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混账，身为主帅，不想如何战胜。却在避战。这种人根本不配成为秀丽军的主帅。”

　　“燕王，恕罪。楚将军。是为了我军伤亡惨重。我们刚刚经过宣城战役，人疲马乏，实在不能短时间在迎战了。”

　　“这只是不是懦弱的理由。”燕洵严厉道：“回去再找你们一个个算账。”

　　“燕王自己要去冒险，何必拉着那么多人去送死呢？”淳儿大声质问道：“你一无所有不怕，你有没有问问你身后的人，他们家有老小怕不怕回不去不能相见。”

　　“这没有你的事情，还不滚开。”燕洵吼道。

　　淳儿仰视着他，正义凌然“你扪心自问，这场仗你有多大把握。多少人跟你从长安出来，多少人现在还在。你自己失去亲人悲痛欲绝，他们家人不也一样吗？当期盼变成绝望，不是世间最悲哀的吗？我不想在自卑地求着你什么，但你今天要走，就踏着我尸体过去。”

　　她上前拉住缰绳，决绝道：“要么杀了我，要么就停下。长安我求过你不听，我今天不会求了。我只会死给你看。反正我也留着元氏的血液，你就当杀我祭旗吧。”

　　“你，你……滚开。”他推开淳儿，继续前行，淳儿摔在地上，拼劲全力用手紧拽住他的靴子,“不许走，燕洵，不许走，再走你就没命了。”

　　“燕王，请您三思。”贺萧直叩头恳求着，将士渐渐有些松动，许多人放下武器跪拜道：“请燕王三思。”

　　阿精和仲羽也动摇了，纷纷下马跪拜“请燕王三思。”

　　燕洵难以置信道：“连你们也要和作对。”

　　再看马下紧紧抓着自己的淳儿，对上她殷切的目光“燕洵，别再走了。你若想解气，杀我剐我都可以，我知道自己命溅抵不过九幽台上那些英魂，但至少你可以用如此方式羞辱大魏，我虽被废除公主之位，仍旧是魏帝之女，传到大魏皇室总是失了脸面，你心中也可泄恨。”

　　“你为何如此不要自尊，长安街上如此，现在也是。”燕洵咬牙切齿道：“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就是你这低到尘埃里的卑贱，我担不起，也受不了。”

　　淳儿流泪坦然道：“可我不悔。九幽台后，所做之事我都不悔。只是觉得太傻，不懂放手，让你自在，也让自己自在。”

　　“给我起来。”燕洵怒吼着，扬起马鞭，但想到上次伤她，手不自觉地停在半空之中。

　　空中忽然飞来一支短箭，他放下马鞭向后一扬，箭直直插在树木之上，他认得这箭，在熟悉不过。马车徐徐而来，在不远处停了，月七跃下车，掀开帘子，楚乔先行出来，随后宇文钥也跟着出来了。

　　燕洵得意洋洋地笑道：“看来冰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拖燕王洪福，好着呢。”宇文钥温文尔雅，伸出手说道：“水享，过来。”

　　淳儿有些摸不着头脑打量着他，宇文钥解释道：“都解决了。过来吧。”

　　领会到他的意思，淳儿松开手站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宇文钥，他解下披在身上白色锦袍，替淳儿披上去，擦了擦她脸颊上的灰尘，温柔地说道：“怎么又把自己给弄伤了。回家吧。”

　　燕洵看到这一幕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他瞪大眼睛望向楚乔，楚乔却一脸淡漠，眼神中还有些不甘。燕洵随即下马问道：“宇文钥，你这是演的哪出？”

　　宇文钥示意月七，领着淳儿先上马车。淳儿掀开帘子时，回头望了一眼，目光中透着丝丝心凉。随后便独自进去了。宇文钥莞尔一笑“你心里还不明白？我今天来还你阿楚，至于水享我要接回去。”

　　“接回去？”燕洵觉得此景甚是荒谬，嘲讽道：“先无论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就单凭你把阿楚还我，宇文钥你认为还可以全身而退。”

　　“可以。”他面不改色地说道：“就凭现在驻守舀关五万魏军，就凭我和六皇子的生死之交。燕王，今天再此若敢动我一根毫毛。三炷香后，五万魏军来迎，还有随后赶来的梁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燕王，这么简单道理不会明白。”

　　“你以为元彻会为了你用兵。太可笑了。”燕洵仍旧不为所动，提剑要和宇文钥较量。宇文钥想空中射出一支装满火药的箭，瞬时天空上一朵绚丽的花朵绽开，山谷之上无数魏旗飘扬，战斗号角响彻整个峡谷。

　　“燕王还不相信吗？这是六皇子底下一万精兵，叫玄铁军，相传经过特殊训练，可以以一敌十。燕王，若想试试，宇文钥现在就奉陪。”

　　燕洵扫视周围，见魏旗缩在位置，都是高处直击自己的位置，若是他们此时射出利箭，自己和燕军也难以抵挡。他剑指宇文钥“好，今天算你走运。他日沙场相见，我定会一洗前耻。”

　　收件回身之际，对身后楚乔说道：“阿楚，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但是你可想好了，秀丽军所有人身家性命全系在你一个人身上。”

　　“楚乔愿随燕王回去。”楚乔心如死灰地说道。宇文钥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转身上了马车。

　　淳儿在车上，目睹她心痛的神情，望着上来的宇文钥，说道：“这几天楚将军过得很是伤情那？”

　　宇文钥反问道：“你不也一样吗？”

　　“你对她做了什么？能让刚强的她如此绝望。”

　　宇文钥闭目不语，淳儿摇摇头“真是个冰坨子，一点没错。”

　　原来，淳儿失踪后，两人先是寻找，后听守城护卫说被一老一少带走，便觉不好。宇文钥这段时间经由淳儿医治，多少觉着欠着点恩情，便决定和月七去营救。没想到路遇楚乔，她当时骑马而来，老远就看见驾车的月七，“公子，是星儿。”月七对着车里的宇文钥说道，他此时血寒症隐隐要发作，只想快点把楚乔赶走，便叫月七调头走。

　　为时已晚，楚乔抄了近路，立于他的马车前“公子，就那么不想见星儿吗？你受伤了，也不告诉我。要不是元淳公主托我前来相告，公子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

　　宇文钥心里慌乱，踏出车来，问道：“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和我说，要我告诉你要在天水泉内泡上两天两夜，泡泉之前，将那红瓶丹药尽数饮尽。公子到底怎么样了？”楚乔下马，走来焦急地问道。

　　“星儿，公子他……”月七心中不忍，想如实相告。

　　“月七。”宇文钥呵斥道，锐利的目光让他退却。“小伤而已，楚将军，不比挂心。话我受到了，你来，说明水享在燕军之中吧。”

　　“是，她要为燕洵金针度血，去除头痛之疾。最快要两日之后才能前来。公子你到底伤在哪了？”

　　“内伤而已。楚将军，请回吧。水享既有心要医治燕王，我定然会支持。但她两日之后，不能完好无缺地回来，我定会杀上门去。”

　　宇文钥眼神的坚定，让楚乔难以相信“公子，真对她有意吗？”

　　“既然你问了，我就不拖泥带水。星儿，我对水享动心了。她和以前完全不同，与你也完全不同。她心中有善有义，但最重要的是她心中有我。你心中也有善有义，但你心怀天下。星儿，我对你的情中还要护着你的情义。但我对水享感情，干净纯粹，不需要护任何东西。星儿，我认识水享后，才明白自己不是那么伟大，我顾不得那么多。只想顾及自己，和她相守在一起。”

　　宇文钥的话，让楚乔心痛不已，三年等待，换来爱人背离，她做的都没有错，为什么宇文钥仍旧是不肯在多看自己一眼。她屏息道：“星儿不信，二日，星儿要和公子呆在一起二日，若是之后，公子还是不要星儿。我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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