长得挺高,一米八多,还留了一头及腰的黑长直散发。他睸眼英俊,鼻梁高挺,嘴唇有点薄,脸型却很完美的配合了帅气的五官。

  他看着对面那三个不怕死的人进了那栋楼里,冷漠的面孔有些不悦。这些人不作死就不会死,还偏偏这时候跑来搅局。

  叶闻风进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总感觉有目光在看着他们。可是昏黄的路灯下什么都没有,只有远处的黑暗和偶尔从公路驶过的汽车。

  他们三个人刚走进去几步,门就砰的一声自动关了。

  “关门干嘛?”杨仔惊慌的喊。

  黄安明的一只手也搭在叶闻风肩膀上,疑惑的说:“不是你关的吗?”

  杨仔摇了摇头,两人齐刷刷的看着叶闻风:“你关的?”

  叶闻风无辜的摇摇头。三人里他的个子最高,一米七七,身材也好,更重要的是脸好看,所以在公司里最受女性的欢迎。

  “风吹的吧。”其实他也是个无神论者,也不相信这个屋子里有鬼。但是他刚才没有感觉到有风,而且从外面看这个房子是密封的,没有一个窗户是开的,风又怎么能关上门。

  杨仔拿手机照了照门,返回去扭了一下锁。他轻轻一用力,生锈的把手就被他扭下来,心里慌乱的他又尝试用各种方式开门,都打不开。

  胆子最大的黄安明都已经开始哆嗦了。几个人的手电筒照亮了这里一楼的大厅,让他们惊讶又紧张的是,十多年没人住的房子没想到很干净,好像天天有人来一样。

  “怎么办?出不去了怎么办?”杨仔着急又害怕,白色的衬衫都被汗淋湿了。

  叶闻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想着真没出息,低沉着声音冷静的说:“别急,找个窗户爬出去。”

  叶闻风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结合平日在外面看到的外形在脑子里分析这栋房子的结构。

  “你们分别去看一下二楼的窗户有没有好跳出去的。一楼的都有防盗网,我去找找外面看到的那个后门在哪里。”叶闻风冷静的说,“别搞出太大声音,这一代经常有城管夜训。”

  杨仔和阿黄点点头,两个人几乎是粘在一起上楼的。叶闻风无奈的摇摇头,就这点胆量还敢来玩惊险的。他朝着一楼客厅的走廊一直走,凭着自己的方向感去找那个后门。

  走廊的尽头一片漆黑,叶闻风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两边的挂画。他看到的第一幅画是一个婴儿,第二幅是个小女孩,第三幅是那个小女孩儿又大一点的样子……一路走下去他感觉自己在看一个女孩成长的过程。叶闻风停在一幅画前看着那个成年了的美丽女孩,脸若白莲眼若星辰,在画里对他笑得如花般娇美。

  “真美……”叶闻风看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伸出了手想要抚摸那张秀丽脸。

  “啊……”男人惊恐的尖叫声突然打破了小洋楼的宁静,随即又想起杨仔扭曲的仿佛来自地狱里的求救声。

  “救命啊……不……不要过来!放开我!啊!”

  楼上响起混乱的脚步声与东西碰撞的声音,还伴随着两个男人痛苦的呻吟。叶闻风被那尖叫声吓得立马回了神,恐惧突然像魔爪拽住了他的心。他惊慌的掉头就想跑去楼上看看那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可是转身的那一刻,无数尖锐的叫声从走廊两旁的画像里传出来,有婴儿的,有小女孩的,有女人的……但却都是同一个人的。

  盈盈笑声在脑袋里挥之不去,太阳穴凸凸的跳着,叶闻风双手紧捂着耳朵疯狂的跑起来想要远离这些阴森的画像和梦魇搬的笑声。可是跑了很久他都去不到原来的那个大厅,他紧张得慌乱而害怕。

  叶闻风停下来双手疲惫的撑着膝盖大喘粗气。豆大的汗水顺着他挺拔的鼻梁流到鼻尖滴落。叶闻风在心里对自己说,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鬼,那这必定是人所为,是人就好办;如果不是人做的,那尝试一下明间常说的驱鬼辟邪的法子……

  一段时间后他睁开眼睛,沉着冷静的拿出手机关了灯光让自己的视力适应这里的黑暗,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看见黑暗。打了个电话给杨仔,然后他又拿起打火机直接点燃了墙壁上的画纸,第一张被烧的画里的小女孩发出痛苦的尖叫声与恶毒的诅咒。电话没有人接,被烧着的壁画照亮了一条走廊。

  看来这真的不是人所为了。叶闻风在惨叫的画像中迅速跑回了大厅,一路上努力让自己的视力适应黑暗。他知道,人类发明的灯光会让他看不清黑暗。当他跑上楼梯的时候,楼上的动静已然停止。叶闻风没有大喊大叫,轻手轻脚的跑了上去。

  黑暗的房间里,死寂一般的可怕。只有打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带着窗帘猎猎翻飞,证明时间不是静止的。

  叶闻风还没有走到客厅,就已然嗅到了血的腥味。这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身黑衣的男人手持黑色长刀警惕的立身于黑暗中。他的刀下躺着惊恐的瞪着眼睛面如死灰的黄安明,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模糊的血痕,胸膛已经没有了起伏。

  几米外的窗边杨仔靠在墙上,面部狰狞可怕,胸膛空了一个大洞正往外流着汩汩的血。

  视力终于适应了黑暗,叶闻风小心而谨慎的踏着没有声音的脚步靠近血腥来源的客厅,他连呼吸声都不敢过大,生怕惊扰了这个房子里未知的怪物。门口就在前方,叶闻风依在墙边刚探出半个头探探里面的情形,一把闪着森森寒光的刀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触觉是恐惧。叶闻风瞪大充血的瞳孔,不是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也不是那个冰冷可怕一头长发的男人,而是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事的尸体。

  视线慢慢回扫过来,从悲痛化为了阴鸷狠毒。叶闻风怒视着眼前淡然冷漠的男人,心中更是愤怒他这种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杀了他们?”叶闻风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才不让声音爆吼而出。

  黑衣男人没有回答他,手上的刀依旧指着他的脖子没有收回,狭长的眼睑半垂着,漆黑的眸子空洞无神。仿佛在黑暗中感受着什么。

  叶闻风怒了,爆吼:“畜牲,你还装什么装!他们有害你吗,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空气突然一阵翻涌,气温迅速下降。男人手里黑色的刀不知何时出手,迅猛的向叶闻风的脖子飞去。电光火石间,冷风抚过他的发梢,只留下一阵凉意。叶闻风呆泄的愣在那里,心脏还在狂奔乱跳。出刀的速度快到他的肉眼还没有看清,但却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他愣愣的看着黑衣男人,怀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是不是魔鬼。

  刀擦着叶闻风的脖颈从几根发丝之间飞过,生硬的插进了站在叶闻风身后的一个女人的头颅上,黑色的液体从伤口里流出,女人发出惨痛的尖叫声。叶闻风反应过来后惊魂未定的迅速翻身看着身后的女人。

  这是画像里的女人,不,应该说是女鬼。她的嘴边挂着鲜血,全身的衣服被烧的破破烂烂,皮肤烧焦得一块一块的血肉翻了出来。从她的头颅里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腥臭的令人作呕的黑色液体。她的眼窝是乌黑的空洞,在心脏的位置有一个漆黑的洞。她没有心脏。然而叶闻风却从那个洞里看到了她其它的内脏已经腐烂而发黑发臭了。她的双手都是血,那是他同事的血。

  女鬼的惨叫声扭曲得让叶闻风头皮发麻。胃里难以忍受的翻滚冲到了他的喉咙,叶闻风翻身趴在墙上哇的一声把今晚吃的酒菜都吐了出来。

  女鬼倒下去的瞬间,扭曲的面孔充满了怨恨。一团拳头大小的紫黑色气体从她嘴里飞出来朝着背对着她作呕的叶闻风后脑勺飞去。

  黑衣男人眼疾手快的掏出一张符纸双指夹住像飞扑克牌似的刷的一下飞了出去。叶闻风潜意识间抬头,符纸从他耳边飞过划断了一缕发丝。符纸打在那团紫黑色气体上化为一张发亮的小网将气体团团包住,最后一起化为了飞烟。

  一切都发生在叶闻风眼跟前,危险的气氛提醒着他刚才与死神的擦肩而过。女鬼躺在地上瞪大空洞的眼睛张开血淋淋的嘴,死样极为恐怖。黑衣男人伸出左手,插在她脑袋上的妖刀飞了回来。

  叶闻风狼狈的看着他,嘴边还挂着呕吐物,四目相对。叶闻风想问他发生了什么,所有的节奏都太快,别说他没有跟上,这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活着的竟然只有他们两人了。

  他刚张张嘴,男人冷漠的声音打住了他。

  “不作死就不会死。”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看着叶闻风恐惧未平的眼睛,“不要随便背对敌人,哪怕她快死了也会将你一起拖下地狱。”

  男人说完朝着窗户走去。来到窗前,他轻盈一跳就踩在了窗台上。颀长的双腿渐屈,就在他要跳下去的时候腿突然被人抱住了。

  “放开。”冰冷的声音透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叶闻风却抱着他的双腿死死不放,他有些着急的说:“你必须留下来跟我一起见警察跟警察说清楚。不然我会被你害死的。”

  “无所谓。”男人冷漠的说,真想一脚把这个男人踢开。他懒得收拾这些烂摊子。

  “求你了,帮帮忙。”叶闻风一手抱着他的大腿一边打电话报警。出了这种事情必须要去警局的。

  “我没空。”

  “不管你有没有空,这是你作为一个公民的义务。”

  在石四月看来说话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解释。

  其实叶闻风不是想冤枉他,而是这种事情如果没有他在自己跟警察解释就更麻烦了。而且他还救了自己的命,这人身手又好定不是平凡之辈。他更不想两人就这么错过了。

  在叶闻风的软磨硬泡之下,警察已经来到了。石四月无奈之下只好陪同叶闻风一起接受调查。

  事情很麻烦,处理个大概后已经到了凌晨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派出所里出来。叶闻风看着暗蓝的星空,悲伤沉重的心情稍稍轻了些。

  凌晨四五点的公路,路灯已经关闭了。只有暗空里的皓月洒下灰暗的银光,投下他们朦胧的阴影。四月比叶闻风走得快些,叶闻风在后面喊:“你叫四月吧,我叫叶闻风。交个朋友吧吧。”

  叶闻风快步跟上他,看着他在月光下清澈的眼睛。满脸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

  石四月没有理会他,面无表情的双手插进薄款风衣的大口袋里一直走。

  叶闻风仍不放弃地继续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人脉广了办事还怕难吗?”

  他说着跑到他前面停了下来,期待的笑着。叶闻风的眼睛很大睫毛也长,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迷人的酒窝,很有感染力。石四月本是一脸怒意想一脚踢开他,对上那张笑脸的时候却只是淡淡的说:“我从不交朋友。”

  说完,他冷冷的大步离开了。叶闻风看着他走远的身影,莫名的感到了一种落寞。

  凌晨五点多的世界还很黑,一切都陷入了睡眠,很安静。

  叶闻风来到他家小区附近的早餐铺。这家店开很早,因为附近有个两班倒的大工厂,这个点差不多夜班的工人下班了,所以这家店的早餐也都准备好卖了。

  “喲,今天怎么这么早啊!”卖包子的老爷爷热情的打招呼,“来点什么。”

  “四个梁记叉烧包,两个茶叶蛋。”叶闻风买了两份早餐,有一份是家里妹妹的。

  “来点饮料吗?”老爷爷麻利的装好了包子和茶叶蛋。

  “不用了,家里有牛奶。”叶闻风接过早餐,付了款就往回家的方向走了。空气很清新,风凉凉的。叶闻风不想那么快就回家吵到妹妹睡觉于是绕道往小区公园那边走。

  万籁俱寂的清晨,公园的小树林里传来急促的喘息声。一个男人慌不择路的跑着,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当他这次再回头时,那个如影随形的黑衣男人竟然不见了。一不留神何家义踩到一根树枝脚底打滑一屁股坐了下去。

  空气里传来纸片翻飞的声音,何家义就地打了一个滚躲开了那张飞过来的符纸。当他坐在地上再次抬头时,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东西在哪?”冰冷的声音不怒自威。四月冷眼看着这个龌蹉的男人,想到他的行为就想一刀砍了他。不过这只是想想,他的刀从来不杀人。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只跟那个人见过一次面。东西给了他后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求求你,饶了我吧大侄子。”

  黑色的皮鞋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到何家义脸上。四月板着阴鸷的脸,眼神像冰冷的刀:“再敢提石家一个字,割了你舌头。”

  何家义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给他磕头求饶。而那朝着地板看不见的眼里却是毒辣的目光:割了我舌头你还能问谁,你真敢割看你小姨不打死你……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何家义说着跪着爬过去抱住四月的腿哭的一脸悲痛的求饶。

  “放开!”四月怒喝。

  “求你了,我是真的爱你小姨的,我不知道那东西这么重要,我那时就想卖了过几天你小姨生日的时候给她买辆新车……你们石家那么有钱,我都没钱送她什么体面的礼物……”

  四月觉得这个男人更恶心了,难道他卖的就不是石家的东西了?

  何家义哭丧着,一脸眼泪和鼻涕,拽着四月裤脚的手却拿着一根极细的银针插了进去。

  一脸厌恶的四月,想着把他弄开却又不想用手碰他,当意识到危险时已经迟了。“你竟敢……”一阵强大的灵力从他的体内震出,何家义似乎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么强的灵力,被灵力打飞到树上又摔下来腰都快断了。

  无力的酥麻感迅速袭遍全身。四月怒瞪充血的眸子,眼神狠毒得像一头即将捕食的猎豹。

  死亡的信息很清晰,何家义此刻是真的恐惧着,他撑着快散架的身体扶着树爬起来没命的跑。黑色的妖刀闪着冰冷的寒气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出,目标对准了何家义的后背。

  铛……金属响亮的碰撞声,一颗子弹将四月的刀在空中打落。

  “什么人……”四月靠着树极力稳住身子,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何家义渐渐跑远心里却愤怒不已。

  “道家人,白光。”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穿着一件花撩撩的衬衫,只扣了两个扣子,漏出了胸膛健硕的肌肉。他一手夹着根点燃的烟,一手拿着装了消音器的特制手枪。

  这个名字,在阴阳师里是为人熟知的,就像石四月的名字一样。有名的阴阳师只用说一个名字,就能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与家世。

  四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沉着脸冷冷的说:“滚,多管闲事。”

  白光手里夹着烟头,嘴里吐了一口气出来烟雾缭绕。他笑了笑,晃着手里的烟头沉着声音说:“这可不是多管闲事,《梵蒂冈阴阳师灵术管理法》第八十一条规定禁止阴阳师对普通人使用咒术、灵力等一切异灵能力,违者按严重程度处理。”

  “你说我作为梵蒂冈亚洲区第十二队队长,看到这种现象能不管一下么?”白光咬着烟头嬉皮笑脸的调侃。

  四月没有理会他,用体内渐渐消散的灵力撑着软绵绵的身体若无其事的离开。这个男人是实战部的偏要来管法制部的事,他也无话可说。他并不想跟梵蒂冈扯上关系,否则被那样的组织束缚会让他很麻烦。

  梵蒂冈是一个隐藏的世界政府组织,管制着所有拥有异灵之术的人。他们用法治约束着这些拥有异灵之术的人,禁止他们使用法术违法犯罪。并将他们统称为阴阳师。他们给能力不同的阴阳师划分等级,能力最差的称为低灵阴阳师,然后到普灵的阴阳师,通灵阴阳师,最高等级的则是帝灵阴阳师。一个灵断的分为了九等,一登最低,九等最高。

  一般靠给死人做法超度或是抓抓小鬼而获得收入的这些阴阳师的等级很低,连进梵蒂冈打杂都做不到,这类阴阳师也就是最低的低灵阴阳师了。要想成为梵蒂冈的阴阳师,最低等级的要求最起码到普灵五等之上。而为梵蒂冈工作,吃喝都不再是个问题。

  天色很黑,白光没有看清四月的异样,仍旧笑着脸,拉长了他沙哑慵懒的声音招着手说:“大外孙,记得帮我跟石母问好啊。”

  通灵之上,却不为梵蒂冈所用的,也就只有她们巫之石家了。白光笑着,懒散的目光一直看着四月的背影隐没在漆黑的树林里。

  静谧的公园,连虫子都睡着了。没有虫鸣与鸟叫,静得让人心慌。叶闻风踩着鹅卵石铺的路往家里的方向走,天空已经有点灰蒙蒙的光了。

  虚弱的呼吸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闻风停下来竖起耳朵警惕的听着。前面拐角处的花木一阵抖动,熟悉的黑衣男人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他视线里。叶闻风惊讶的看着四十分钟前还冷漠的拒绝和自己做朋友的人现在却一副狼狈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没有说话,停在原地诧异的看着四月,也发现了他面色的不对劲。

  四月浑身无力软绵绵的,能撑到这里已经到极限了。不知是不是迷药的影响,他的视力也开始模糊不清了。当恍惚间看清前面的人时,他手里的式神符纸无力的滑落。四月扶着草木踉踉跄跄的走到叶闻风身前无力的栽进了他怀里。

  叶闻风猝不及防被他沉重的身体砸得一屁股摔了下去。他抱着四月软绵绵的身体晃了晃,紧张的喊:“喂,你怎么了?”

  四月的嘴唇发白,只有微弱的呼吸。叶闻风扶着他躺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掏出电话说:“我帮你叫救护车。”

  他说完刚要打急救电话,就听到一个坚定但却小声的字:“不。”

  “那你死了怎么办?”

  等了好几秒,四月轻轻的声音才回答他:“不会。”

  “那……你要去我家休息吗?很近的。”叶闻风焦虑的看着他苍白的脸,不明白这几十分钟他发生了什么。难道他有突发性疾病?

  四月的嘴唇没有动,叶闻风等了下也没听到什么回答。

  他起身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他背起来。四月比他高十公分左右,两人身材差不多。但叶闻风却觉得他比牛还重。

  叶闻风背着四月回到家,差不多到六点了。

  回到他的出租屋,门竟然大开着,那丫头不会起那么早吧?

  “我回来啦。”一进门叶闻风就大喊。家里不大,一房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一个小阳台。没人应。

  叶闻风小心翼翼的把四放到沙发上,进房间找人。床上空的,手机放在柜子上。阳台和卫生间也不见人。他纳闷了,大清早的去哪呢,连门都不关。

  “叶青青,啦啦!”叶闻风又大叫一声。

  同的邻居家传出一声暴怒:“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觉啊!”

  “对不起啊,芳姐你有没有看到我家青青啊。”叶闻风问,大清早不见人还不关门这太不寻常了。

  “好像昨晚半夜她跟别人出去了。”

  “什么?”这丫头还敢半夜跟别人出门了?难道有男朋友了?叶闻风又惊又怒:“那她有没有回来过啊?”

  咔嚓,对面的屋子门打开了,一个穿着性感睡衣的漂亮女人一脸困意的打着哈哈:“不知道,我又不在你家睡。”

  阿芳走到他家门口身子慵懒的依着墙,揉着朦胧的睡眼,无意间当她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以前怎么没见你带过这么帅的人回家?”阿芳笑得眯起玲珑眼,“家里没地方给人家睡,就送我家来嘛!”

  “这是新认识的朋友。”叶闻风随口介绍:“被人害了打了迷药,带他回家休息一下。”

  一听这话何芳瞪得眼睛都圆了:“那个婊子那么贱啊?我还以为我够开放了呢。”

  “对了,那啦啦你有看到吗?”啦啦是他和叶青青养的一条阿拉斯加犬。难道大清早去遛狗忘记关门了?

  暗暗欣赏帅哥的何芳听到这个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昨晚有人来敲门的时候啦啦叫了几声被青青骂了一顿就停了,可是青青开门后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当时就继续睡去了。”

  听她这么说叶闻风急了,如果是他回来了啦啦只会跑来挠门不会叫的,因为他回家从来都不敲门都是叫一声我回来啦就自己开门进去。

  “那你还记得那时是多少点吗?”该不会是来小偷或是匪仔吧,青青那么漂亮,平时被路边青年盯上了蹭着他不在家就来……叶闻风越想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大概凌晨一两点吧。”何芳想着:“不太准,那时我睡的熟,吵醒后很快就睡着了,没看时间。”

  奇怪,如果青青打开门后来的人对她不利啦啦肯定会大叫,可是芳姐说门开了后就没声音了。难道是青青的朋友,啦啦平时也常见到的人。叶闻风拿青青的手机看了通话记录,QQ微信短信,都没看到可疑的消息。然后他又打电话问了青青的几个朋友,都说没见到青青,也没她的消息。

  最近新闻频频报道女大学生失联,找到后都是被抛尸野外……叶闻风想想都觉得可怕。

  叶青青是叶闻风的亲妹妹,在这里的知名大学上大二,而他又刚好来这里工作所以青青就从宿舍搬出来住了。青青从小被他宠到大,家里的家务几乎都是他做。其实更多的是青青做的黑暗料理不能入口,平时懒散整天看动漫不想干活,各种无敌撒娇,最终为自己调教出了一个超级奶哥!

  青青手机里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他昨晚打来的,叫她自己先吃晚饭,他陪同事过生日。

  叶闻风坐到椅子上发愁,小声的嘟囔:“倒霉的事还真不少。”

  “楼下有摄像头。”四月没有睁开眼睛仍旧躺在沙发上,“可以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语惊醒发愁人。叶闻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不是昏迷了吗?怎么知道楼下有摄像头。他一边疑惑一边马上去找小区管理员看录像。

  辛福小区的监控室里。何芳和叶闻风围着电脑屏幕,管理员是一个中年男人在找那个时间段的监控。

  凌晨一点四十七分的时候,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上了他们住的楼,过了大概五分钟后有个人肩膀扛着一个人下来了,另一个跟在后面。但是啦啦没有出现。

  那时只有昏黄的路灯,很暗看不清两人的面孔,但是叶闻风可以确定他们扛走的人就是青青,因为被抗走的女孩穿着一身独特的带有两个超长耳朵的兔子睡衣。

  “这两个警察太可疑了。”何芳说。

  此时叶闻风已经拿出手机报警了。在等警察来的过程中,管理员找出了啦啦出现的监控。

  凌晨两点零三分,啦啦身体晃晃悠悠的从楼上下来,步子不是很稳,好像喝醉了一样。它嗅着路上的味道消失在了青青被绑走的那条路上。

  十多分钟后警察来到了现场看了监控做了调查记录。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两个穿制服的人的身份,等我们回去后查出结果第一时间通知你。”蓝通做完记录后叹了口气,“这是这个星期的第四个了。”

  “第四个了?”何芳大叫,“难道这个星期有四个女孩被绑架了?”

  其实她是有些自责的,要是自己昨晚留意一下,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这兄妹俩人挺好的,哥哥长得帅,妹妹又可爱漂亮。两人平日经常邀请她一起吃饭打游戏,她还向叶闻风放过不少电,可那家伙就是个妹控对她绝缘。

  “算上叶青青是三个女的一个男的,而且实际年龄都是20岁。”李警官说。

  “还有什么共同特征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四月无力的靠在墙上问。

  “那个男的和叶青青是同一个学校的叫秦超,还有一个女的叫黎小海,是艺校的,还有一个是女的是肯德基的员工王媛。”蓝通是警察的头,边说边疑惑的大量着四月。

  四月听得很认真,神情很淡然:“他们的出生都是在哪天?”

  “出生?一般我们做口录都不会具体到出生。”说话的是脸有些圆胖的女警察。

  “青青是农历三月三出生的。”叶闻风说,“失踪怎么会和出生有关。”

  听到农历三月三四月突然一怔,略有所思的问:“其他人呢?”

  “这个我打电话帮你问一下吧。”蓝通叫李副查一下,又问四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四月微微点了点头,一直没有表情的面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快说。”叶闻风激动的抓着四月的肩膀晃了晃。

  四月软绵绵的身体像个布娃娃一样,叶闻风抓住他肩膀的手力气很大让他有些不爽的邹起了眉头。

  叮铃铃~李副接听电话后告诉大家:“问了他们的父母确定了,他们的出生都是在三月三那天。”

  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四月,四月说:“说了你们也不一定会相信,而且我也不能随便说。”

  “你先说。”何芳和叶闻风异口同声。

  蓝通表情很严肃:“石四月,如果你知情不报,是要受处罚的。”

  “为什么犯人要绑架这些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女警察迷惑不解。

  四月没有回答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叫了人:“疯子,蓝警官。”

  这意思很明显,你们俩同我出来说。蓝通一脸严肃的跟了出去,刚开始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总觉得眼熟,现在算是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他了。

  叶闻风跟在后面气恼的嘟囔:“你才是疯子呢。”

  两人跟着四月停在辛福小区的木棉树下,等着四月开口。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四月说。

  三天前,石家搬迁祖坟时,抬陪葬品的人不小心滚下山坡。一个雕刻精湛的木盒子也滚了下去摔碎了。坏了祖人的葬品这是大忌。但是盒子里的东西众人见了艰是惊异。盒子滚下山坡撞在石头上支离破碎但是里面的东西却是完好无损。

  四月的祖母石莀跑下去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捡起来,四月跟在她身边看到那是一份古时的竹简,上面写的都是道教的咒文,还刻了一张奇怪的地图。四月自幼对古文颇有研究,恰能看的明白这些文字。这是一份汉代的竹简,而且保存完好,是件价值不菲的古董。

  石家世代都是单传女不传男的巫族,可以说是存在于现代独特的母系氏族。但是到了四月这一代他却是最后一颗苗了。这年代上门女婿不好招而且还是一个以女人为大的家族。

  石巫女说遗物被破坏了要修好,当晚做完法后木盒子被她用巫术修好了,可是要放回竹简时竟找不到竹简了。四月调查后发现盗走竹简的是他小姨石芬芬的老公何家义,有人出高价从他手上要走了竹简。石莀知道后气的要给他上第十家法,石芬芬一听吓得为老公苦苦求情,没想到何家义不仅没知错悔改还拿着巨款逃了。

  石莀被气的倒床不起,要四月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失物找回来。

  “丢失的遗物里,记载了一座古墓的位置,古墓里有着能让人长生的力量。”四月依在一棵树上,面色严肃的说,“但是要得到那种力量需要不同寻常的人的血液作为代价。”

  “青青是O型血很正常啊!”叶闻风不解的说了句话。

  蓝通却摇了摇头,对他解释:“农历三月三,七夕,七月半等这些特殊节日出生的人大多含有特殊的血脉。比如三月三在传说中是天神的蟠桃会,在人间也是一个重要的节日。贪玩的神童来了凡间不舍离开变回投胎变成凡人。这些人的血脉就被称为神族血脉。”

  四月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想到这个男人也会懂这些。叶闻风听得满脸诧异,并向四月投向询问的目光。

  “他们得到了古墓的地图,需要的就是血液。”四月黑眸凝重,“如果你还想见到你妹妹,可能得去一趟那里。”

  叶闻风陷入了沉思。良久后,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三人几番讨论后,蓝通决定到石四月家调查此事,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们马上做好准备去竹简里记载的地方寻找失踪的人,必须要在他们成为祭品前救他们出来。另一方面他安排警局的人抓紧时间找到失踪的人。

  太阳渐渐的升上了顶空,城市又恢复了白日的喧嚣与繁忙。厨房里是何芳忙碌的炒菜声,客厅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何芳见两人都饿得肚子叫都没人动,无奈之下去买了食材给这两个帅哥做饭。何芳一边挥舞着锅铲一边想着四月冷俊的脸,暗自呢喃:“让我先收了你的胃!”

  而此刻,叶闻风尽管叫着肚子却没有一点胃口。他坐在椅子上,眸子里都是深深的担忧。妹妹平日活泼可爱的样子和即将面对的危险装满了他的整个大脑。

  青青娇小可人,却很善良。乖巧的时候让他安心,调皮的时候让他闹心。可就是因为她,叶闻风才觉得日子过的安然快乐。但青青懒起来的时候,是他最大的烦恼。小丫头连内衣内裤都是留给他洗。洗了也就算了,谁知道她竟然在旁边看着他洗衣服来一句:“你是变态吗?竟然碰女生的内衣内裤。”

  那丫头长得不高,矮矮的身材却又火辣辣的。认识她的人都当她是二次元里走出来的妹子。她平时懒起来的时候什么都要哥哥干,要是不干她就武力威胁,虽然她打不过叶闻风可是她的绝招尽让男人闻风丧胆——断子绝孙腿!想到妹妹平时那可爱样,叶闻风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阳光。

  刚才还一脸焦虑现在又变二月阳光了。四月感觉他有点莫名其妙,他软绵绵的窝在沙发上,淡淡地问:“有水吗?”

  “厨房和卫生间都有水龙头。”叶闻风指了指说的地方。

  “饮用水。”

  叶闻风看了看桶装水已经空了还没订,就指了指冰箱:“里面有饮料。”

  他说完去冰箱里看了看,只剩可乐了。就拿了一瓶可乐给他,四月无力的抬起眼皮看了一下没有接。

  “会过敏。”喝那种东西,宁愿渴死。

  “碳酸饮料过敏?”叶闻风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最后无奈的自己下楼买了几瓶矿泉水上来。

  晚上,蓝通来了叶闻风家,跟他说了情况,说他们明天就必须要出发去四月说的那个地方了。他早上打电话叫当地警方去了石家调查真相,和四月说的一丝不差,并且石莀是当地受人尊重的女巫,石家做的也不是什么替人超度的法事而是一所异灵办案所,听说所有与异灵有关的事件石家出手定能解决。石家做事很有声望,所以收费也很高。

  “那你是男巫咯?”叶闻风惊奇的问四月。然而四月没有理会他。

  “哪有男巫的说法。”蓝通大笑,看来他们不是同界人。不过,他竟然不知道石四月的身份这也让他有些惊讶。

  “出去买东西吧。”四月转移了话题,“明天一大早出发,要准备不少东西。边买边商量。”

  “嗯。”闻风现在只想快点救出妹妹,“蓝警长,你们有多少警察参加这次行动?”

  “这次行动没有得到上级的允许,只能派出警队里的五个精英一起行动。放心,到那里遇上了什么危险当地警方会随时参与救援。”

  蓝通边说边面不改色细微地观察两人的反应。叶闻风只是理解的点了点头,而四月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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