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孜然牛肉番茄炒蛋西湖莼菜汤
一看米铺的争执出了结果，附近围观的行人和铺贩也陆续散去。
小丫头擦干眼泪，将卖身契往姜归夷手里塞：“那我就是娘子的人了。”
姜归夷止住她的动作，笑道：“咱们是正经的雇佣关系。”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好。”
“你叫什么名字？”姜归夷问时还不忘介绍自己，“我姓姜，姜归夷。”
“阿欢。”
“很好听的名字。”姜归夷笑着点头，拉着她走进姜记食肆。
刚到门口，阿欢就被它的琳琅满目晃了眼，肆内整体呈暖调，一踏入门槛，花香和果香扑鼻，没有脂粉的俗感，仅有舒适的雅致，雕花木桌上还架了一道瘦薄的木条，其中嵌了轻盈的铁轨，链条一拉，菜单就顺着铁轨上的木台传送到了柜台。
阿欢看直了眼睛。
她又转过身子，目光落在门旁的甜食柜台上，此刻上面搁了一块奶油蛋糕，瞧着蓬松柔软，鲜甜可口，看着看着，她的肚子抑制不住地叫了一声，随后她捂住自己陡然通红的脸。
“饿了吧。”姜归夷按住阿欢的肩膀，让她坐下，“等我去弄点吃的，也快到饭点儿了。”
阿欢直愣愣地坐在了铺着竹席垫子的座椅上，只觉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驱散了她身上的热意，她偏过头，附近还有一大块晶莹剔透的冰，随着微风抚过珠帘，吹过冰块，凉意便扑在了自己的脸上。
听到姜归夷要做饭，站在不远处的黑衣郎君也走过来，先行进了后厨。
阿欢打量了他几眼，只觉他样貌好看，和姜娘子很是般配，就是瞧起来冷冰冰的，她方才进来都没敢同他打招呼。
他们两人都进了后厨，阿欢坐在原位开始拨弄冰块，也不知道姜小娘子从哪弄来的这么一大块冰块，在这放着诱得她老想啃一口，她左戳戳，右碰碰，手指头“啪”的一下黏在上面，吓得她赶紧拔掉，不敢乱摸了。
她视线移开，落在不远处的另一盆冰块上，那块冰显然要比她面前这块小上很多，旁边还放了一个温水壶，四周水迹弥漫，瞧着像是拿温水浇了冰块。
阿欢目露疑惑，不懂姜小娘子为何要干如此奇怪的操作。
姜归夷在后厨打了个喷嚏。
饭点一到，姜归夷便端着饭菜出了后厨，辛辣的肉香顿时涌进了阿欢的鼻息，她吞了吞口水。
先端上来的是孜然羊肉，羊肉粒颗颗饱满，色泽油亮红润，其上均匀沾染着孜然和茱萸粉，将羊肉点缀得更加红艳艳。
孜然羊肉一上桌，阿欢就迫不及待起来，她实在饿得厉害，两眼盯得直放光，姜归夷笑言：“你先吃吧。”
阿欢狂点头，率先抄起竹箸夹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先是满满的孜然味和油香在齿间爆开，再咬便是令人满足的大块肉粒和味香浓郁的白芝麻，表皮酥脆，内里汁水丰盈，外焦里嫩，肥瘦适中，全然没有羊肉的膻气，一口下去肉香扑了满口，接着茱萸粉的辣感也从肉里传递到了舌尖，又鲜又够味，刺激到她的额角瞬间浮现一层薄薄的汗。
姜归夷端来番茄炒蛋时，阿欢已经把孜然羊肉席卷了小半碟。
她不禁轻笑一声，将番茄炒蛋推到了阿欢的面前，随着碟落，金黄油润的鸡蛋颤巍巍的，抖动出咸美的汤汁，番茄呈鲜红色，显现出晶莹的色彩，金黄与鲜红搭配，还有翠绿的葱花点缀，养眼好看，色香俱全。
阿欢连忙夹起一箸，红彤彤的番茄块与鸡蛋一同送入口中，汤汁流淌，将微微的酸甜化于味蕾，浓稠不腻，鸡蛋软嫩，咬进去还有灼热的烫感，软烂的番茄则冲散了这股烫意，适中可口，美味无穷。
阿欢吃得停不下来，她跟着米铺，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也没吃过这么美味的手艺，米铺老板待她不好，她时常吃不饱穿不暖，一个软绵绵的大白馒头对她来说都是奢侈，更多时候吃的都是冷饭残羹，她从来没敢想过有朝一日她也能吃上热腾腾又丰盛的饭菜，能好好坐在桌前，吃一场没人打扰没人阻止的饭。
待她反应过来，两碟菜都被她狼吞虎咽的差不多了。
阿欢顿时羞愧起来：“对不起，娘子。”
“没事，你吃，还有呢。”姜归夷道，是她没有估好这丫头的饭量，随着她落座，阿裴将西湖莼菜汤也端上了桌。
姜归夷给阿欢舀了一大碗汤，褐绿色的鲜莼菜叠在碗中，浇上泛着雾气的汤汁，淡粉的熟火腿和乳黄的鸡胸肉丝也随之落下，搭配在一起，色泽鲜艳，滑嫩清香。
阿欢感动极了，埋首喝下菜汤，吃得不亦乐乎。
两碗汤喝下，阿欢终于饱了，她两眼炯炯有神：“娘子有什么需要做的，统统交给我。”
姜归夷乐道：“没什么重活，你只需要帮忙在柜台看看店，给客人倒倒饮子就行了，若是阿裴去烧火劈柴了，你就帮他给客人端端菜。”
阿欢连连点头：“有重活我也可以的，之前在米铺就是我来搬米，我还是很有力气的，劈柴也可以找我。”
“好。”姜归夷拍拍她的脑袋。
翌日上午，姜记食肆开业了。
先前虹桥上姜记朝食的小娘子要开食肆的消息早已散播出去，今日食肆一开门，便有闻声而来的食客赶着进门。
第一个进来的食客高兴得很：“小娘子的摊位离某家有好一段距离，每日都得早早起床过去排队，现如今小娘子开了食肆，离某家不过千步远，某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后脚跟着他进门的食客道：“你想得倒美，来晚了照样摸不着吃！”
为首的食客摸了摸鼻子，环视一周后感叹道：“这整得比某家里还要凉快。”
肆里的几大盆冰块很是显眼，初入门的甜食柜台更是吸引人。
柜台已然被姜归夷改造成了简易冰柜，里头铺上了满满一层薄冰，薄冰上放着提前做好的奶油蛋糕，有草莓的，芒果的，巧克力的还有蓝莓的，有冰柜在，奶油蛋糕放一整天也不会坏，况且姜记食肆客流量大，这些蛋糕一日内绝对能够卖完。
冰柜上放着煮好的饮子和榨好的果汁，若是有客人点单，只需要往里头加上凿碎的冰块，莹润的饮子配上咣当作响的冰块，一碗下去凉爽十足，颇有夏日喝冰镇可乐的快感。
食客们纷纷坐下，阿欢拉动链条，将菜单顺着木条铁轨传送到他们桌上。
“好新鲜啊。”食客们笑道，“小娘子倒是会省事儿。”
菜单上都是些家常菜，比如酸辣土豆丝、番茄炒蛋、油爆大虾、煿金煮玉和西湖莼菜汤等等，原本卖的油条包虾和油炸薯饼之类的则是被划成了小吃，胡辣汤和鲜肉汤包则被去掉了，因为现在开了食肆，不卖朝食，改卖午食和暮食了。
这让食客们很是不舍，他们还很想吃鲜肉汤包，喝胡辣汤呢，不过只要是姜小娘子的手艺，做什么他们都乐意。
开业几天，姜记食肆的生意很是火爆，除了奔着姜归夷的手艺来的，还有许多图她肆里凉快的，一大波人坐在她安置的几盆冰块旁，吹着风轮，吃着奶油蛋糕，喝着冰镇饮子，谈天说地的，快活的很。
姜归夷特地在每一块冰块旁立了个请勿触碰的牌子，原因无它，只因她怕又有人跟她一样把手黏上去下不来了，虽然冰块黏手是常识，但保不齐有人贪凉，到时候又得浇上一壶热水。
想到自己当时的窘状，姜归夷尴尬地抠出一座姜记食肆。
有了阿欢的帮忙，姜归夷现在相较于开摊子之时要清闲了些许，这丫头的确勤快得很，又是端菜又是倒饮子的，算账和采购食材也由她包揽了，整日跑前跑后的，若不是她不敢和阿裴搭话，怕是连他劈柴烧火的活儿也要抢去。
食肆的事安定下来，姜归夷就带着弟弟和妹妹去了学堂，冬娃也七岁了，到了可以上学的年纪，她便一起送去了学堂。
至于是哪家私学，她选来选去，最后选了宋晓青所在的那家学堂，那里师资尚可，学子们也亲切，而且还有宋晓青这个认识的，弟妹和冬娃若是需要帮助了，还能找他照拂一二。
只是宋晓青是个不靠谱的，一听姜归夷的弟妹要来，忙拍着胸脯保证：“我肯定会保护好娘子的弟妹，若是有他人来欺，必定打得他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姜归夷笑道，“倒也不必，宋小郎君督促弟妹三人好好学习即可。”
“啊？”宋晓青挠挠头，口中还是应道，“好的，好的。”
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到时候带他们爬哪处的墙，逗哪里的蛐蛐，整哪门课的先生了。
姜归夷忽然后悔把如此重任交在了不着调的宋晓青身上，果然没过几日，她就收到了消息，她那顽皮的妹妹，和学堂里的一个小郎君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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