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收小简做徒弟吧

　　两人一时间都不做声了。人生来拥有行善和作恶两种能力，他们处于逆境之中，为了保全自己而损害他人的行为，李清流虽然不认同，但是能够理解。

　　李清流不打算为难二人，微笑着对男人说道：“解决完私事之后早些跟上来，我帮你带小简。但是就这一晚。”

　　“道长！”还没走两步，李清流就被男人叫住。他回头，男人紧皱的眉头已经松开了：“你别看小简机灵，其实他的胆子小得很。既然今晚还有种种难测的艰险，他呆在我身边可能会更安心。”

　　“这就对了。”李清流笑笑，回头把瘦子从地上拉起来：“他不和你算账了，你呢？还要和他打下去么？”

　　瘦子站起来，双手按着腰间痛处：“哪儿敢？你也知道，我打不过他。”

　　仇恨的对面，站着的从来都是理解与宽容。不过这不意味着男人和瘦子能够和谐相处，他们两人很快分道扬镳。因为小简的缘故，李清流和男人同行。灌木丛中，小简还在沉睡，男人把他扛着肩上，宽厚笑道：“这孩子的心也不晓得怎么宽成这样，竟然还能睡得着。”

　　“怨不得他，我给他下了迷药。”李清流淡淡道。

　　男人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李清流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底下，掩着的是一副纯善心肠。这道长，生得丰神俊朗，待人真诚和顺，又还细心体贴，若是放在人间，不知迷倒多少女郎。倘若小简能跟着他，前程定然无忧。

　　男人这么想着，也就开了口。李清流闻言后先是一愣，随后摇摇头：“我不收徒。”

　　“小简的资质不好？”男人忙问道：“我也不求他能有道长的修为和见识，只要他能跟着道长，就是做个贴身近侍也行！”

　　“你这就做决定了，问过小简了么？”李清流连连反问，把男人噎得说不出话来：“我不收徒，这和小简的资质没有关系。只是我琐事缠身，没有精力照顾徒弟。”

　　回答这话时，李清流想起了十八岁那年的春天。那年春，在花开繁繁绿叶葳葳的安平城，他说要收花溪做徒弟。眼下也不知是进入鬼界后的第几天，若是三天的期限已经过了，广清的师弟师妹，都会为他担忧吧。

　　但愿今夜风平浪静。

　　两人的脚程很快，已经能远远看见先行者的火光。男人首先摇了头：“真是，大晚上的点火把，是怕妖精找不出他们的藏身之地么！”

　　“他们不知道妖精会追上来。”

　　男人想想，确是这么回事儿。若是李清流不出现，他也以为妖精们都被困在村子里出不来呢。那些害人精，若是有机会亲手把他们撕烂，才叫痛快！这念头不过一闪，男人就把它压了下去。身边这尊佛什么都知道，万一他会读心术，那就糟了。

　　不过李清流的脚步不停，倒是不像有察觉到自己的想法。良久无话，两人很快翻过一个山坡。上山极累，何况男人还背着一个孩子。恰逢山头有块巨大的青石，男人把小简放下来，说是要歇歇。

　　李清流也乐得有时间处理一下琐事，便在青石的另一端坐下。山顶的月光格外亮，把人脸照得跟白瓷一样细腻。李清流在月光底下写信报平安，然后从迦微扇上取下羽毛，召唤来猎鹰，吩咐它把信分别捎给玉虚和花溪。

　　男人静静看着李清流做完这些事，问道：“道长也有要挂念的人？”

　　“怎么能没有？”李清流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缱绻的笑：“上头的师尊，底下的同门，都是要挂念的。”

　　“我怎么觉着道长挂念的不是师长同门？”男人不怀好意地笑道：“道长修为如此不凡，想必不是道观里头的人物。我听说太白和昆仑近些年在凡世广招弟子，道长可是这二者门下弟子？”

　　他这是仍然不死心，想要把小简塞给李清流做徒弟呢！李清流不答他，迎着山风叹了口气：“你就猜吧。”

　　男人自讨了个没趣，干笑了两声，走到李清流身边：“那道长，你也晓得，我从前是做过糊涂事的。你既然让我后半生投奔道观，可能给我指点一二？我从前不喜佛道，没研究过哪座寺庙里住着高僧。”

　　李清流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想了想小简，还是开口道：“姜国最好的寺庙莫过于法妙寺和通天塔，二者都在天京城。你若是心诚，庙里主持想必不会为难于你。至于小简，两座寺庙周边有各种各样的店面，店里都招学徒。他选个店子学一门手艺，此生就不愁温饱了。”

　　他把话说得这么绝，男人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小简清醒了过来，倒是免去了下山的大麻烦。下山的路主要是注意不能踩滑，若是摔跤可就惨了。借着月光跑下山，小简喘着气儿问李清流：“神仙哥哥，你怎么不用飞的？”

　　“大晚上的，不想吓人。”李清流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但事实上，腾云驾雾是很损耗内力的事情，眼下还不确定凌雪谣那边会来什么人，保存实力是最重要的。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个样貌可爱的白衣少女站在半透明的粉色圆球里。她手里握着一个红通通的苹果，眸中平静无波，却把他们一行三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一个浑身上下被盔甲包裹的男子在少女面前跪下：“少主，那人的身份基本确定下来了，是广清弟子。”

　　少女啃了一口苹果，冷冷瞥了男子一眼，厉声道：“废物！广清弟子成千上百，你也敢说基本确定？那头鹰呢，可截下来了？”

　　男子身形似铁，动作也机械僵硬。他平举双手，手心躺着一张小纸条：“那头鹰是召唤兽，主人能随时感知它的死亡。是以属下只取了纸条过来，把鹰交给了其他人看管。”

　　圆球往下飘了飘，少女手掌的皮肤白皙细腻，在月光下像是泛着柔光：“你没看吧？”

　　“属下不敢！”男子将纸条放在少女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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