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骑士的黑暗
相较于艾莉丝的纠结，骑士大人最近感到心满意足，天天神清气爽——事实上，这段时间足可以算作是他和艾莉丝大人在城堡中的几百年相处中让他感到最满足、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
自从上次和他的殿下的交谈，骑士大人再也不用每天暗地里惶恐有一天属于他的、最靠近他的殿下的那个位子会被人抢走、再也不用日日夜夜忧惧害怕他的殿下的宠爱、注视会被人分享、被人夺去……
当然，让他忍不住感到更加快乐的，是他的殿下对他无意识的偏袒——他的殿下为他拒绝了莱赛特成为第二骑士的请求。
无论这是无奈之举也好，是怜悯同情也罢，他的殿下总归是有那么些微地将他——她的骑士放在了心里。他这几百年的忠诚、陪伴，终于令他一点点靠近了他的殿下的心……
骑士仍不住露出了一个无比幸福的笑容。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只要他仍是她唯一的骑士、只要他仍旧保有和她与她永远相伴、共享生命的契约、只要他仍是她的最亲近之人，可以每天注视她、靠近她、照料她，他便感到巨大的幸福，每时每刻地。
所以，即便不能触碰，他也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更何况，他最近还无比地、史无前例地亲近着他的殿下……
骑士大人无意识伸出右手食指，摩挲着自己的唇瓣。
他的殿下真是可爱呢，尤其是明明纠结地不想吃却还是张开嘴的时候——微微地皱着眉，湿漉漉的金眸哀怨地望着他，带着丝无奈地，嘴唇……嘴唇拂过他的指尖，柔软的、温热的、酥酥麻麻得不可思议……
这样的殿下，简直可爱得令他想要抱进怀中，亲一亲、蹭一蹭、舔一舔（？）……令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与他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这样的殿下——令他想要将她藏起，不让任何人看到。
这样的殿下——除了他，谁都不能看到，谁都不能！
这只能是他的、他的殿下——只属于他！
她微笑时脸颊上露出的小酒窝、她享用甜点时幸福陶醉的表情、她偶尔露出迷茫疑惑眼神的湿漉漉的眸子，她被他投喂时无奈宠溺的表情，她所呼吸的空气、她的每根发丝、她的每一寸肌肤……
是他的，都是他的——他不会与任何人分享！
没有人——可以将他的殿下从他身边夺走……
他绝不允许……
绝不！
骑士的眸子蓦地变得幽暗。
他立刻闭上眼，手撑在身前的平台上、握拳，指节捏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凸出。
果然——又来了，这种黑暗的、仿佛窒息般绝望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坠入了无边地狱之中……
他知道，能解救他的，唯有他的殿下……
自从上次和他的殿下谈话中他心头的那颗种子破土而出，压抑许久的黑暗情绪裹挟着痛苦、绝望、渴求、无助……铺天盖地地朝他涌来，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阴暗情绪……
他不禁露出一抹苦涩的表情。
与此同时，他身体中压制已久的欲望的洪流仿佛也已决堤，它们带着几百年来的渴求与不满，气势汹汹地挣脱了他设下的那个枷锁，时不时地夺去他的自制，毫不节制、不惧后果、永不满足——仿佛绝望般地，令他只想靠近他的殿下、靠近她、再靠近她，直至肌肤相亲、融入身体、永不分离……
他无法自持地喘息起来，额上的汗珠滚落，棕色的发丝贴在额上。
他的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渴求与欲望的表情，低沉的喘息声，仿佛干涸的鱼儿渴望着水，仿佛饥饿的野兽渴求着他心爱的猎物……
“殿下……我的殿下……”
他断断续续地呼唤着，声音缱绻而渴求、绝望而难耐……
……
喘息渐止，他的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一个无比痛苦而绝望的表情。
他已经完全坏掉了啊，他的殿下……
彻彻底底地、从里到外地、完全坏掉了啊……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黑暗欲望……这样的他，会伤害到她——他最珍爱的殿下……
而现在的他，所拥有唯一解药，也是他的殿下。
可他不愿，他不愿啊……
几百年了，他好不容易得到如今的这个位置、好不容易和他的殿下如此亲近、好不容易稍稍走到了他的殿下的心中、好不容易才得到如此的满足……
他还没有再陪他的殿下度过百年时光、他还没有将自己悄悄挤入他的殿下的心间、他还没有告诉他的殿下他的心意、他还没有得到他的殿下的抱抱、亲亲、蹭蹭……
他曾怀着满腔的希望，期待着一切水到渠成……
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如他一般地爱着他的殿下，他愿意陪他的殿下一起慢慢地磨下去——几百年、几千年……她不懂情爱，他会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教她；她习惯孤独，他会死皮赖脸地黏着她，直到她习惯他的陪伴；他会宠溺她、娇惯她，直到她习惯了他的照料，直到她再也离不开他；他会守着她、看着她，将她牢牢地藏好在这座城堡中、在他的怀抱里——除了他，再没有别的男人可以接近她……
他曾怀着满腔的幸福如此憧憬着：有一天，他的殿下将得到成长，将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少女。她会成长到足以明白情爱的年岁，回顾过去，突然发现他的感情，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突然发现她已离不开他——到那时，他将告诉他的殿下，他有多么、多么地深爱着她——自百年起、至神明的永恒……
他们将永远、永远地在一起，日日夜夜、生死纠缠、永不分离……
到那时，他将是多么、多么幸福啊！
他曾坚信着，他们会有这样的未来……
因为，彼时他有无尽的时光陪着他的殿下一起走下去，他等得起。
然而，现在、他等不起了。
他悲伤地阖上眼，浑身弥漫着痛苦而哀伤的气息。
只是想到他的殿下，他就已经忍耐得很勉强了——他完全无法保证自己能时时在他的殿下面前控制住自己。
如果，他控制不住地伤害她、他忍耐不住地强迫她……
他痛苦地以手扶额。
那么，一切，都完了吧。
他的殿下，是那样高贵的神明大人——她与其他神明一样，有着近乎高傲的自尊，绝不会接受一个因欲望而强迫自己的卑劣的男人……
明明已经这么近了、这么近了……
只要再等等……再等等，他就可以走进他的殿下的心……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骑士抬头凝视，满怀着绝望与怨恨。
我只是想要我的殿下而已，只要我的殿下……
我只有这样一个愿望，其他别无所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痛苦中，骑士周身包裹的带着浓浓绝望气息的黑暗气场，近乎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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