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一百五十五回

　　库房之外，是一大片荒地，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傍晚。而龙台城阴云覆盖，日光被厚重乌云遮蔽，是以倒暗的像是夜间。

　　远处的残垣断壁上，仍然挂着些随风飘荡的彩色布条，破烂不堪，被阴风一吹，整片整片的布条都飞舞起来，衬着乌云密布的天，好似张牙舞爪的地狱恶魔。

　　燕子飞看着那边的建筑有些眼熟，忽道：“还真是龙台城的圣教分部，我记得那些建筑，当时我和黄倾亲眼看见江浪被那柯长老迎了进去。杨哥哥，江浪可是奉天山庄的大公子，他似乎与圣教关系极好，你找奉天山庄帮忙，当心他们背后捅刀子。”

　　杨云城道：“放心吧，我有数，那边有人过来了，先躲一下。”

　　从不远处靠近山脚的地方过来一队人，约莫数了下，大概有二十多个。他们与先前那些人不同，均是一袭白衣，一看就知是圣教的教众。

　　杨云城拉着燕子飞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着那些进了那间库房，静默了大概两秒钟，就听得库房中传来几声恼怒的嘶吼。

　　圣教教众中带队的几个人匆忙冲了出来，手上均拔出了兵器，向着山脚处跑去，其他人亦是又惊又怒，跟在后面追去。

　　“走！”

　　杨云城一扯燕子飞，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五行山挺拔雄伟，以山脉之上矗立着五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而成名，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此山脉自西北方绵延数千里，山中景色怡人、溪流成叠、乱石成景、绿树成荫。

　　未被龙台城笼罩的地方，植被毫无异样，郁郁葱葱，一片繁荣景象。而杨云城与燕子飞所走的这条通往山脚的路，却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枯枝败叶，毫无春意盎然之景象。

　　杨云城突然顿住脚步，弯腰捡起一片干枯的树枝，随着他的动作，上面仅剩的残叶也抖落了下来。他仔细的看着这树枝，瞳孔微微收缩，迟疑半响，方道：“小燕子，你试试你能不能在这根树枝上感受到妖力？”

　　燕子飞不懂怎么用妖力，却也将树枝接了过来，摇头道：“枯树枝而已，没有任何感觉。”

　　杨云城眼望远方，只见越往里走，树林越是干枯衰败，地上蔓延出道道黑色如树根般杂乱的痕迹，走了这么半天，连声鸟叫都没有听见。他内心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低声道：“那就怪了，按说这里的情况如此糟糕，该都是妖族汇聚引起的，可这里妖气如此稀薄。而且，我在这树枝上，感受到了一股秽气。”

　　“秽气？”

　　“就是死人的气息，比如说云中青用百鬼夜行图所放出的鬼怪阴兵，它们的身上尽是这种秽气。”

　　想到百鬼夜行图，燕子飞不由打了个冷战，他们一行人栽在那些鬼怪身上两次，最后龙逍却是被云中青所救。

　　“莫非，圣教和炎冥宗勾结？”

　　“不会，我前几日还听说圣教派了许多人去了西方寻云中青，其中还有圣教的长老和圣女，声势浩浩，势要将他手中的百鬼夜行图夺回来。除非……他们想夺百鬼夜行图并不是为了惩戒邪教，而是……”

　　“而是他们想将百鬼夜行图据为己有？”

　　杨云城沉着脸点点头，手中使力，将那枯树枝捏成一粉尘散落，道：“恐怕，圣教用妖练仙丹的方法，不是什么见得光的法子。”

　　不见得光，这世间除了亏心事，就是妖魔鬼怪了，亦或者是两者皆有。

　　“那些人走远了，我们走。”

　　没走多久，便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伫立着一幢庞大的建筑，犹如宫殿般宏伟壮大。夜幕下，那宫殿仅仅能看到一片巨大的黑影，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被风吹的张牙舞爪。

　　“那是……那是什么？这是什么时候建的，之前龙台城根本没有这样的建筑！”杨云城失声惊呼。

　　燕子飞往前走了两步，深吸口气，惊愕道：“那应该就是圣教新的分部了，不过，看这样子倒像是总部。”

　　“圣教是想霸占这里，源源不绝的取得妖族之力。”

　　“然后，自立为王？取而代之？”

　　这虽说只是凭空揣测，却并不是臆断，事实即是如此，圣教不惜瞒着皇族，做出如此大的阵仗来。她说的话，正是杨云城想说的话，二人均是又惊又怒，没想到圣教如此胆大包天，竟不但用邪术窃取妖族之力，还到处散布谣言，使得人心惶惶，整出这一片天地衰败之象，妄想将龙台城占据。

　　如此想来，之前皇城军队驻扎于此，屡屡出现人命案，该也是圣教为了掩饰自己的图谋，所犯下的恶行了。

　　一旦他们的所积攒的力量足够强大，便是他们攻打皇城的那一刻。

　　没想到就在如此危急的关头，妖族蠢蠢欲动，凤楼雪城十三罗刹屠戮江湖中人，人间一片血雨腥风。

　　而三大正派中的圣教，却在背后密谋着谋权篡位？

　　“该死，我们快去阻止他们。”燕子飞急切道。

　　“你怎么阻止？就我们俩，过去只是送死……”杨云城停下话语，抬头向天上看去。

　　夜色如墨，冰冷肃杀。

　　数道颜色各异的光芒划过寂静的夜空，迅疾无比的飞了过来，燕子飞心中一颤，望着天空内心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隐隐再期盼着什么。

　　“是云容他们。”

　　“他们怎么知道这里？”

　　“自然是我告诉他们的。”

　　燕子飞一阵无语，心想你既然已经有了办法，还跟我在这打哑谜。

　　他们循着山道，继续深入。不知哪里来了一股邪风，吹迷了她的眼，伸手去揉，依稀发现不远处的宫殿发生了某种变化。

　　“那是什么？”

　　只见宫殿的黑影与乌云密布的天空之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赤红烟幕，仔细一看是从宫殿正中发出，随风摇摆，红的刺眼，端的是狰狞可怖。

　　“你在看什么？”

　　燕子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伸手指着那些烟问道：“你看不到吗？宫殿那边冒出许多红烟。”

　　杨云城略一迟疑，仔细向那边一看，却只是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复杂的看了她眼，拉着她道：“快走，他们应该已经动手了！”

　　四周静寂而无声，只能听到他们匆匆的脚步声，来到宫墙之外，二人相视一眼，纵身而上。墙里面宫殿楼阁，应有尽有，连绵成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燕子飞越看越是心惊，忐忑道：“圣教一个西域传来的门派，仗着信徒众多，便想要自立称王了么？”

　　杨云城携了她的手，与她静悄悄掠过层层建筑，风传来他的声音：“这一切都是借助妖力完成，否则凭人力建，即便是皇族倾全城之力，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决计成不了如此规模。”气息一滞，突然拉着燕子飞从房顶上跃了下来，即便是他，此时也有些紧张，他们深入虎穴，不知会看到怎样的情景。

　　“杨哥哥，他们真的会拿那些妖来炼丹吗？”

　　“也许吧……”

　　燕子飞隐隐有些不忍，想起那些成千上万的妖在笼子里看着她的神情，实在太可怜，它们即便是妖，却也是活生生的。

　　“什么人！”

　　因之前有人发现了库房出事，宫殿巡守的人增强了警惕，越接近宫殿中心，圣教的守卫越多，便是他们藏身的小巷，每隔一刻钟都有将近一百多队人巡视，每隔十米便有一人站岗，守卫之森严可见一斑。燕子飞甚至想到，这么多的人，难道都要吃用妖力练成的仙丹吗？那该用多少妖，才能供的了这许多人？

　　这一□□神，没跟上杨云城的脚步，立即便被他们发现。

　　“快走！”杨云城转身一托她胳膊，整个人腾空而起，既然被发现了，干脆也就不偷偷摸摸的，直接闯进去便是。

　　燕子飞随杨云城飞身而起，直接从上方飞了进去，身后无数圣教教众呼吁叫嚣，浑然不理。身后不断射来道道箭矢，均被她使白无常拦了下来。杨云城身法快捷、仙剑威力无穷，一时间无人拦得住，直冲入了宫殿中心。

　　……

　　仿佛有人在黑夜之中窃窃私语，语声凄厉，透着无尽的恐惧。

　　燕子飞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中回荡着剧烈的心跳声，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如死亡般的恐惧像潮水一般涌来，逐渐将她湮灭，冰冷而绝望的水涌入身体，窒息般的难受。

　　她不由自主浑身颤抖了起来……

　　面前是一片刑场，只能称之为刑场，妖的刑场。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片恢弘大气的宫殿之中，隐藏着的是这样的阴谋。

　　场地之中摆放着一只巨大的青铜鼎，整个青铜鼎通体发青，发出幽幽的绿光。鼎的上方从场地的四面八方的笼子里吸出一道道红色的气体，汇聚于青铜鼎上方，与那些绿光缠绕熔解，再一同被青铜鼎吸入进去。

　　鼎的上方半空之中，悬着一三十余上下的男子，黑发如魔飞扬身后，形状可怖，已无人气。

　　燕子飞简直以为自己看到了地狱的恶魔，他的双眼发着绿色的光，如孤坟的鬼火。

　　他眉眼清俊，气势阴鸷，狠戾的目光扫过鼎前的众人，似孤注一掷而无所畏惧，狂笑起来大喝道：“好啊，好啊，你们都来了！来的好，今日便叫你们见到真皇的诞生！”

　　燕子飞忍不住向鼎两边看去，心中不禁又是一阵绞痛，那笼子里装满了妖族，它们如人一般，痛哭着、撕扯着，而鼎上方的男子却不曾有丝毫动容。随着男子的动作，从笼子里飘出了更多的红色妖力，如千千万万根丝线缠绕着，不停的与那些绿光汇聚在一起。

　　随着妖力散失，那些妖的叫喊声越来越小，力气也越来越小，最后只能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奄奄一息的等死。

　　“圣君玉！你疯了！”听声音像是江无夜，燕子飞忍不住又往后躲了躲，她的眼光仍然落在那些笼子上。

　　“教主是为了天下苍生！”

　　圣无双与圣教诸人赶来，拦在他们之间，冷着眼面对这些人。当他发现这许多人已然代表了整个江湖，全天下最有权有势的江湖人士基本都在此列，更是笑的灿烂：“江庄主，江大公子，哎哟，连向小姐和楚公子都来了，奉天山庄此次可是倾巢而出啊，我们圣教荣光殿当真是蓬荜生辉！”

　　他又看向另一侧，眯着眼一一拱手问好：“寂灭掌门，听说你最近精神状态不佳，不过看你红光满面，传言怕是不属实啊。”

　　寂灭冷着脸道：“你少废话，圣教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藏妖族为己所用！这是逆天而行，小心祸及天下人！”

　　立时便有许多九生剑派弟子叫嚷起来：“快让你们教主住手！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圣无双道：“寂灭掌门，死在你手底下的妖族何止上万？区区几只，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又不是什么大事。别着急，很快就有好瞧的了，请各位放心，我们教主正是为了天下苍生！”

　　江无夜怒道：“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全是屁话，这是锁魂鼎，幽冥之物，欺负我们不认识吗？炼制妖力又以幽冥鬼物转移到人的身上，妄图提升功力，这本身就天理难容！”

　　楚晏怒道：“别跟他废话，看样子他是想完成什么仪式，我们上，先把他们拿下再说！”

　　向楚嫣厉声道：“锁魂鼎乃是至阴至邪之物，你既然能操使此物，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浪环顾四周，道：“不错，各位请看，这么大的宫殿全是背着皇族筑建，皇族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很快圣教就不是三大正派之一了。他们狼子野心，欲谋权篡位，霸占龙台城，伤无辜性命，其心可诛！”

　　众人中还有不少其他门派的掌门，听江大公子如此说，均纷纷点头称是。其中五行帮帮主施十六、龙枪帮帮主董胜也在，自从紫霄山之后，他们二人并肩带领帮众，打压了不少妄图起义的草莽土匪，在江湖中的声势早已今非昔比。

　　董胜道：“圣教此举毫无人性，妖虽是邪物，但我们江湖中人从来都是要杀便杀，给个痛快，这般苦苦折磨，算什么英雄好汉？”

　　施十六道：“董大哥说的是！圣无双！你还有什么可说！”

　　圣教中站出来一个人，正是燕子飞之前在龙台城与黄倾一起见过的那位柯长老，此人尖酸刻薄，狗眼看人低，却似乎和江浪关系甚好。而此时江浪却装出一副根本不认识的模样，柯长老也不拆穿，伸手道：“圣教的人如今都在这，我们一心为了天下，无所畏惧！更不惧人言。”

　　他伸手一一扫过，人群中还有另一位长老，据说姓花。原本四位圣女护法因为圣涟漪的叛逃，如今也只剩下三位，圣海、圣一泓和圣流觞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人，手似有意似无意的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反击。

　　寂灭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苍生，我能不能问问，是怎么个为法？”

　　楚晏急道：“寂灭掌门，这周围气浪翻滚，一旦让圣君玉完成他手上的无名功法，不知会有多大的威力，我们现在还是先让他停下才是正事！”

　　“停下？停下之后，这世间再无能制止妖灵公主之人，你们寄希望于御星派，他们早已束手无策，一个个全指望飞升成仙，脱离人间苦海，谁还管你们？”另一花长老道。

　　圣无双冷笑道：“我们教主就是要在今日称皇！皇族的那小子太嫩，他只知道什么都听御星派清知的话，其他什么也不知道！他知道如今天下什么形式吗？他知道尘观山的封印已经裂开了吗？他知道凤楼雪城最近为何如此消停吗？你们以为他们是怕了，所以懈怠下来，实不知他们已经再凑集神器了！到那时，天崩地裂！时空回溯！历史都会改变，你们都会死！你们知道吗！”

　　众皆哗然，施十六惊问：“你说什么？时空回溯？”

　　江浪一口否决：“荒谬！怎么可能！大家别听他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圣海冷笑道：“江大公子真是出口成章，要不让小女子领教一下江大公子的武功？”

　　江浪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脸皮一红，干巴巴的不知又说了句什么，唯唯诺诺的闪到了楚晏的身后。

　　江无夜也是被这一番言语惊到，而他心中自然不信，却仍是将信将疑的问道：“圣无双，你说的可是真的？神器？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圣无双道：“我们也是从妖族口中得知，凤楼雪城城主妖灵公主，号召天下妖族，加上十三罗刹，为其全天下寻找七件神器，一旦神器汇聚，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灵妖心极为通灵，乃是妖族圣物，其作用不但是寻宝，它更大的作用就是可以逆转时空，回到过去。”

　　江无夜与寂灭相视一眼，齐声道：“她想回到三百年前？”

　　圣君玉在空中的模样已然癫狂，浑身衣衫尽碎，露出精壮的臂膀，他大喝一声，浑身爆发出一圈又一圈的绿光，黑发闪烁着墨绿的光泽，表情狰狞，青筋暴起。圣教的光芒素来是圣洁无暇的白光，而此时的圣君玉哪里像是圣教教主，倒如那地狱鬼君一般。

　　“不错！七年前，你们因为圣教没有出现在当时妖兽降临的现场，污蔑了圣教许多年。哼，那时我们就在尘观山，亲眼看到尘观山的封印裂开，她一直以来想的便是这件事，解开封印也不能让她的同族回来！她的目标一直以来，就是要改变历史，令妖灵族重生！”

　　他振臂一挥，吼声震耳欲聋，气势狂盛如山，猛然使力。两侧的笼子立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猛烈的颤抖起来，而里面的妖几乎瞬间就死了，因妖力彻底被吸干，连转生的机会都不复存在，顷刻间化成一地粉尘。

　　圣君玉缓缓落了下来，漆黑的发丝间的绿光一闪即隐没，湿漉漉的披散在他玉一般的身体上。他衣衫零碎，落下地的瞬间，就有其他人为他披上了袍子。

　　江湖上见过圣君玉的人并不多，是以众人见到他的真容，均是倒吸一口冷气，天下绝色美男众多，而唯算的上绝色二字的唯有凤霓宗的玄飞鸟可当此二字。

　　可此时见到了圣君玉，方知这世上竟有如此绝色男子，整个人仿若如玉雕成，面容精致、举手投足间方显圣教教主的霸气高贵本色。

　　燕子飞亦是被这位教主的容貌所震惊，他的的确确是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男子。

　　在她的见识中，谢阑和杨云城已经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而圣君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阑灿若繁星、清冷淡雅，杨云城高风亮节、如云一般潇洒来去，而圣君玉就像是太阳，耀眼夺目，只要他在，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他的光芒所笼罩。

　　群雄也被他气势所震，哑言无声，向楚嫣站在人群当中，她摇着头，忽道：“可是他用的是锁魂鼎！乃是上古幽冥之邪物，凡是用过的人，最终唯有一个非人非鬼的下场，可……他……”

　　江无夜沉吟道：“莫非，这就是圣教功法的由来？”

　　圣君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森森白牙，诡谲的一笑，道：“不错。”话音刚落，突然出手凌空一吸，江无夜万没料到他会突然对自己动手，未及提防就被他吸了过去。

　　圣君玉的手紧紧的扼着他的喉咙，狞笑道：“江大庄主，这件事你不早就该知道了么？什么，你不知道？那你可得好好问问你的儿子。”

　　群雄大怒，却是敢怒不敢言，江无夜在他手上，他只稍一用力，江无夜便是必死无疑。

　　“圣君玉！放开我爹！”江浪冲了出来。

　　圣君玉手上使力，江无夜气息不顺，憋的满脸通红，额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圣君玉回头问柯长老道：“是他么？”

　　柯长老毕恭毕敬道：“是他。”

　　圣君玉看向江浪，嘴角上扬，道：“过来，跪下。”

　　楚晏怒骂：“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说什么！快放开我们庄主，否则今日你们圣教的人一个也别想走！”

　　圣君玉道：“走？我们本来也没想走，江浪，你若不跪，你爹可就死定了。”

　　众人看向江浪，却见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奉天山庄大公子在江湖中从来是趾高气昂，从来只有别人跪他，他即便是对长辈，也是连头也不曾低一下。

　　圣君玉接着说：“江大公子，即是千载难逢的，练武废材！”

　　江无夜被他掐着脖子，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给我住口。”

　　圣君玉不理他，接着说：“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这个练武废材，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了武林高手的位置上？哎，江无夜对别人都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妻妾都能赶尽杀绝，却唯独对这个儿子，百般容忍，即便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用的是歪门邪道提升功力，也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是个慈祥的父亲啊！”

　　江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向前，恳求道：“教主，求求你别说了。”

　　圣君玉“哦”了一声，语调轻蔑带着丝嘲笑：“刚才是谁一套套的说，其心可诛的？”

　　江浪双目通红，凄声道：“教主，我错了，我做错了。”

　　圣君玉又说：“你自己都是靠我圣教的仙丹提升了功力，还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你以为有这么多人给你撑腰，你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众人又惊又怒，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天下第一山庄的庄主被圣君玉抓在手里，看着不可一世的江大公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们是得到了圣教谋反的消息，赶来想要将圣教降服，可谁知圣教教主圣君玉的功力已经登峰造极，出手就将江无夜制服。

　　均是心下又愁又叹，又痛又怒，没想到连奉天山庄的大公子提升功力都是靠圣教的仙丹，江无夜知而不报，如今又贼喊捉贼，实在是罪有应得。此时再看江无夜已无一丝怜悯，恐怕是圣教触及了奉天山庄的利益，江无夜才想要将之一举端之。

　　他老谋深算了一辈子，却未算到自己早已不是圣君玉的对手。

　　圣君玉冷哼一声，忽然使力将江无夜扔了起来，一掌拍在他胸口，江无夜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楚晏、向楚嫣连忙赶去扶起，见江无夜胸口淤青一片，肺腑已然受损，楚晏大怒便要冲过去，被向楚嫣硬拉了回来。

　　“各位今日既然到了，就是我圣教的客人，我们定当以礼相待。但是，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即日起需奉我为尊，同我一起覆灭皇族王朝，整个武林都会属于我们江湖人士，再无三六九等，再无世家子弟！”

　　圣君玉的眼中闪过绿色的光芒，绿光中透着贪婪、嫉妒和狂妄，他越说越兴起，整个宫殿回荡着他压抑不住的兴奋的声音：“到那时，江湖会是个新的江湖，我将用妖族之力抵御妖族，抵御妖灵公主，抵御凤楼雪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可以将这力量赐予你们每一个人！待我称皇之日，便是尔等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之日，各位意下如何？”

　　所有人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被圣教的教众重重包围，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密不透风。

　　众人面面相觑，惊愕不已，原来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时候，圣教已经发展的如此壮大，教众如此众多，而圣君玉已如此强大。可以想象，如果他们当中有谁不同意，便如江无夜那般的下场，也许还要严重的多。

　　而正如他所说，一旦圣教上位，首先遭殃的便是世家，以及与世家关系颇深的奉天山庄。可是如果他们真的跟着圣教谋反，先不说成败如何，便是这时局动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们此时内斗起来，天下势必大乱。

　　到那时，圣教真的有能力铲除妖族，还武林人士一个完整的江湖吗？

　　正当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

　　圣君玉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次他却是看着寂灭：“那个通风报信的，九生剑派弟子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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