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愚民

　　“道长制住了那女妖！”男人一听，对李清流的崇拜更加上升了一个高度：“那可是上了岁数的妖精啊！”

　　李清流摇摇头：“事情没这么简单，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你赶紧带着小简走，这山坳留不得了。”

　　男人嘿嘿一笑，不以为意道：“妖精的老大都被道长制住了，还有什么可怕的。道长奔波了一夜，歇歇吧。我们替你守着地儿，等天亮了，咱们一道离开。”

　　李清流心领了他的好意，但却不能按他说的那样做。他站到高处，将村子的来由和凌雪谣的背景向众人交代了清楚，并格外强调了凌风深不可测的实力。大半人听了，都自觉带了东西要走，但也有一些人盘坐在地上，不为所动。

　　凌雪谣是看过纸条中的内容的，不然她不会在紧急情况下报出玉虚花溪的名字威胁他。更重要的是，凌雪谣知道他的身份，并且有拿这身份做文章的打算。李清流已经能预想到凌雪谣再次找上门来的情形。

　　已经没有停在山坳的必要了，当务之急是回到广清找师父商量对策。玉虚愿意费心费力地研制药丸压制他的妖性，肯定不愿他被妖族人利用。

　　李清流最后提醒不愿离开的那些人：“事已至此，离开不离开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有要事未成，须得先行一步。诸位，就此别过。”

　　留下的基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之前为凌雪谣帮腔的人也在其中。李清流正要走，那个和小简父亲打过架的瘦子站出来挡住他的去路：“道长，我怎么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呢？妖精们一个二个都厉害又凶残，你却轻轻松松就能打败他们的老大？再说了，你一消失妖精就出现，你一出现妖精就退却，他们是不是太敬畏你了些？”

　　小简父亲带了小简过来和李清流告别，听了这话，登时向瘦子挥了拳头：“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啊！”瘦子嚷嚷道：“大家都听见那女妖的话了，道长也是妖精。难道那时候你在打瞌睡？对了，我怎么就忘了呢？你本来就是叛徒，和妖精做过交易的，哪里管这人什么身份。他救了你他相信你，你自然愿意做他的走狗，对吧！”

　　男人的拳头毫不犹豫地砸到了瘦子脸上。瘦子躲避不及，生生吃了这拳，本就青肿的脸上多出一个印子。他登时撒起泼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嚎道：“我说到你痛处了是不是？说什么妖精不动你们家是因为你擅长耕种，骗谁呢？事实就是你把村子的消息记下来报给了妖精，连谁去村口找出路的事情都写了进去。你出卖我们，让妖精觉得你听话你识趣留下你有用，把你的命留了一年又一年。你以为这些事没人会知道么？是，是不会有人知道，知道的人都被你害死了。就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刚才还要杀了我！”

　　瘦子越说越激动，添油加醋的成分也越来越多。众人看向小简父亲的目光变得锋利而怨毒，有人把目标转向李清流：“道长，你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李清流只觉头疼，人嘴若是不加以管理，真比妖精的法术还伤人。李清流想了想，牵起小简的手：“我们走。”

　　把小简父子送去一个遥远的繁华城镇，应当是最妥帖的处理方法了。

　　“他们要走！”那瘦子又叫了起来：“诶！你那葫芦呢？葫芦里的妖精，是不是都还好好活着！”

　　李清流按了按眉心，有一种把这人也装进收妖葫的冲动。先前他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一转眼，却变成泼皮了？更加过分的是，围观的人群听着瘦子的话，也纷纷问起李清流收妖葫的事。

　　将近两百号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李清流，颇有要把他困死在此的意思。李清流还没来得及招云，小简父亲就被几个壮实汉子人扯走了。男人怒道：“你们做什么？”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说我们做什么？”说话的男人红了眼：“村里的人一般留不过十月，我女儿更是只呆了十天就被妖精带走了。可是你，你们家却活了三年！不是用我们的命换的是用谁的命换的？”

　　李清流叹了一句：“吃人的是妖精，不是他。你们莫要迁怒。听我一句劝，要想活命，就走吧。”

　　“你也不必说大多话，要想证明清白，就把葫芦交出来。那群妖怪，非死不可！”男人全然忘了李清流的救命之恩，再看其他人，也朝着李清流拥了过来。

　　李清流感受到真切的无奈：“我若不交呢？”

　　“那他就死！”男人把石头举到小简父亲的头顶。瘦子捂着脸，嘴角勾起小人得志的笑容。

　　“神仙哥哥。”小简牵了牵李清流的衣角，恐慌道：“父亲。”

　　李清流看着这一张张愤怒的麻木的脸，忽然感觉到一股难言的悲哀。哀人之愚，哀人之私。小简父亲当时对瘦子下手那么重，却总归没要他的性命。瘦子答应了再不生事，却设下圈套引来众人逼他们去死。

　　“道长不肯交出来？”那男人的语气变得阴邪：“道长就是妖精！”

　　不知是谁喊出了除妖的口号，喧闹之登时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竟说要把李清流和小简父子一并杀了告慰亡灵。小简被这阵势吓得直打哆嗦，眼睛一润哭出声来，喊着他爹。

　　身前身后全是人，李清流忍无可忍，自乾坤袋里拿出拂尘一扫，周围的人立马被弹出一丈外。他从迦微扇中召唤出鲲鹏，把小简递上去，自己则走向押着小简父亲的男人。男人有些怕，表情反而更加凶狠：“怎么，想杀人了？我没有说错，你就是妖，和村子里的妖没什么区别！”

　　“我若和他们没什么区别，你以为你还能活？”李清流微微倾身，冷冷剜了男人一眼。拂尘打在男人背上，男人一颤，疼得往后一偏。李清流拉过小简父亲，把他也送上大鹏：“送他们去天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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