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玉兰归来
大雪随着寒冬来了，街道仿佛是银子铸成的，那么亮，那么有光辉，长长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剑挂在檐前，路上偶有走过的行人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烟，缩着脖子急急忙忙朝家赶去。
玉兰穿梭在这陌生又熟悉的四九城里，随着血引符的指引，停在了一座大宅门前。摸了摸脸颊，不由近乡情怯的泪流道:“额娘,玉兰回来了!您还认我吗”。
压下激动的情绪，玉兰上前敲了敲门。等了半天才从里面传来一个颇为不耐烦的声音。
“来了，来了别敲了。”
门房披着厚厚的棉衣，一边搓着手一边嘀咕着。“这鬼天气，不在家窝着瞎转悠啥啊。”带着怨气的打开大门，就看到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衣着单薄的站在雪地里。
“小丫头，你找谁啊。”
玉兰也不在意门房无理的态度，语气平缓的说道。
“我额娘是钮祜禄?慧心，你去通报一下吧。”
主子的名讳不是这些下人能叫的，门房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丫头说的是家里的老太太。这丫头竟然说是老太太的女儿，别开玩笑了，说瞎话也不编个好点的理由。这附近几条街里谁不知道赫舍里家的老夫人守寡四十余年。怎么可能有个这么小的女儿。
“去去去，哪来的疯丫头，我们府里没你找的人。”
看门房的意思是不打算通报了，玉兰仍旧语气平和开口。
“额娘。不孝女，赫舍里?玉兰回来了，您还认我吗？”
声音不大，但整个府里的人都能听到。
原本聚在老太太屋里，跟老太太逗闷子的媳妇马佳氏，还有一屋子府里的小姐姨娘们都呆了呆。琢磨着哪来的丫头，胆子不小老太太的院子里也敢没规矩的乱嚷嚷。没注意到之前还满脸笑容看着一屋子孙女的老太太，在听到那话之后满脸震惊跟不敢相信，紧接着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
老太太身边的菊嬷嬷惊呼出声。
“老夫人，是小姐回来了，是小姐回来了。”
众人都向菊嬷嬷投去了疑问的目光，当看到老太太的反应心里的狐疑更甚。有心想问，看着这样的老太太，又都不敢问。
老太太钮祜禄氏随着菊娘的话落终于一声悲切的哀嚎哭出来了。
“我苦命的儿啊。”
顾不得旁的，钮祜禄氏急忙朝外走，想去找玉兰。还是菊嬷嬷反应快，急步跟上去，扶着老太太。掀起门帘，院子里除了两个守在门外的丫鬟，在无他人。
“刚才谁在院子里说话。”马佳氏见婆婆失去理智的在院子里找人，开口问道。
“回太太，院子里并无人说话，奴婢听着声音像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一群人又朝外赶去，这时一个小丫鬟跑到马佳氏跟前。
“太太，前院的门房来报，说是有个六七岁的小疯子来府里找额娘，怎么赶也赶不走。”
众人来到府门前的时候就看到门房在冲着一个小姑娘吼着什么。小姑娘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两眼紧盯大门。
“我的儿啊，额娘想死你了，额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苦命的女儿了。”钮祜禄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思女心切的她并没有注意到，玉兰的样子只有六七岁样子。她没注意到不代表别人也没注意到，跟着出来的马佳氏等人，被眼前的一幕惊的下巴都掉了。
玉兰不是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异样。只是不在乎罢了，看着满头白发的母亲，玉兰心里就一阵堵得慌。
“额娘，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这些年您受苦了。”
菊嬷嬷（也就是当年的菊娘）也注意到了夫人小姐们的异样。出声道“老夫人，有什么事咱们家里说去成吗？这在府门前堵着也不是个事啊。”
马佳氏在菊嬷嬷说完这话后松了口气。想也知道，一个守寡四十年的寡妇，突然多出这么个女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府里的姑娘还要不要嫁人了。
钮祜禄氏被这么一提醒，也连忙点头符合。
“对，对，进府，咱们进府说。”
一路上还不停的跟玉兰诉说着，这些年的经历。
“玉兰啊，这是你弟弟买的宅子。”
“玉兰啊，从你走后额娘是日日思，夜夜想，就盼着你能回来。这么些年了，额娘还以为你已经去找你阿玛了。要不是为你弟弟，额娘早就……去找你阿玛了。”
“玉兰你不知道，从你走后，额娘是怎么活过来的。你弟弟还小的时候你叔祖父就过世了，唯一为我们娘俩着想的人也撒手去了。你留下的家财就被那帮子……唉不提他们了。”
“后来你弟弟要跟你阿玛一样要进兵营，我是真怕丫，怕他跟你阿玛一样，将来会有一去不返的下场，我硬逼着他读书，考科举。你弟弟也是个孝顺的，即使不喜欢，还是随了我的意，考了个举人，在工部谋了个笔帖式的差事，熬了这麽些年，也算是熬出头了。在工部任了个员外郎的职务。”
钮祜禄氏絮絮叨叨的说着，玉兰就静静的听着。直到进了自己的院子钮祜禄氏才止住了话。玉兰扶着母亲做好，自己才在钮祜禄氏面前跪下。钮祜禄氏见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这是要做什么，快起来。”说着就要扶她起来。
玉兰制止了钮祜禄氏，等她重新坐好方说道。
“额娘，您就让女儿给您磕个头吧。女儿
离开四十余载，让您苦了这些年，以后女儿会一直陪在您身边，弥补失去的岁月。”
玉兰认真的磕完头，方才站了起来走到钮祜禄身边坐到矮凳上，靠近她怀里，感受来自母亲身上的温暖。
钮祜禄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握着玉兰的手，嘴里不停的说着。
“不分了，在也不分开了。”
在一旁的马佳氏看来，婆婆这是魔障了，也不想想，自己的大姑姐离家都四十几年了，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黄毛丫头。
“额娘，你也说大姐几家四十余载，可眼前这位……”后面的话马佳氏没说，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未尽的话说的是什么。
钮祜禄氏这才想起来，是啊，女儿离开四十年了，怎么可能还跟以前差不多的样子呢。就连儿子如今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孙子孙女看起来都比她大的多了。
玉兰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她只怕钮祜禄氏，会不接受自己。
“额娘，当年您难产，女儿为救您随现在的师父离去，跟着师傅一起修行。只因修行出了点岔子这才长不大的。您会嫌弃女儿吗？”
钮祜禄氏想起当年年纪小小的女儿，为救自己就离开了。心里一阵难过，她宁愿相信女儿是修行出了差错，长不大。
“额娘信，额娘相信玉兰不会骗额娘的。”
马佳氏气结“额娘，您怎么……不听劝呢。”说完还不望瞪了眼屋子里的其它人，怪她们也不知道帮着劝劝。
玉兰虽说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她，怎么对她，却也不想钮祜禄氏为难，这些毕竟是她的家人。自己不在的日子里，都是这些人照顾着母亲。
“额娘，这是女儿为您像师父讨来的人寿丹，可增加凡人三十年寿命。”玉兰把早就给母亲准备的丹药拿出来，递给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其实并不相信有什么药能增加人的寿命，但看到女儿希翼的目光，不忍驳了女儿的好心，反正女儿总不会拿□□给自己就是了，也就没多想的吃了下去。
马佳氏等人本来还想阻止的，只是没钮祜禄氏手快而已。马佳氏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已经吃下去了。正想发作呢，就听身后的女儿惊呼道。
“额娘，玛嬷，额娘你看玛嬷的脸。”紧接着屋里响起了一片的惊叫声。
“啊，怎么可能。”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钮祜禄氏那张原本布满皱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光滑，细腻起来。面对众人的慌乱，钮祜禄氏有点莫名其妙。还是一个比较会讨她欢心的庶出孙女机灵的拿了一面镜子，递给她。
“玛嬷，您看，你现在好年轻啊，好漂亮。”
就着孙女拿的镜子钮祜禄氏看到了镜子里自己。好似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玉兰，这……玉兰？”
“额娘，这是女儿特意为您跟师傅求的。女儿深知四十年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女儿不想刚回到额娘身边，额娘就……这样就好，起码女儿能多陪着额娘几年。”
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永远年轻漂亮的，女儿这么贴心真好。
马佳氏又恶狠狠的瞪了眼刚才那个庶女，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她娘一样惯会讨巧卖乖。收敛了一下情绪，对着钮祜禄氏说道。
“额娘，既然大姑真的是大姑回来了，你也给我们介绍介绍吗，您看一屋子的小辈都还不认得大姑呢。”
“是呢，是呢，只顾着自己高兴了，到把你们给忘了。”钮祜禄氏拉着玉兰的手，指着满屋子的人挨个的介绍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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