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由衷的祝福他们。
在听闻姚老爷被连续三个钱庄拒绝后，我踏上了去王家的路。
门前小厮已经换了一个，问来者找谁，我说找王家大少爷王昊。
小厮怒道：“王家大少爷的名讳岂是你这种没有身份地位之人可直呼的？”
我笑笑，重复：“我找王家大少爷，有重要东西相予。”
小厮想了想，觉得我一弱质女流，也做不出什么事，便为我带路。
王昊此时正弹琴养性，自在悠闲。身后是一座屏风，桌台上放着切好的水果以及两个里面仅剩一半茶水的茶杯。
似乎来了客人，而且客人是我不能见的人。没有细想我便走上前，施上一礼。
王昊见来客是一名女子，似乎有些惊讶，下一刻，他惊人的记忆力显现出来：“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上次倒在我家门口的病弱女子。”
“正是，王大少爷好记忆。小女子张穗，为感谢上次王大少爷的出手相助，小女子特此向您道谢。”
王昊轻蔑的笑了笑：“你是姚家的人，何必拐弯抹角，有什么事直接开口。”
“王大少爷最近生活很好，听闻您连当今圣上都找不到的灵丹妙药也差人寻到了。果然金钱是比灵丹妙药还要绝的好东西。”
王昊放下手里的茶，看向我：“你想说什么。”
“王大少爷的生意也是做得风声水起，有了官职，做什么都方便不少。”
王昊此时脸色难看了几分，但还是故作轻松之态：“你说的这些都是从何人听说，又有何证据？”
姚子舜调查王昊得来的资料都被我一一听取，但这些资料也只能让人过把八卦瘾，没有实际的意义，王昊做事滴水不露，即使谁都知道他干的勾当，但就是没有证据。然而王昊做这些事时，树敌太多，被他损害到利益的人都想尽法子想要搞倒王昊，一人力量小，众人力量大，在姚子舜的集合下，就有了一些对他不利的证据，这些证据多是王昊亲手签过的单子，还有他经手过的货物，卖家给他的单据，被人抄了一份过来。然而这些证据，在不久之前被我亲手送给了王明孙，作为他不受制于王昊，用于要挟王昊的筹码。那日蹲在树下吃药的时候，我曾好奇心起看了看内容。
“王大少爷知道了是何人言说又有何用，是找到他杀人灭口，还是状告到官老爷处，告他污蔑？哦~我都忘了，您自己就是官老爷，无需审案，直接抓起来就可以了。”
王昊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心里有些不安，好像被杀人灭口的人将会是我。
“二者都不是，只是说话要有事实根据，我只是向你要个依据罢了，还是说张姑娘无凭无据，信口拈来？”
“王大少爷要的证据，我这样一个在姚家打杂的丫鬟怎么会有，既然您认为无凭无据就不是事实，那么我们来说一件有证据的事实。”
王昊眉头皱了起来，眼睛半眯了起来，似在研究我的表情，以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前些日子，我们姚家本已和锦庄谈好要卖的三十尺各色锦缎的这桩生意，突然因为有了更低价的卖家找到了锦庄。此事是何人所做想必王大少爷想必心知肚明吧。”
王昊伸手捏了捏眉间，换上一副冷笑的样子：“不巧，我完全不清楚，连你们和谁合作我都一概不清楚。”
“锦庄欠我们家老爷一个人情，要他的说辞，十分的容易。合云馆是你名下开的茶馆吧，请问一家茶馆为何要购买那么多的染料和丝绸？姚大少爷的人脉广，想必王大少爷应该也知道。他已经将你用合云馆名义买下的所有东西列了一个单子，若是拿给您的父亲王老爷，让他搜搜您茶馆中，您府上还有没有这些东西。没有，那么这些东西的用途自然不言而喻。”
王昊冷哼一声：“就算你真的有这个单子，你又如何请得动我的父亲？难道他还帮一个外人不成？”话刚说完，王昊就意识到了话里的不对。
我把这些单子还有其他切切实实的证据给了王明孙也有了些日子，王明孙一定早就用此要挟过王昊。此时王昊意识到那个请得动他父亲的不是我，也不是姚子舜，更不是姚老爷，而是他的弟弟王明孙。
王昊脸色一瞬间变得慌张起来，瞪着我好一会，问：“你想怎么样？”
“王大少爷刚刚找到的灵丹妙药应该花了您不少银子，我所听闻的您卖出的锦缎的价钱也不是一般的低价，连成本都不够抵的。如此一来，想必王大少爷的荷包也有些吃紧吧。”
王昊重金求的灵丹妙药是王昊为其表妹求得，王昊拼命赚钱原因之一也是这个。而他所花的价钱的数目，是我一生也不敢想的数字。
“这赔本的买卖不好做，不如给我们姚家一条路走，是让您自己好过也是做做善事。”
王昊愣住，他突然扭头看向屏风。我顺他视线看去，什么也没看到。
王昊扭回头，心虚地看了我一眼，说：“若我答应你，将这回买卖还给你们姚家，你能保证我二弟不会……把那些东西给我父亲？”他为难的样子丝毫没有一开始我刚进来那样理直气壮的强势。
“王二少爷怎么说的，他就会怎么做，我们姚家不会有丝毫干涉。”
王昊低头思索半天，才道：“也行也行。”然后眼珠子不停地往一旁看去，想要用余光看屏风后的动静。
“今日王大少爷可是接待什么重要的人？若是打扰了我可以先行告退。”
王昊立刻抬起头：“如此甚好。”
临走前看了一眼王昊那紫檀琴，莫名想起刘大少爷刘健霖的玉笛。
我停下脚步，看一眼有些松了一口气的王昊，问道：“小女子斗胆问一句，屏风后之人，是否是与刘家相关的人？”
王昊刚刚松的一口气又再被生生提了起来。屏风后面的人影动了动，然后一个清隽潇洒之人身着白衣款款而出，手里拿着正是我所想的玉笛。
“早就听闻姚家有个小丫鬟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才知胆识也过人。”
我从不知自己如此卑微的一个小人物会被一个如此尊贵之人得知，聪慧过人也不敢当，我只不过经常帮姚子舜跑腿办事罢了。
“刘大少爷似乎认错人了，我是姚家的丫鬟，但是并没有出名得让您也能知道我。”
王昊叹气道：“我就知道。原来那日知道是你，怎么也不会放你走，害我落了把柄到二弟手上。”
我勉强笑笑，然后正色道：“王大少爷请记住您答应过的话。刘大少爷，我们姚家可以说是和您是无冤无仇，可否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如果没有猜错，刘健霖此次来是来为了帮刘文骐收拾烂摊子的。王昊这次买卖，不仅自己吃了亏，还露了破绽，不仅仅让本来就有证据之人有了机会，还让其他仇家把破绽给看了遍。想必刘健霖就是来帮王昊解决一些麻烦。
“我本想着等你走后，给王少爷支一招，不必将这买卖归还于你们姚家，既然你猜得出屏风后是我，我便友情不插手此事。”
我有些怔忪，立刻看向王昊，王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我有些生气。
“我都说了不插手，张姑娘紧张什么？”
我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他。
“只怕你已经猜到了七分，我刘健霖不做善事，这不插手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先答应，让我看看，这个姚家，在你心中的地位。”
我来不及深想这条件会严苛到什么地步，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姚家在我心中的地位。我在姚家长大，姚老爷除了那次抓到姚子舜和闻萏暗通款曲，而我是帮凶后狠狠打了我一顿之外，平日里对我都很好，比姚子舜对我都要好上几倍。
“我答应你，只要不是对姚家有害的事。”
他听我这么说，突然笑了起来：“这个，说不好有害无害呢。”
我立刻瞪着他。
“好啦，不逗你。很简单，离开姚家，离开姚家大少爷，做我的丫鬟，做我的妾。”刘健霖嘴边挂着笑意说道，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条件。但是我没有选择。
“只要你不嫌弃，答应你又何妨？”
刘健霖眼里这才有了笑容，他爽朗地笑了起来，一旁的王昊震惊地看着我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刘健霖拍拍王昊的肩膀，“吩咐你的事去做就好了，至于答应她的事，也好好做。”
此刻，我心里有什么在消失。
啊，最后的念想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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