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 噩梦

　　当年无月独龙玉失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众仙门甚至为它提前召开了**之会。老头儿这么一提，李清流立刻想起，在当年的大会上，有人专门提起过盗玉之人的惨死。

　　依照无月睚眦必报的个性，他不可能容忍属下的背叛。

　　一个人，倘若是死了，绝不会复活。李清流脑中迅速闪现过两个字：换魂。换魂是早已失传的禁术，普通系普世可能对此没有了解。但李清流作为玉虚的首席弟子，又经常痛悬壶老人喝酒聊天，对换魂这种古老的禁术倒是有所耳闻。

　　换魂术相当复杂，要求操纵之人有强大的精神力和零容错的精准操作。另一方面，死去的躯体已经损坏，生魂要想复活，必须要找一副年纪体质相差无几的鲜活身体。也就是说，换魂术是另一种形式的以命换命。这是相当残忍的交换，换魂术也因之被列为禁术，不许人沾染半分。

　　然而无月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他总能找到有野心有技术的帮手。

　　李清流毫不怀疑风灵是近几日才复活的，若非如此，无月不可能现在才让风灵亮相。显然，他是把风灵当做打压风言的秘密武器。一旦可以使用，绝不会藏着掖着。

　　至于那副躯体，能被无月选上供除妖师所用……李清流眉头一紧问道：“那女子的容貌，可有人看清？”

　　“戴了面纱，没人瞧见。”老头儿回答得挺利落。

　　“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老头儿翻了翻资料：“鹅黄。”

　　鹅黄，这么粉嫩的颜色，倒从来不是莫宁的选择。李清流刚想舒口气，但紧接着苦笑一声：衣裳的颜色能说明什么呢？就算那身子真是莫宁的，里头的魂儿也应当换了人。

　　老头儿倒是不知道李清流的所思所想，只是挑拣资料。许久之后，他抱着一摞摞资料归位，李清流往他怀里瞥了一眼，忽然将面上那份资料拿来细看。老头儿脚步微顿，李清流声音淡淡：“去吧，看完后我会放回去。”

　　云归客栈和缥缈山的经营模式完全不一样。缥缈山做的是妖的生意，金钱交易的方式简单粗暴。而云归客栈这边，因为地址设在居住着许多高僧大德的天京，妖精们并不能行动自如。而溪语阁的人手虽然已经发展起来，但某些地方的资料还真打听不到。为应对这种局面，云归客栈的方法是交换。

　　就像远古时代的以物易物，某些机密消息的价值远非金银能够衡量。云归客栈这边为了不吃亏，开出的价码直接换成了那些字迹很难打听到的消息。

　　这种种不同让第一次逛云归客栈的花溪很开心，呆了许久也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李清流看她没有回花明楼的意思，便去云归客栈前台，拿到了四楼雅阁的钥匙。云归客栈虽然是二流客栈，配置却是极好的。四楼不对人开放，专供溪语阁核心人物的不时之需。而名叫雅阁的房间，更是李清流的专用房间。

　　喵喵和阿精在走道另一头住下。

　　上午沁和的一闹让两人都有些疲累，用过晚饭，两人早早沐浴休息。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在人间生活，不太适应街上时不时传来的打更声，花溪睡得不安稳。到半夜，一个翻身，却是清醒过来，再不能安睡。

　　睁眼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场景，花溪觉着头皮一麻，浑身竖起鸡皮疙瘩。侧身看看李清流，他倒是睡得很香。花溪往下缩了缩，钻进李清流的怀里。

　　暖暖的臂弯，让花溪有一瞬的心安。但是一闭眼，那场景自个儿就浮现在脑海里。花溪意识到，她前半夜做了梦，且是场令人惊惧的噩梦。但要他说清楚梦里到底有些什么，她却是无能为力。

　　次日，李清流一睁眼，便看见怀里缩成一团的花溪。嘴角攒出清浅笑意，他揽住她的肩。并不忙碌的早晨，该有这样的平和悠闲。花溪的脸抬起来：“二爷……”声音软软糯糯，像只小猫。

　　“竟然醒了。”李清流笑着将花溪面上的乱发拨开：“赖会儿床？”

　　花溪有气无力地摇头，同时往李清流身上蹭了蹭：“今晨四更便醒了，一直没睡着呢。做噩梦了。”

　　“什么梦？”

　　“想不起，说不清。”花溪愣了愣，觉着这话说了约等于没说，便补充道：“模模糊糊几道人影儿，无端令人害怕。”

　　李清流对此毫无办法，把唇贴在花溪额上：“一个梦而已，别去想它。”

　　早上人少，客栈里却并不清净。厨房里炊烟袅袅，包子馒头的香气儿飘出老远。马厩边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给马儿投食，想必是早起赶路的旅人。花溪用过早餐，精神总算不像起床时那般怏怏。

　　喵喵第一回来天京，早被京都的繁华富庶看花了眼。但即便花了眼，她还是不介意继续逛下去。这不，刚吃了早饭，她便拉着花溪的袖子，请她一道去逛街。

　　花溪对逛街不感兴趣，但是和李清流一起逛街？嗯，的确是很新奇的体验。于是她学喵喵一样拽李清流的袖子：“二爷，逛街去不去？”

　　李清流毫无疑问的点头：“正好有些好地方没领你去过，今儿正好得闲。”

　　“那你身上可得带够银子，万一我和喵喵看中什么东西，你可得付钱”花溪俏皮撅嘴：“败光你的家产也是有可能的哟！”

　　李清流做揖手礼，书生样十足：“舍命陪娘子。”

　　离开客栈的时候，掌柜特意问几人何时归来。他说每逢三六九的下午，客栈会请来一位名角儿唱戏。花溪如果有心听戏，午时之前赶来都能遇见。

　　花溪话本儿看过不少，但戏却没听过两回。对戏的印象，还留在幼时在岐山脚下，逢年过节在村里搭台卖艺的戏班子。那时候她顶爱听一位老生唱《秋海棠》，一唱三叹，委实动人心弦。

　　“再看吧，如果有时间，会回来的。”花溪想了想，做了个中庸的回答。

　　“好勒，我会给姑娘留下一席座位。”掌柜应着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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