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二爷上头是大爷
李清流恨铁不成钢，张开手咬牙道：“怕什么，我在下面接着，你还怕摔不成？”
花溪抱着树点头：“怕。”
李清流叹了口气，走到树底下张手：“我一定会接住你的。无论你横着跳还是竖着跳，我都会接住你，我保证。”
“横着跳是怎么跳，二爷你演示一个给我看看！”花溪哭笑不得，不防脚下一滑，抓着树枝的手紧跟着一松，她便从树上直接落了下去。李清流反应奇快，脚蹬上树干凌空跨步，旋身便将花溪稳稳接‘在怀中。
“喏，我说过一定会接住你的。”李清流的声音近在咫尺，花溪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跳出他的怀抱：“知道了二爷！”
自缥缈山回来过后，他的称呼就从师傅变成了二爷。而他因为明白自己做不了她的师傅，也就不去纠正她。不过，每回听她用风铃一般的声音唤他二爷，他心里都会有一丝丝异样。
因她的语气，欢脱喜悦。
花溪目测了一下乔木的高度，转身和李清流讨价还价：“我觉得这棵树还是太高了，站在上头我腿软。二爷你看要不这样，我们先去找棵矮点的树，八九尺高的那种。我们从它练起，以后逐步增加高度怎么样？”
“八九尺？”李清流哭笑不得，比了比身边还没自己高的小灌木：“你不如试试被我举起来再抛出去？那样少说也有十二三尺。”
“……”
李清流拿了水壶给花溪，趁花溪喝水的片刻，李清流幽幽道：“你要真不喜欢这地方我们也可以换，天京城里另外还有两个地方比这里更适合练习飞行诀。”
“哪里？”花溪立马竖起耳朵。
“花明楼和通天塔。”
花溪被水呛了，她猛咳一声，丢下水壶抱着乔木：“二爷，我喜欢这片树林！”
事实证明严酷训练于花溪很有作用，反复练习之后，她也能勉勉强强架起剑低空飞一阵，：就是前后左右转弯升降的控制有待加强。教会了花溪飞行诀，李清流也不再每日陪着她，时常在外处理自己的事情。
这一日李清流和莫宁去拜访两位刚到天京的白露山尊者，花溪练了会儿飞行诀便回到房间运起冰心诀。冰心诀让人耳聪目明，花溪的听觉和视觉比起从前好了不少。
申时，花溪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听脚步声，回来的是两个人，细碎的脚步声属于穆陈氏，另一个沉稳的步伐，又属于谁？
花溪下床穿好鞋，从门缝中望去，看见一个头束玉冠的男子稳步而来。他着一身掐蓝色牙子的提花绸白衣，织锦缎的腰封处挂了块平安扣腰佩。穆陈氏在他前头走着，一路指点，该是在给男人指路。穆陈氏这样的老实人。绝不至于把陌生男子领回家。这人看着器宇轩昂，回应穆陈氏又显得相当随和，想来是李府的主子。
但见他停在院子石桌边，桌上有花溪回来时随手放置的水壶。他生得十分俊美，剑眉英挺薄唇轻抿，细长黑眸和李清流倒是十足相像。他拿起水壶看了一眼又放下，嘴角漾起似有若无的笑容，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人行动举止彬彬有礼，气势上却又尊贵非凡。花溪在岐山读书时冯秀才总和她说商人重利轻义，多数生得贼眉鼠眼。但李家也是商贾之家，他们家的人却和冯秀才的描述很不一样。
比如说，李清流清雅，来人矜贵。
穆陈氏敲了敲花溪隔壁的门，花溪开门走出去：“二爷有事出门去了，他不在。”又斜眸看了眼阳光底下的贵公子，展唇笑道：“阿嬷，今天来客人了！”
“哦，你来。”穆陈氏引花溪去见贵公子：“这是李家大少爷，二爷的兄长。大爷，这位……”
“是花溪。”贵公子接过话茬，笑容清贵：“我叫李长风，长风吹月度海来的长风。”
这自我介绍成功打消了花溪对李长风的好奇，她忍不住笑开。当日李清流和她初识，也是这么一本正经介绍自己说：在下李清流，临清流而赋诗的清流。
李长风不因花溪这略显唐突的笑着恼：“你笑什么？”
花溪侧一侧身避开晃眼的阳光：“没什么，想起和二爷认识时候的事情了。对了大爷，你从前见过我？”
“并未。”
“那你怎么一下子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毕竟清流想把你收做徒弟。”李长风递过一把折扇给花溪：“日头大，仔细晒伤了，进屋去吧。”
李长风此来是为邀李清流回家一趟。花溪觉得这邀字用得奇怪，李长风便解释，说修士与凡人不是同类人，骨肉亲情该放在道法之外。
花溪明白，这说法不过一种托辞。就像两兄弟的自我介绍并非为了展现学识，而是严格家教落下的后遗症。
李长风并非话多之人，他与花溪言笑晏晏，不过是想借此多探些李清流的消息。他们两兄弟年龄相差无几，也曾有过形影不离的年少时光。
“后来呢？”花溪没有兄弟姐妹，对李长风话中兄友弟恭的场面很是向往。
“他上了广清。”李长风沏下一杯茶：“之后偶尔回来，也不和家人亲近。”
花溪眉头动了动，对此表示怀疑：“这两件事不存在因果关系吧？”
“两者的关系我确实不知，但清流上山前后的变化确是事实。十年里他下山五六次，次次过家门而不入。”
“不不不，在安平的时候二爷住旧时居。”花溪忙忙说明。
“十年前我们举家迁来天京，安平旧宅只留下一房远亲看守。”李长风似在叹息：“花溪，你劝劝他，叫他好歹回家看看。父亲年老，前几日已然卧病在床了。”
“也许二爷只是单纯不喜欢天京城。至于令尊的事，还是大爷亲自告知二爷比较合适。”花溪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好掺合到李家的家事中，本想借李长风之口进一步了解李清流的念头也被打消。她寻了个由头，回到房间。
李长风轻轻磕了磕茶盏，脸上笑容淡淡，把手放在从门口斜入的阳光上：“日落，是酉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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