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认错

　　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煞气近身。煞气无形，近身之后若是渗入体中，那将是难以解决的大麻烦。

　　李清流沉住气，劈出一招剑起微澜，浩荡剑气把煞气冲散了，咯咯笑声戛然而止。他不敢大意，拿出收妖葫催动口诀，试图把煞气装进葫芦里。煞气飘到屋子一角，再次凝聚成形。李清流将收妖葫掷向半空，吸走一团煞气。

　　一团成形的深色煞气忽然发力，直冲收妖葫去。浓黑烟雾将收妖葫包裹其中，片刻，烟雾散开，收妖葫被毁得渣都不剩。那人形儿狂妄的笑着：“一只破葫芦罢了，能有多大本事。小孩儿，你认输吧！”

　　“认输？”李清流不置可否的一笑，眼底狠厉之意乍起。他箭步上前横跃半空，破荒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那人形儿被劈成两半，沾上破荒剑气的地方更是像被火焚烧一般萎缩。李清流冷冷瞥过去：“妖界的规矩，历来是看本事说话。”

　　梦宛舒了一口气，默默拉下铁窗。

　　无月爱才，恨不得把天下所有英豪尽数收入囊中。同时他又很有原则，绝不从其他各界的君主手下挖人。所以，即便桑墨的手段本事都属上层，他也不打他的主意。

　　桑墨手握地狱之火，必定是鬼君的麾下之臣。

　　拈一粒葡萄丢进嘴里，无月吹响骨哨唤来飞廉。他斜坐其上，沉声道：“去青松阵观战。”

　　然而青松阵前已无战可观。无月到达现场时，齐整有序的青松阵被毁了个乱七八糟，神色颓然的妖怪们七零八散的地坐着，挂了不少彩。无月明知故问道：“桑墨呢？”

　　众妖面面相觑，半晌方硬着头皮回应道：“跑了。”

　　恼火归恼火，无月还是讲道理的。这一帮小妖是他临时招来的，没什么高深修为，打不过桑墨实在正常。旁的不说，桑墨只要丢出一团地狱之火，就能让沾上的人掉层皮。无月摇摇飞廉的角，无奈道：“还是你靠谱，我们去找桑墨吧。”

　　无月已经改了主意，不想要桑墨的性命。至少，他不能亲手要了桑墨的性命。依他的本事，暂时还惹不起鬼君。只是一想到有鬼界的人来妖界胡混，他心里头就不大舒坦。尤其那人的目标，还是他相中的英杰。

　　李清流体内应当是有一股子妖气的。只是多年药物压抑，加上他自身意志坚定，所以迟迟没有发作罢了。无月不喜欢任何压抑本性的行为，这也是他把李清流丢进思过塔的原因之一。

　　至于风言，那是在一次次战斗中积攒起来的欣赏。

　　此时桑墨正穿行在热闹的集市中，他一边走一边叹了句惊奇。李清流的幻境实在强大，不像钟留等人的幻境是一个居住过的有限的空间，而是完完整整的妖界。

　　不远处的广场中心耸立着一座高塔，许多人打高塔经过时不免窃窃私语。桑墨捉住一个人问：“那座塔有什么不寻常么？”

　　“噫！思过塔的不寻常多了去了。最要紧的是方才妖君来了一趟，要把塔中人送往第三十层几千年来到了三十层还能活下来的，也就妖君一人！”

　　“那这一回，里头关了什么人？”

　　“这就不清楚了。”那人目光闪烁，压低声音道：“听说是个修仙的凡人。”

　　桑墨心下了然，道了句谢便走向思过塔。他佯装疲惫的路人靠近思过塔，手还没触到门板儿，一道红影飘出来：“什么人？”

　　“路人。”桑墨淡笑着回答。

　　“思过塔只允瞻仰，不可触碰。若你是误入，还请折回。”梦宛清丽的面庞上毫无表情，好似一朵不可触碰的冰冷雪莲。

　　桑墨低眸，对上梦宛的眼睛：“里头关的是李清流？”

　　梦宛的瞳仁猛地一缩，眨眼间横出一根峨眉刺抵在桑墨脖子上：“你是先前硬闯妖界的那个人？”

　　“看来李清流当真在里面。”桑墨伸出食指拨那峨眉刺，却被梦宛的力道阻拦。他愣了一愣，手上力度加大了一分。梦宛挡不住他，一招白蛇吐信退步下扎，尖利箭头直戳桑墨手臂。桑墨旋身一闪绕到梦宛身后，两掌一前一后拍在梦宛肩上。

　　诸多行人纷纷侧目，神情言语似乎在感叹思过塔的守卫者实力太弱什么的。梦宛双肩发麻，不能灵活操控峨眉刺。她怨愤地瞪了瞪桑墨，身子一侧把桑墨撞入思过塔。

　　“既然你那么想进去，我便遂了你的愿！”梦宛喃喃有词，下咒关闭思过塔的所有出口。行人们仍旧围作一圈儿，梦宛冷声道：“倘若你们不想落得和那人一样下场，最好现在就散开！”

　　能够安好无恙进入第三十层的人，总不会在一天之中出现两个。

　　桑墨甫一进入思过塔，便感觉到了凉风阵阵。室内寒意森森，好似储着严冰。他打量了一圈儿，却只见徒然四壁。桑墨不敢大意，一层层走上楼。到第十层，那森森凉意渐渐化为黑影儿，时不时晃出来招惹他两下。

　　不过这煞气可困不住桑墨，他摊开掌心拥一簇地狱之火，便让那些煞气避之不及。

　　每层楼都刻了字，桑墨一层层看过去，大致了解了思过塔的历史和功用。越往上，前行越困难，强烈的煞气对地狱之火并不那么畏惧，偶尔还能成功偷袭桑墨。

　　经过一番辛苦搏斗，桑墨站在了第三十层楼中。这一层楼门窗紧锁，只有走廊可以通行。隔着门板儿，激烈的打斗声音传过来，桑墨并不急着闯进门，而是耐心地绕着走廊转了一圈儿。他在一盏烛台边上停下，白皙手指拿起白烛，把烛台向下一摁。旁边的木板动了动，现出一扇椅子大小的铁窗。

　　铁窗一开，打斗声变得震耳欲聋。桑墨从铁窗中看过去，只见李清流正与数十个黑影缠斗。

　　如果眼下所见是李清流被困在幻境的缘由，那是不是说明，李清流打心底里害怕有朝一日堕仙成妖？若真是如此，那他潜意识里肯定认为自己是妖界的一员。

　　再不济，他也应该与妖界的某人有难以割舍的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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