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七月，生生灼灼的蔷薇已快落尽，枝头虽有含苞，但已零星不成景。
时未初看着认真抄经的方适生，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
方适生真的再也没有说过任何让时未初不知所措的话，每次来都是教一安做饭，和时未初看书，写字，做题，或者听时未初弹琴，纯真安静得好像之前的场景是时未初自己臆想出来的一样，搞得时未初也不好意思和他提之前的话题。
面相八字都研究过了，但越研究时未初反而越看不清方适生了。
“老师，这个曲子我怎么练都找不到感觉，您帮我听听看是不是没处理对。第一段的散板到底怎么弹？”跟着时未初学琴的小姑娘最近准备参加古琴比赛，这几个周末都特意来时未初这里练琴，说是有老师听着会练得更认真些。但每次在琴房练一会儿就跑出来找时未初，边和时未初说话边偷瞄方适生，今天更夸张，不是边和时未初说话边瞄，而是嘴里说着已经重复问了时未初好多次的话，眼睛一直瞄着方适生，根本看都不看时未初了。
“姚青小朋友，你去把琴桌搬出来，在客厅练。”时未初怎么会不懂，心里忍不住偷笑。
姚青一阵暗喜，欢喜雀跃的就去搬琴桌了。心里的OS是：好帅，好帅，好帅，简直是帅爆了，看着好高冷，啊啊啊，好喜欢啊！
等姚青把琴搬出来放好，时未初朝方适生走过去轻轻扣了两下书桌，方适生抬起头看她。
“休息一下，和我一起听听我学生琴弹得怎么样，她准备参加比赛。”时未初主动拿走方适生手中的毛笔，搁到笔架上。
方适生伸了个懒腰，时未初弯腰做了个您请的动作。方适生歪头一笑，做老佛爷状伸出一只手，身上隐藏的老北京招牌痞气一下就出来了，时未初不自主的就跟上节奏，伸出手臂让方适生扶着。自己又忍不住笑，笑得手不停的抖啊抖。
“抖得很均匀，服务不错，做为报酬，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方适生笑着问。
“您要讲笑话？感觉很高端的样子，我莫名的期待啊！”时未初把方适生扶到沙发上坐着。姚青把桌子放好，又进去搬古琴。
方适生靠近时未初认真看着她，很小声的慢慢说道：“从前有两只小白兔，帮老爷爷收完胡萝卜，老爷爷高兴地拿出几个萝卜奖励它们。一只兔子拿着萝卜满意地走了，另一只却跟老爷爷说：我不要萝卜，您给我一些种子吧。老爷爷欣慰地点了点头说：把你的邮箱给我。第二天，兔子精尽兔亡了。”刚说完自己就抱着扶手抿嘴闷笑起来，一脸小小的羞涩表情。
时未初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哈哈哈哈，你，你个小屁孩儿，你竟然开车！？你知不知道按你的年龄你现在违章了？”时未初忍不住狂笑起来，我天，高配置人才都这样吗？这是何用意？男人的宣誓？
“老师！我准备好了。”姚青把琴放好后喊时未初，紧张得声音都有点发干。
时未初立马恢复正常，点头示意姚青开始。方适生脸色还有点泛红，神色还带着点小羞涩。时未初偷笑着看了方适生一眼，想不到这位师父，开起车来会这么反差萌这么可爱。
姚青紧张得一整首曲子弹完人都要虚脱了，手绕着琴穗，带着点小期待又有点羞涩的偷看方适生的反应。
时未初轻轻踢一下方适生的鞋边：“大佬，说说您的感受。”
方适生沉吟了几秒，对着姚青小姑娘礼貌的微笑致意：“弹得挺好的。”
姚青小姑娘被方适生的微笑撩得脸绯红一片，转向时未初：“老师？”
“挺不错的，弹得很干净，把气息再平缓一些就好。”时未初对将要参加比赛的学生一般都是鼓励为主，该说的技法和细节早就说过了。
姚青更高兴了，鼓起勇气着问时未初：“老师，他也是您的古琴学生吗？是不是和我差不多大？”
时未初见方适生来了就看书做饭写字，从来没有想和来的古琴学生搭话的想法，所以也从未给学生介绍过他。
“不是我的古琴学生，是一安老师的师父。叫方适生，你们年龄好像是差不多，他比你大一点点。姚青，刚好你休息会儿了，老师去楼上找一安老师商量事儿，你和方适生聊会儿。”时未初准备去楼上看好戏。
方适生腿一伸就把她拦住了。
“我叫姚青，很高兴认识你，我可以叫你适生哥哥吗？”姚青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还带着一丝期待问一脸平静的方适生。有点晕眩感，小哥哥好帅好有气质好带感，啊啊啊，眼里都要冒出星星来的姚青完全没注意到方适生的小动作。
“你叫时未初老师，对吗？”方适生身子往后面沙发背上一靠，手搭在扶手上，还是带点微笑，眼神语气也没有任何变化。
姚青却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嗯？！老师。”
“那你应该叫我师娘！”方适生语气低缓又肯定，面色坦然又淡定。
时未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姚青更是石化在原地。
“师娘？”一安揉着眼睛睡完午觉下楼，刚好听到末尾的师娘两个字。
方适生淡定的起身，拍了拍时未初的肩膀，背对着姚青和一安坏笑着冲时未初眨眼。
时未初脑子里狂奔着一万头疯牛，这是玩不过的节奏啊！
姚青终于反应过来了，期期艾艾的问：“我没听错吧？”
方适生和时未初同时看着对方笑，一个有点小无赖，一个有点小无奈，时未初忍不住扶额，“你没听错，方适生的小名叫适良，后来上学了才叫适生。”
“哦，原来这样啊，适良，适生都很好听啊。”姚青有种从异界回到凡间的感觉。
方适生笑着和姚青点点头就进厨房了，一安见状忙跟进去。
时未初晚上送完方适生回来，不自觉对着方适生送的《对牛弹琴图》发起呆来。
一安看时未初看了快二十分钟都没动，也忍不住站在旁边跟着看。
“我师父是不是画的超级好？”
“画一般，字超级好，不过已经比大多数画匠好太多了，毕竟人本身的灵秀笔笔都能看到。”
“初神，问你个事儿。”
“说。”
“肖卿泽发的邮件，你到底看了吗？”
良久的沉默后
“没看。”
“我给你把邮箱打开，你还是看看吧。我觉得这样对肖卿泽不公平，因为肖卿泽的邮件我都看过，所以我实在忍不住想说几句。不好意思。”
“我懂，不用抱歉，一安，谢谢你。”
“我们俩不用说谢，但我希望你真的幸福，也希望师父和肖卿泽都能幸福。但人啊，真的是眇眇之身，世事又无常，我的希望也只是希望。只能叹，做人难啊。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解脱门前草深三尺，不过，一安，你刚刚感叹得很有水平！”
“我知道我很有水平，但你说的我没听懂。”
真正的朋友像是绕着同一颗恒星转动的行星，有着共同的圆心，懂得彼此所有的成长和变化，却不干涉对方自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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