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燕洵渴坏了，拿起茶壶咕噜噜把整壶水斗干了，擦擦嘴，见淳儿低头立在门边“你这里又不是没来过，干嘛这么拘谨。”

　　“你前面没看到你部下眼神，恨不得现在就把我砍了。也是，红川之围我已经是罪人，今日楚乔未归，回来的是我。他肯定以为你把她换了我。我以后日子可真难过啊。”淳儿苦恼地说着“对了，我住哪儿？我还是要休息好，在他们砍人时候有力气跑。”

　　燕洵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甚是好笑，上前说道：“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可没皱眉头，怎么现在害怕了。”

　　“都要这步了，怕也没用啦。我到底住哪儿？今早就被拉起梳妆打扮，接着发生那么多事。累得很，想先睡会儿。”

　　“知道累还整出那么多事。行了，去床上睡吧。”燕洵指着身后的床说道。

　　淳儿心头莫名起来“这儿。”她环顾四周，不能说富丽堂皇，也算庄严巍峨，红木桌椅摆放整齐，书案上放满公文，盔甲就悬挂旁边。正对着书案是个卧榻，上面茶几上有只龙纹熏香，旁边放了本兵书，床靠着灰色墙面在中间位置，旁边木架上架着几把宝刀，这个位置似乎很玄妙，离床很近，离卧榻也很近，伸手便可以拿到。

　　淳儿来到刀架前，抚摸着一把弯刀，说道：“你，平时屋内都放那么兵器。”

　　“嗯，放着安心。不过就算在安心，我也始终剑不离身。”燕洵拿起手中宝剑，说道：“危险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所以我必须时刻准备着。”

　　淳儿心疼望了望他，“你是对的。要保护自己，因为一个人了，即使孤单，也要活着。”

　　“好了，你先睡吧。估计我再不出去，外面就要翻天。哦，对了，睡前帮我把茶壶装满，我回来好喝。”

　　“好。”淳儿刚答应，便觉不对，拦下他问道“等等。你回来。这房间不是让给我一个人睡吗？”

　　“想得美。我怎么可能把自己房间让出来。”

　　淳儿着急地说道：“那床只有一张啊。”

　　燕洵委屈地说道：“所以我只好睡榻了。”

　　“可孤男孤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我的名声怎么办？”

　　“你和宇文钥成亲，怎么就没想到名声的问题。”燕洵两手一摊说道：“好啊，你也可以另外找房间睡，但我晚上保不齐会有刺客什么的，到时候你别叫。”

　　淳儿一个激灵，乖巧地说道：“燕王殿下，您还是快去，茶您回来后，会给你凉好的。”

　　燕洵满意地笑了笑，神色飞扬地走了出去。留下淳儿纠结靠在门框上“啊，老天爷你是不是耍我？我以前求都求不到，现在不想了，你偏偏就来什么。”

　　燕洵来到大堂，见众人已跪立其中，阿精和仲羽立在太师椅两边等候，他坐了上去，问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何事了？我们在舀关探子应该和你们说了吧，宇文钥病重，阿楚留下照顾，我带回元淳作为人质，方便日后交换。”

　　一将军愤恨地禀告道：“燕王，楚将军乃是我们燕军主帅，怎会随意离开军队不归。燕王此话叫我们如何信服。”

　　“如何信服？”燕洵看贺萧也跪立其中唤了声“贺萧”

　　“末将在。”

　　“你告诉他们，你觉得是我用阿楚换了淳儿，还是阿楚自愿要留下的。”

　　贺萧如实禀告“以楚将军对宇文公子情义，末将认为她会自愿留下。”

　　“你们都听到了吧，贺萧是阿楚最得力的干将，连他都认为阿楚会留下。”燕洵大声训道“你们不好好用脑子给我想想如何破解眼下局势，一天到晚追着这些破事不放有意思吗？是不是离了阿楚，你们都不会打仗了，要仰仗一个女人，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七尺男儿。”|

　　“末将知错。”堂下将领，被训得面红耳赤，敢怒不敢言。

　　“燕王。”仲羽上前说道：“既然元淳公主，已被带回作为人质。那么末将愿意承担看护……”

　　“要看她，我自己会看。仲羽，此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燕洵未等她说完，已然拒绝。仲羽心有不甘，还想再说，被阿精拉住，小声劝告：“仲羽，我看得出你喜欢燕王，但现在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切莫惹燕王生气。”

　　“没事了吧？”燕洵瞄了瞄堂下众人，命令道：“我限你们三日之内，想出如何御敌之法。不然各自罚俸半年，贺萧暂代秀丽军主帅，待阿楚回归后，再做交替。还有何意义？”

　　“臣等领命。”众人齐声回答

　　带燕洵走后，阿精舒了口气“啊，要是换做平常，燕王肯定要打人的，如果火灾大点，杀几个也是有可能。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了。仲羽你说对不对。”

　　仲羽不搭理他，生气地站起来走了。阿精摇摇头“真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那。”

　　燕洵回到内室，见淳儿立在柱边，一动不动“怎么傻了？叫你到个茶至于吗？”他摸了摸水壶微烫，刚要倒杯水，就听到咚咚两声，淳儿正用头撞着柱子，心中便觉不对，查看发现她闭着眼睛，显然是睡着的样子“这丫头，该不会太累，又犯梦游症了吧。”

　　淳儿的梦游症，经过调理多年未犯，除非在非常疲惫时候，才会发病。小时候，却是非常平凡，常常半夜会一个人起来，做出一些怪异行为。燕洵初到皇宫，被安排在魏贵妃住处，那时候可没少吃这家伙苦头。现在撞柱子是开始，接下来她可以又哭又闹又叫又跳折腾整晚，醒来还没事人似的。

　　见她接着要撞柱子，燕洵急忙伸手护住她的额头“来，淳儿，别撞了。”慢慢把她牵到床边，还没坐下，她的眼睛就睁开，直勾勾地盯着燕洵。

　　“惨了。”燕洵哭笑不得地说道：“接下来就更麻烦了。”

　　“母妃。”淳儿大叫着，抱住他哭道：“你去哪儿了？怎么把淳儿丢在这里啊”

　　燕洵明白梦游症发作之时，不能叫醒她。只得由着她错认“淳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乖，乖。”燕洵尴尬地拍着她的肩头安抚道：“别哭了。淳儿。”

　　她呜咽着说道：“母妃，淳儿有听话，淳儿真的很乖。我什么都没有说出去。母妃，你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找我。”

　　“母妃，事情有点忙，这不来找你了吗？”燕洵无奈只得继续假装下去。

　　“红川之围，淳儿知道父皇一定大怒，母妃，淳儿知道是淳儿的错。如果不是我非要去缠着燕洵哥哥，我自己亲哥哥手臂就不会断掉，母妃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燕洵听到此话，心疼地安慰道：“原谅，原谅。淳儿做错什么，母妃都会原谅的。”

　　“如今，父皇认定是淳儿偷盗兵符，挥军红川。母妃，就让他这么认为，千万不能再把我将兵符换回去，又被哥哥偷盗事情说出，不然，依照大魏律法，哥哥他会死的。我已经害他失去手臂，不能让连命都没有了。”

　　“什么？红川之围，是元嵩偷盗的兵符。”燕洵诧异地问道：“淳儿，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淳儿泪眼迷离看着他，嗤笑起来“呵呵呵，燕洵，燕洵，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淳儿，淳儿。”燕洵摇晃着她，知道她又跌落另外的梦境中。

　　淳儿发疯似的捶打起他来，尖叫着“我恨你，我恨你。我曾经想把最美好的都给你，你却犹如践踏蝼蚁般全部毁去。你还砍了我哥哥手臂，害我被叛军羞辱。你知道午夜梦回，我想那些，我恨不得，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我拼命想洗干净，可就是脏的，怎么也不干净。”

　　燕洵默默承受这一切，仍旧紧紧抱住她，流泪道：“你要打就打吧。淳儿，只要能让你心里好过点，我做什么都愿意。”

　　“谁要你可怜。长安街头，你不曾回头再看我一眼。燕洵，我今后也不会在多看你一眼。我宁愿自己瞎了，也不要在看到你。”淳儿上手就要抠自己眼睛，燕洵急忙拉住她叫道：“淳儿，淳儿，你醒醒。这是梦，是梦。”

　　“滚，滚开。”淳儿想要推开，却被他紧紧抱住，渐渐地人好似灵魂抽离，瘫了下来，还好被燕洵，她流着眼泪，呆滞地说道：“燕洵哥哥，你知道吗？我一直就想把自己给你，后来给不了我真的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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