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无法被动摇的灵魂（上）
平静的空气里，飘荡着没有温度的冷。
在这样一个深秋的季节里，被困在四处漏风的山顶大牢中，有时会冷到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丝的温度，包括心，也仿佛冰冷了。
我们在对抗什么？
又是什么在让我们感觉荒凉？
是囚禁身心的大牢？是秋风？是季节？还是一幕幕不断刺穿了我们灵魂的『曾经』。
故事讲到这，
你还在听吗？
小吴承恩停下了修炼『枯心境』的脚步，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唐僧，说：“真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的飞剑、这么漂亮又爱你的剑灵。”
唐僧深以为然的狂点头，带着些许自恋的说：“虽然我本人呢，的确废柴了一点点，但我身边的人，绝对都是超级强超级棒更超级好的人！能被他们爱护的感觉，怎么形容呢……”
“简单说。”
“爽！那就是爽！！非常爽的感觉！！！”
“是啊，所以我才羡慕你。”小吴承恩说。
唐僧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做个好人，守情重义！你也可以的。”
“……或许吧，不过那应该是我下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我拥有的是它。”小吴承恩从自己的脖颈儿处，拉出了一把红纹身藏蓝的刀。
唐僧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一幕，只感到脊椎都在打着寒颤。
从唐僧的视角中，他简直是以超清蓝光加特写镜头的角度，见证了它！
小吴承恩的手，竟然是在后脑颈骨处，插了进去！……五只手指撕裂皮肤，翻开血肉！然后准确的抓在『脊椎骨』上。接着是拽，是扯，是拔！
脊椎骨被他生生拔了出来，一寸一寸……形成了刀柄，接下来，一把形如『吴钩』的藏蓝色形态阴森的刀，从他的身体里被拔出！
那感觉就像是拔出了一个人的生命！灵魂！所有的锋芒！
剩下的皮囊，只是这把刀的刀鞘。尽管这刀鞘是人、且仍然鲜活。可，他此刻鲜活的，形如死物！
这把刀的刀身上，藏蓝色泽里，有着一道鲜红如血的凹槽，贯穿刀身，应该是血槽。但那个纹理更像花纹，又或者很像花纹的某种『阵图』。
那鲜红色的血，在血槽里，并非静止的，它竟然在燃烧！
整只刀，都在散发着『死亡』的光辉，它就像是『死神的秘刀』。
刀一出现，连无处不在的飘荡风中的恶鬼，都发出了尖叫，感觉到恐惧，瞬间四散奔逃。
这把刀的刀威，竟然凶狠到恐怖的地步！
“它叫「叛鳞刀」，是我的命刀。”小吴承恩握住它，脖间脊椎上的空洞里没有流出一滴血，自行的缓缓愈合。只是显然这并不是没有痛苦的。小吴承恩此时的脸色不仅苍白，五官更是扭曲在一起。
但，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他痛苦的表情里，甚至有了一抹『习以为常』的荒唐……荒凉……
“这么凶残诡异的刀，绝不会仅仅只是你的命刀这么简单吧？……你怎么得到它的？”唐僧根本不信，这样充满死亡气息的霸道之刀，是一个人类可以驾驭的，更别说是小吴承恩这一个弱小的人类。
小吴承恩并不准备隐瞒唐僧，轻轻的说道：“我也去过那个地方了，聚宝秘境。”
唐僧点点头，这个答案不奇怪，小吴承恩被囚禁在蜀山中，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外魔。而整座蜀山里，除了锁妖塔，就只有聚宝秘境这一个地方是有妖魔的。锁妖塔基本是进不去的。那小吴承恩自然就是在聚宝秘境见到了魔神，然后得到了这把『魔刀』。
可问题是，
“这应该是那个魔神的本命兵刃吧？怎么会轻易的交给你？……你究竟付出了什么作为代价。”
小吴承恩扭曲的脸上，此时竟然仿佛挤出了一丝笑容，他说：“在杀父仇人的囚禁下，我要钱有什么用呢？……我问他，岳不群真的是你的主人吗？”
“应该是。不过绝对不会是自愿的，应该是被算计暗害，中了圈套，某种邪法。”唐僧对此有着自己的猜测。
小吴承恩则点头赞同，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而且他也有凌驾岳不群控制的野心。于是我干脆问他，有没有力量可以送给我？我需要杀死岳不群的力量。他问我，你要让我叛主？”
“他答应了。”
“当然，不然哪来的叛鳞刀呢。”小吴承恩接着说：“他告诉我，岳不群并不是眼前看到的这么简单。岳不群已经通过利用他收集灵魂，练成了魔神鬼法。现在的岳不群，实力已经是「鬼王」。眼下的肉身不过是他的伪装，我们就算是砍了他的头、杀掉他的肉身，也不能真正杀死他。反而，失去了肉身的他，到时候可以飞天遁地，再想杀死，就千难万难了。可杀不死他，就无法摆脱他的控制，到时候就真的受制于人、生不如死了。”
“也就是说，这把叛鳞刀可以完全杀死岳不群？”
“不错。这把刀，是魔神用自身精血孕育，等于魔神的第二灵魂，而这个灵魂中被魔神中下了一道信念——背叛主人！魔神说，这也是以防意外，因为没有任何魔神愿意成为他人的奴仆。——叛鳞刀，简单说，就是魔神手中一把准备好的用来叛主的刀。而因为岳不群的灵魂里已经有了魔神灵魂的主人烙印，所以，这把刀，就拥有了可以杀灭岳不群的威力。……这把刀，也将是我们能否战胜岳不群，唯一的胜算。”
唐僧点头，深思，接着眼角中，看见小吴承恩将『叛鳞刀』收回脑后脊椎。那被活生生扎穿、撕开的一幕，让唐僧眉头大皱。
“你究竟付出的什么代价？这把刀，怎么会抽取你的骨髓来养育？！你知不知道，骨髓是肉身存活的根本！”
小吴承恩放好刀，收回手，脸色也不再那么痛苦，除了一脸的冷汗外，神色恢复了正常。他平静的看向唐僧，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说：“我的代价就是我的一切。我的身体让叛鳞刀吸食，我的七情六欲被魔神吞噬，我的全部灵魂归魔神所有，报仇之后，我就变成魔神的『刀鞘』、永远的奴仆。”
“值得吗？”
“与死的憋屈相比，我认为很值得。我不怕死。”
“……难怪你可以小小年纪就修炼到「枯心境」。果然心性不错。”唐僧平日里并不喜欢谈论自己的道，但难得遇到一个同道中人，还是求学的少年，心中难免就升出一种『传承』的使命感，这才会愿意花力气不厌其烦的为小吴承恩『解惑』，引道。
否则若是寻常时候，唐僧那是奇懒无比，才不会做这种『苦差事』。
既然是同道中人，当然不忍小吴承恩夭折陨落，就算是不为其他，仅仅这一点，也足够理由。
好在，麻烦解决在『知道』之前。感觉就像是白捡了个大便宜，所以唐僧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猥琐的贼笑。
“魔神的事情，你已经不必再担心啦！因为魔神已经被我给灭掉了！”
唐僧满心以为，得知这个消息的小吴承恩会兴奋的蹦起来，就是冲上来抱住他在脸上吧唧吧唧亲两口都很有可能。
哪曾想，
“我知道。”小吴承恩只有一脸平静的说：“我很早就知道了，因为你杀死魔神后，他最后的一缕残魂已经逃进了「叛鳞刀」中。”
“什么？你是说他不仅没死，反而正在变本加厉的蚕食你的骨髓精血和生命？！”
“那倒没有这么夸张。他也只剩下一口气。只不过是，名义上来说，我依然受到他的欺负而已。”小吴承恩说到这，站起身，郑重其事的朝唐僧行一个大礼，说：“谢谢你。其实我真的很感恩。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很早前就已经死掉了。
你的大恩我一定会永生永世铭记的！！！”
唐僧感动的擦过眼角，脸上灿烂的笑着，扶起他，说道：“哎哟，干什么啦！不过是举手之劳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了，等明天你把叛鳞刀拿出来，我帮你彻底杀灭他！”唐僧说。
而小吴承恩听后却摇头，说：“他如果现在死了，那他和岳不群之间的烙印就会断绝，那样一来，我们就杀不死岳不群。”
“有道理。”唐僧点头，随后进一步问：“你真的决定好了，要和岳不群决一死战？”
小吴承恩淡淡反问：“你觉得我会选择做一个他的傀儡，让他迫害蜀山吗？”
“那肯定不能。好吧！那咱们就跟他决一死战！”唐僧也知道，岳不群与自己的敌对关系，已经是不可回转了。
世上有很多事，都可以商量。
但世上也有很多事，没得商量了。
“若能含笑而死，此生也不错。”
………………
血祭大会。
小吴承恩正襟危坐在岳不群左侧。身着华贵剑袍的他，此时看起来，俨然就是蜀山未来的剑主。
但这只不过是表象。熟知真相的人，都很清楚，这不过是一种作态。当不得真的。
唐僧此时被绑在血祭邢台的中央木桩上，身旁不远处是一口已装满水的陶鼎，鼎下放着干细的木柴。这陶鼎就是即将煮食唐僧的大锅。
唐僧的腰被绑在木桩上，但双臂并没有被绑在一起，可能是在蜀山掌门岳不群看来，唐僧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从力气看修为，根本就是武力值为零的垃圾，不必在意。
此刻清晨的阳光还穿不透恶鬼横行间的阴云，蜀山里，有一种鬼气森森、暗无天日的感觉。
所有蜀山弟子整齐一致的排列成队，站在一侧，蔓延进山腰中。他们面容呆滞、冰冷，身形僵硬的就像是一队鬼兵。
天上，是恶鬼游戈封锁。
如今的蜀山，有肉身的、没肉身的，仿佛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里，已成了『鬼山』。
“干什么？为什么绑着我？我是无辜的！”唐僧被绑在木桩上，也没耽误他手舞足蹈的喊。
满山死气沉沉的气氛中，唐僧就像是一道装满灵气的清风。让空气里窜出一条『生气』。
小吴承恩差点没被唐僧咋咋唬唬的样子给逗笑了。
在小吴承恩眼里，唐僧此时的样子不太像是『视死如归』的无畏。更像是在手舞足蹈的装毕。
岳不群显然不这么看。岳不群是彻头彻尾的瞧不起唐僧这种废物的。
他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轻轻冷笑了一声，问唐僧：“无辜？你哪里无辜？”
“从头到脚好吧！”唐僧指着自己的光头，说：“看看这「肝胆相照」的发型！”唐僧又指向自己的布鞋，鞋面窟窿里一只大脚指头正露在外面，说：“再看看我这「便宜见人」，呸！是「平易近人」的脚趾头。——你说，我哪里不无辜了？”
“你是在说笑话吗？”岳不群继续冷笑，冷笑中，他抽出剑匣里的九幽剑，看着剑身，淡淡说道：“如果我是你，这时候就会乖乖交出灵魂。”
唐僧笑了，说道：“这个要求简单啊。你过来把自己绑了，再把手上剑给我，然后自尽。——放心，我很乐于助人的。”
“不知死活！”岳不群大怒一声，随后越发冷笑，说道：“知道吗？在我九幽剑气笼罩下，任何心存恐惧的灵魂，都将逃不过变成我剑下亡灵的命运。”
九幽剑中钻出一道黑丝剑气，直奔唐僧印堂袭来，只是到了唐僧目前一寸处后，再无法存进。
唐僧看着它，有些懂了。
“是说恐惧的灵魂可以被你的九幽剑气抓住，拉出体外，成为天空中那些恶鬼，是吧。”
“你很聪明。只可惜，人对自己怎么死去一清二楚，并不是什么好事。”岳不群说。
唐僧忙摆手，说：“那倒不见得。谁说我一定会死的？你都不知道我小时候胆子大的啊……”
“是么，多小的时候？”
“在我妈肚子里时候。够不够小。”
“滚！”岳不群骂了一声，接着恨恨说道：“没有人可以在我的面前，没有恐惧的！”
岳不群一挥手，整支『鬼军』，砰！一声，整齐的转身，面对向唐僧的方向。
唐僧看向他们，鬼气森森中，打了一个喷嚏，捂着鼻子说：“离我远一点！我是过敏体质，人家对鬼气过敏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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