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捕鱼达人
食人鳗四号异常地配合实验。
连着几天，夏洛试了无数办法，比如用盲目草制作麻痹膏药，然后涂抹在腐肉上，看看是否可以减缓食人鳗食用腐肉后的攻击性。
又或者将食人鳗的血液涂在干净的木棍上，然后观察食人鳗对带有同类气味的东西是否能减少敌意。
有一次，她甚至用剥下的食人鳗的皮裹在手指上，看看鳗鱼是否会因为触觉相同而放弃攻击。
然而，对于这些试探，单纯的四号食人鳗是见啥吃啥，不管扔下水里的是不是能吃的东西，都是一顿魔性地咔擦咔擦咔擦……带□□的腐肉，木棍，同类的血肉，还有夏洛的手指，都难逃食人鳗的铁齿铜牙！
等到最后那一天，实在饿疯了的食人鳗四号，吃掉了自己的尾巴和躯干的后半截，惨烈地死在了瓦罐里。
夏洛终于感到气馁，但她还是准备捕捉第五条试验品。
再这么下去，自己不会成为采药大师，马上要成为捕鱼达人了吧！夏洛一边钓鱼，一边自嘲地想道。
因为害怕污染湖水，所以第四条食人鳗的尸体暂时还未处理，鉴于四号对于研究的配合，夏洛决定给它一个人道的葬礼。
正在出神，第五条倒霉鬼上钩了，夏洛小心地从鱼钩上摘下食人鳗，随手扔进了瓦罐。
“咔擦！咔擦！咔擦！嘣！嘣！嘣！”
食人鳗疯狂地撕扯着瓦罐里被当做缓冲物的破布，然后义无反顾地往缸壁上撞去！
半天后，第五条试验品扑街。
夏洛将四号和五号的鱼尸并排放在一起，又在鱼钩上绑上腐肉块，开始了钓鱼。
她觉得，她已经站在了突破的边缘，两条疯狂的食人鳗，和一条异常平静的食人鳗，到底是什么让这些宁可撞破脑袋也要回到黑风湖的生物平静下来的？
难道是？那些羽毛纺织物？
夏洛把瓦罐内剩余的纺织品手忙脚乱地清理干净，堆进了自己前几天挖的那个水坑中。
然后，当第六条食人鳗钓上来的时候，她先尝试着把鳗鱼，扔进水坑中。
食人鳗疯狂地在浅水坑里扭动，撕扯着那些布料，眼看要逃走。
夏洛赶紧把食人鳗丢进瓦罐，然而这一只鳗鱼也在疯狂地撞击缸壁。
她又把羽毛纺织物也丢进瓦罐，依然没能阻止六号的自杀。
“这种食人鳗个个都是疯子吧！”
“我了个大槽，四号，我不该让你死，四号！我的四号！”
夏洛捧着只有半截的“四号”，绝望地忏悔。
地上是五号和六号的尸体，统统都是头部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夏洛想到了三号，三号死在瓦罐里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些她没注意到的事情。
她把四号，五号和六号的尸体也统统解剖掉，然后又把三号解剖剩下的面目全非的组织排列在一起，试图做个横向对比。
头部碎裂，这是三号，五号，六号共同的特点。
食人鳗是雌雄同体，所以不存在异性这种说法，但仔细解剖了唯一头部完整的四号，发现了一个似乎完整的腺体，那应该是释放某种激素的器官。
而三号和五号六号，他们的腺体都破损了，也就是说，这种激素已经流入了瓦罐的缸壁上。
但是，为什么只有三号的性腺激素可以让四号平静下来，五号的却对六号的毫无作用呢？
夏洛苦思冥想。
我到底做了什么？三号死的时候和五号到底有什么区别？同样的瓦罐，同样的死鱼，同样的羽毛纺织物！
为什么六号会死？
难道问题还是出在那几条羽毛纺织品上面？
夏洛顾不得心疼母亲亲手制作的羽毛外衣，她迅速地还原了当时捕获四号前，自己的行为。
胡乱地割下几条厚厚的纺织物，将瓦罐内部包住，然后开始钓鱼。
几刻钟后，夏洛屏住呼吸，轻轻地将不断扭动的七号食人鳗，放入瓦罐。
她连呼吸都放轻了，甚至不敢眨一眨眼睛。
七号食人鳗在瓦罐内，疑惑地扭动，最后缓缓地下沉。
夏洛试探着将自己涂满鱼类激素的手指放到水面上，食人鳗猛然地跳起，试图咬夏洛的手指。
没错！没错！关键在于这些羽毛纺织物，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在纺织物的染料之中，一定带有“还原剂”的成分——比如木炭灰，这种中下层鸦巢平民常用的染料添加剂！夏洛兴奋地得出了结论！
这些“还原剂”阻止了食人鳗头部散发的“鱼类激素”的蛋白变质，从而让焦躁的食人鳗以为自己的周围，游荡着的是自己的同类。
染料中的还原剂含量实在不多，在三四天的浸泡后已经失效，这也是为什么五号死后，即便放下了原先的羽毛纺织物，六号依然会在瓦罐里自杀的原因！
而因为鱼类激素会在接触空气等氧化物后迅速“变质”，所以尽管夏洛在手指上涂满了腺体的分泌物，食人鳗还是会攻击她。
只要能提纯这种“鱼类激素”，混以适当的“抗氧化物”，再将它溶解在防水的油脂中，那么，涂抹着这种“鱼油”潜入黑风湖，食人鳗们会误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同类，从而降低甚至放弃攻击！
然而……该死的，提纯这玩意，显然还需要大量的食人鳗才行……自己显然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夏洛再一次认命地开始钓鱼。
有时候，专注的夏洛忽略掉了很多事情。
比如为什么她钓鱼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一直觉得这是因为自己的钓鱼熟练度越来越高了，却没注意到，水下那些鳗鱼正在源源不断地往自己的方向赶来。
她每天枯燥地重复着钓鱼，杀鱼，再用尤金那赊来的玻璃瓶收集鱼的腺体，最后密封保存起来的步骤。
暗处，有个人也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夏洛钓鱼，杀鱼，收集液体。
一个月后，夏洛终于得到了第一份成功的“鱼油”，虽然气味腥臭扑鼻，又添加了大量的木炭粉作为“还原剂”。但当夏洛把这种鱼油涂在皮肤上，再把手伸进食人鳗鱼群的时候，那些凶猛的食肉动物温顺得就像金鱼。
虽然鳗鱼滑溜溜的触感让夏洛非常不适，但她还是努力适应这种“危险的爱抚”，“鱼油”的时效无法确定，但让自己在食人鳗中保持冷静，这肯定是第一法则。没有坚强的信念，又怎能通过危险重重的黑风湖，到达彼岸的“圣地”？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更多时间再去提炼更纯粹有效的鱼油了，马上就是九月，斯克提斯的冬天，可是来的非常快的。到时候就算炼出了鱼油，寒冷也会让她坚持不到对岸的圣地。
在足够的心理准备后，夏洛开始了她的第一次尝试，她并不是一个擅长游泳和潜水的鸦人，但有种植物，却可以帮助她长时间的在水里呼吸——水藤！
这种藤蔓植物在湖底随处可见，它的茎秆是中空的，这种方便储存空气的特性让它适应了水底的生活，而现在，在身上涂满了鱼油的夏洛，决定下到黑风湖底去采集这些水藤。
她嘴里咬着的，是一枚地精出品的磷火灯笼，腰上绑着的，除了一瓶备用的“鱼油”，就只有一把切割水藤的小刀，在偏僻的黑风小道上，她抱住了一块早先暗地里移到这里的大石块，把心一横，缓缓地潜进了有些冰冷的湖水之中。
柔软湿滑的食人鳗贴着夏洛的脸颊缓缓游过，头顶的星空正在越来越远，脚下似乎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随着下沉，无数在暗处闪闪发光的眼睛，慢慢地聚拢了过来。
虽然夏洛一直在暗自催眠自己，那个是金鱼那个是金鱼那个也是金鱼，他不咬你他不咬你他不咬你，但当一条比夏洛的腰还要粗的鳗鱼试探性地缠上夏洛的腰部，还把那张满是利齿的嘴巴贴上来的时候，夏洛还是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尖叫，她实在太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
不过话说回来，当你和一条嘴巴比你脑袋还大的食人生物这么近距离亲密接触的时候，不晕过去都算是不错了。
因为尖叫，嘴里叼着的灯笼咕噜噜地浮了上去，夏洛也被连着呛了好几口水，她觉得自己的胸口越来越痛，那是氧气耗尽，心脏在发出抗议的信号。
该死，这湖到底有多深啊！
快要……坚持不住了啊！这些触手系的鬼畜生物！节操不保了呀！
终于，在最后的时刻，夏洛看到了一把“水藤”飘荡在不远处，她把手里的石头放开，尝试着抓住其中的一条，用怀里的小刀割开一个口子，吸取里面的空气。
然而，极度的缺氧和窒息，加上水流的阻力，使得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无比的艰难，而那些“调皮捣蛋”的食人鳗，似乎很高兴有这么一位“活跃”的同类，不停地在她的手边脚边钻来钻去，尤其是那个“超大个”的食人鳗，更是亲热地不停用两只手臂粗的肉触角，在夏洛的脸上划来划去。
扑街！等我日后出去了，我一定要把你做成试验品八号！
这是夏洛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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