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姐弟俩回到马车上，吃了些东西。约摸又过了三个多时辰，前方的路通了，他们的队伍又开始出发了。

　　由于开通道路耽搁几个时辰，当下只能抓紧时间赶路，否则真找不到客栈投宿了。这条山路走出去尚且不知要走多久，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晚上还是很危险的。

　　走过山路后，天已经暗下来了，这方圆几里都找不到客栈投宿。

　　这一路走来，有驿站就投宿驿站，如若没有，就找大些的客栈，如果连客栈都没有遇到的话，就只能借宿一些农家，最惨的时候，就是露宿了。

　　由于连年灾荒，朝廷救济又不及时，很多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只能背井离乡去乞讨。还有很多人干起了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买卖，这很多都是被逼无奈的。

　　对于这些事儿，王歆瑶听得少，见得就更少了，所以她一路都是满怀美好愿望的。

　　又走了近一个时辰，他们还是没看到有人烟的地方，这地方因为都是山，几乎没有什么耕地，所以没人居住也不奇怪。

　　他们原来盘算着，今日晚些时候就能走到下一个镇子石田镇，只是没想到路上会遇到道路被阻挡的情况，所以在那里耽搁了几个时辰，这样一来，就走不到石田镇了。

　　“瑶儿，前面有一个小村庄，今夜，我们就在那里借宿了。”车外传来林睿的声音。

　　“真的啊？”王歆瑶掀开车帘，露出一个头来，冲着林睿笑道。而林睿骑在马上，跟随着他们的马车。

　　“真的！你快进去吧，夜间冷。”林睿微笑说道。

　　“嗯，天这么黑了，好在找到了住的地方。”

　　“不过是个小村庄，条件可能有点差，你们要受委屈了。”

　　“唉，这一路走来，吃得苦也不少了，只是没想到出门这么累人呢。”

　　“是啊，我们人多，行李也多，而且这一带山路多，所以速度就慢了，到达前面那个镇子之后，就快了。”

　　那个村子真是小，只有十几户人家，而他们人太多，全部进去也住不下，便留下一部分人在外面。

　　天已完全黑了，火把照亮了前方的不宽的泥路，还好没下雨，不然肯定泥泞不堪。路两旁的地里并没有种上什么庄稼，按说这个时节，正是春耕播种，怎么这里却是一片丢荒呢？或许只是这里还没播种，远处一片漆黑，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进入村子，就感觉这真是安静，外人进入，居然没有听到狗叫声。这里都是泥草房，就是泥砖砌的墙，茅草盖的屋顶。一间屋子的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骨碌碌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一行人。一个老者听到声音，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他们，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屋坐。因为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

　　王明杰经管家提醒，知道这位满脸皱纹的老者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上前作揖，询问道：“您是村长吧，我们是做买卖的商人，途经贵地，要叨扰您一宿了。”

　　“哎，老头子就是这里的村长，刚才有人来跟我说过了，贵客上门，我们本应好好招待的，只是您看……我们这村子小，也穷，没什么好东西能招待各位贵客了。”村子爽朗一笑，脸上的皱纹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一样，伴着他的笑声一颤一颤的。

　　“我们就是需要点热水，几间屋子，能休息就行，其他的，您老不用太麻烦了。”王明杰也微笑着看着老头，说完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老何就退了出去。

　　“房子还是有几间空着的，本来是没有的，但是因为年景不好，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城里找活干了，就剩下我们这些老头子和小孩了。”村长说着就进入屋子，招呼他们坐下。

　　“小虎子，去给客人倒茶。”村长对站在墙角的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孩喊道，随后对王明杰他们说道，“新采了点茶，客人们尝尝。”

　　王明杰答应着就坐在一个草墩上，其他人也找位置坐了。屋子不算宽敞，仅能坐下不足十人，屋子里也没什么东西，就一张桌子，几个草墩子，墙上挂着些不知名的东西。

　　不多会儿，管家老何带着人扛了一些东西进来，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些馒头糕点，还有干肉放在桌子上。这些都是他们路上买的干粮，以备不时之需的。

　　“村长，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吧。”最后老何拿出一锭十两银子放在村长前面。

　　“这可使不得……我们都是穷苦人家，也没什么东西招待你们的……怎么能收这么多银子呢？”村长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惊住了，有点语无伦次地拒绝道。

　　王明杰不让村长推迟，拿过银子塞进他手里，说道：“村长，收下吧，本来就是我们来打扰你们了，您就看着给我们安排几间房子吧。”

　　“哎，老头子就多谢贵客了，来，请大家喝点茶。”村长见推脱不过，也就收下了，看到茶水已经倒好了，就招呼他们。

　　王明杰率先端起茶碗，吹了一下茶叶，浅尝了一口，看着村子带着期望的眼神望着他，他微微一笑：“嗯，确实不错，苦中带点甘甜，别有一番滋味。”

　　“哈哈……这里穷，没什么好茶，都是自己上山采的。”村长满面笑容。

　　“你们也喝点吧。”王明杰点点头，看向其他人，吩咐道。王歆瑶也端起一碗茶，还没喝，就听到一声叫唤。

　　“好难喝啊……”原来是王宇霖才喝了一口，便大叫起来，还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

　　王明杰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王宇霖看到后，一个激灵，将头缩到他姐后面。

　　“宠坏了的小孩，让您见笑了。”

　　“呵呵，这茶是有点苦，小少爷可能喝不习惯。”村长微笑着安慰道。

　　“你啊！喏，拿些点心给小虎子送去。”王歆瑶点点王宇霖的额头，无耐轻笑道。

　　她自己也端起茶碗，这是一个普通吃饭用的碗，大概是这里的人比较穷，没有多余的钱用来买茶杯，所以吃饭喝茶都是用碗。

　　茶叶并不多，碧绿的茶叶漂浮在水上，象一弯小船似的。闻了下，有点烟火味，这大概是烧火有烟所致。喝了一小口，嗯，确实有点苦，过后又有点甘甜，这大概就是先苦后甜吧。人生若能如此，也不错了，如若反过来，那可就要遭殃了。

　　正在他们在喝茶的这会儿，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帮人围观，村长也看到了，就招呼王明杰他们去看他们今晚要住的房子在哪家。因为这里不是客栈，所以这村里的每家每户都会将他们空的房间让出来给他们住。

　　“村长，您看，是否能单独腾出几户人家的房子借给我们一晚，这样我们就不用分开每户人家都住了。”王明杰跟着村子走向门口，“您放心，我们都会给银子的。”

　　“行行……”村长呵呵笑着，也不推迟，本来他们这里就穷，能有点额外收入太难得了，没必要穷大方，能为乡亲们谋点福利也是好的。

　　不多会儿，村长就找了几户人家商量好，便带他们去。

　　红梅推开房门，吱呀的一声响，里面透出微弱的橘黄色的灯光，她先进去，王歆瑶也跟着走进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是太久没人住才会有的气味。里面的东西当然也很少，就一张床，一张小凳子。出门在外，也不能有太多的讲究了，红梅将床稍微整理了一下，就让王歆瑶上床。

　　“小姐，您累了吧，快上床休息了吧，条件是差了点，您就将就下，明日还要赶路呢。”

　　“嗯，是有点累。”王歆瑶揉揉有点困顿的眼睛，又揉揉脖子，就坐到床上。

　　“小姐，我给您揉揉肩膀吧，这样睡得舒服点。”红梅上前来笑着说道。

　　“好啊，给我揉一会儿就好了，你也好好休息下。”王歆瑶笑着坐正了，让红梅给她揉下。

　　“好的。”

　　王歆瑶眯着眼睛享受着按摩，风透过破旧的窗户吹进来，一丝丝凉意袭来，她微微抖了一下。

　　“小姐，是不是冷了，给您加件衣服吧。”

　　“不用了，睡觉吧。”

　　王歆瑶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出神，一时竟没了睡意。突然觉得口渴，刚才的茶没喝多少，这会儿口又渴了。她探出一个头叫道：“红梅！”没人回答，她又叫了几声，都没人回答。

　　她起身下了床，原来红梅已经睡着了，心想这丫头睡得真快，难怪没应声了。她又躺回去继续睡，水也不喝了。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也格外的安静，只听到屋外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声响，月光穿过窗子，洒满了整个房间。在胡思乱想中，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子夜时分，王歆瑶突然间惊醒过来，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嘴里“呼呼”地喘着气，心还在砰砰地跳着，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具体内容不太记得了，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这预示着什么吗？她有点不安，平复了情绪之后，想想也好笑，只不过一个噩梦而已，她从来都不是胆小的人啊而且不是说梦都是相反的吗？

　　她坐起身来，才发觉口好渴。正要叫红梅的时候，她才听见外面好像有人声，好像还不止一个人。难道自己幻听了，这么晚了，都睡着了，怎么会有人呢？她又静下心来听了一阵，确实有人在外面，好像在搬什么东西，还听见有人叫“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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