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两个人到了红梦楼下，林柔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因为这外头的门口上，还挂着大红的绸缎，而这绸缎又因为年久未清洗的缘故，有些发灰。
姜可瞥见她的嫌弃也不当做一回事，暗自发笑。
不过一进到餐厅里面去，她就有些恍惚，前尘往事有些翻腾不下。
这地方，她好像是来过的？
在大厅里没找到姜建国的身影，旁边一位穿着唐装的女服务生立刻迎了过来，问道：“请问您是有预约吗？”
姜可点点头，报出了姜建国的名字，于是服务生领着他们往三楼去。
上楼的话，就都是包间了，姜可不大明白，难道今天吃饭的还有别人一起？
不然横竖一个姜建国再加一个她，反正也点不了几个菜，两个人坐在大厅不就好了。
前面的服务生在一个名叫“成双”的包间门口停下，然后推开门，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姜可闪身走进去，看到餐桌上坐着的人就呆住了。
后面的林柔还跟在她后面走，嘴里笑嘻嘻的说道：“叔叔挑的这个包间名字倒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让你来相亲的。”
话没说完，她一头撞在姜可的肩膀上，轮身高她确实矮上姜可半头。
这会儿她在后面推了一把姜可，问道：“怎么不进去啊？撞死我了。”
歪过身子想跟里面的姜建国打招呼，结果也呆住了。
因为，对面的大圆桌上，坐的可不只是一个人，加上姜建国一共有四位。
一对是与姜建国年级相仿的夫妻，夫妻右手边还做了一个挺帅气的小伙子。
嗯？她这乌鸦嘴，居然说对了，这是撞破了相亲现场吗？
六个人在里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气氛尤其诡异。
外面的服务生也探头探脑的往里看，这不坐下，是干嘛呢？
姜建国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用手冲着姜可招呼了一下，说道：“嗯，可可，这位是你刚刚说的朋友吗？”
姜可没动，只看着桌上另外的三个人。
林柔忙从后面走上前来，笑盈盈的冲着姜建国打招呼：“是的姜叔叔，我刚下飞机，姜可来接我去吃饭，正好您约她我就厚着脸皮一起跟来了。”
“但是，没想到还有客人呀，我这是不是来的不太合适？”
姜建国本来就是把女儿骗来的，现在也十分理短，所以笑呵呵的说着没事儿，就让她坐下。
林柔拉着姜可坐在座位上，姜可这才轻飘飘的叫了一声，“白叔叔，阿姨，你们好。”
对面的中年男女相视一眼，笑了一下，女的即刻招呼儿子帮姜可倒水，说道：“哎呀，可可就是聪明，这么多年了还能认出我们？叔叔阿姨可都老的不像样子啦。”
白念山刚刚就一直盯着姜可，眼睛一动不动的，这会儿站起身来到她身边帮她斟茶，还火辣辣的看着她的脸。
这张脸比起小时候更美了，多了种成熟女人的魅力。
“好久不见。”白念山说。
姜可没有抬起眼睛，垂着眸子盯着徐徐升高的茶水，又几片碧螺春在滚烫的开水下上下翻腾。
“好久不见，”姜可答道。
呼了口气，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来过这件老掉牙的餐厅，不正是十几年前白念山过生日的时候，那时候他父母在这里包了好几个大间来帮他办生日会。
那时候，姜可还是个孩子，白念山也是。
如此记起来，姜可突然悟出个人生的道理。
前尘往事似乎是不会变成云烟，自己个儿消散掉的。
无论是姻缘还是孽缘，只要是没解决的，最终都会找上门来。
白勇和李秀慧在饭桌上基本上主导了整个风向和话题，两个人一问一答基本上都快把自己家的情况介绍了个底掉。
差点儿没脱口而出家里有多少房产，和多少存款了。
直到白念山咳嗦了好几声之后，他们才转移了话题，又开始问起了姜可的事情。
他们问，姜可就答。
加上林柔的插科打诨，气氛一度十分和睦。
菜上齐了之后，姜建国招呼大家动筷子，林柔夹了几筷子，就兴致缺缺的开始数碗里的米饭。这家厨子似乎是比较豪放，咸盐放多了都是不存在的，估计是直接用罐子往里面倒的。
白勇年纪稍大，去年已经从市里的财务局里退下来了，至于李秀慧现在做了规划局的副处长，虽说是个闲职，但是面子上还是好听的。
至于白念山，高中后就考了蓟城的体育学院，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托了家里的关系，在国家队里面做短跑副教练。
“副教练也不怕什么的，他们这一行呀就是混年限的，之后主教练的位置他是稳坐的。”李秀慧如是说，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别看这职位工资不算太高吧，但是福利很好的，铁饭碗打不破，而且平时也不是太忙可以照顾家里。”
“呵呵，现在的女人不同啦，都想在外面做事业，谁不希望家里有个贴心知冷暖的丈夫，你说是不是呀可可？”
她话锋频频转向姜可，姜可对这过分亲近的称呼很不习惯，但是碍于面子，还是要抖掉一身鸡皮疙瘩假笑着点点头。
她和林柔都看出来了，这饭局，实际上是两家父母撮合他们谈恋爱的。
如果再看不出来，简直就是傻子了。
姜建国看姜可不那么热络，所以主动把话题接过来了，数落起了自己这个女儿。
“我们家可可啊，自从在拿了MBA之后，就帮我管理公司，现在公司蒸蒸日上那可是她劳心劳力换来的。”
“我这个腿啊不好，现在不能多走动，家里头的大儿子心思又不在生意上，在国外娶妻生子是不打算回来了。所以，这重担都压在我这个闺女身上，我也心疼。”
“这不，她整日忙来忙去，连个男朋友都没时间谈。”
“我心里头着急呀！”
听到姜建国这么说，姜可无言以对，喊了一声“爸”。
姜建国以为她不好意思，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这顿饭也别有什么压力，你和念山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趁着这次见面熟络熟络也挺好的。”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说这话的时候，姜建国瞅了一眼林柔，希望得到她的应援。
不过在姜建国说起儿子不回国的时候，她敏捷的捕捉到对方两口子的相视一笑，看起来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可不是这么简单。
于是她接过话题，问道：“小帅哥，原来你和姜可是青梅竹马呀！”
然后她娇滴滴的戳了一下姜可的肋巴骨，问道：“那你们刚刚怎么一点儿都不提以前的事儿，净在这儿展望未来，我还想听听你小时候的糗事呢！”
姜可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为了少说话，还硬要使劲往嘴里塞东西。
假装吃的很开心的样子，听到她这么问，差点儿把嘴里的虾球从鼻孔里喷出来。
白念山马上在她手边塞了一杯水，她举起来，喝了一口。
顺过了气，她说：“也没什么，我们以前两个家住得近，在一个幼儿园，又在一个小学中学，高中之后就没见过面了。没什么糗事。”
林柔不依不饶，又对着桌子对面的两口子问道：“叔叔阿姨，我看她肯定是在藏着掖着，你们跟我说说，以前姜可是什么样的，学习好吗？”
之后她转了转眼睛，问道：“高中之后就没见过面了？听起来不对，高中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吗？”
听到她这么问，对面的白勇和李秀慧脸都快绿了，他们刚刚好不容易才绕开高中那件事情，偏偏被这个丫头揪住一通问。
他们能怎么说，姜可小时候就是个问题少女，抽烟喝酒打架谈恋爱，做了小混混不说，后来还连累自己的儿子惹上了命案？
不仅是他们二人脸色难看，白念山的脸上也有些难堪。
一顿饭最后不欢而散，白勇和李秀慧恨不得用眼神将这个吃白食的林柔干掉，真是多嘴多舌，没眼色的家伙。
这些年白家在仕途上混得不太好，政绩平平也没有太多油水可吃。
眼看着儿子的前程就这么一眼望到底，他们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了姜建国的联系方式。
盯上了姜可。
虽说这丫头小时候品行不好，但是现在一人掌管整个姜氏企业，在蓟城里那都算是上流社会的人物了，到时候找个入赘的女婿那真是轻而易举。
这好事要是落在自己儿子的头上，那就太好了。
所以在姜建国面前旁敲侧击的卖乖了好几次，他们才张罗了这一次的会面和相亲。
而且儿子也没有拒绝，看来是还对姜可有心思，正好！一石二鸟一举两得，如果儿子娶了姜可，这辈子那才真叫锦衣玉食，前程无忧呢。
所以呀，他们真是好生气，这个林柔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竟然坏了他们的好事。
一行人从饭馆里出来了，白勇和李秀慧提出要和姜建国喝喝茶，去叙旧。
所以三个人往停车场走了，门口只留下三个人各怀鬼胎。
林柔一边摆弄着指甲，一边说要去找个吃西餐的地方，塞两块牛排。
白念山听出她话里有话，十分嫌弃他父母选的这餐厅，面上有些发红，但是也不吭声。
姜可想走，但是白念山又期期艾艾的盯着她，像只可怜兮兮的大型犬。
所以她抛出了车钥匙，让林柔先上车等她，自己有话和老同学说。
林柔哼了一声，磨磨蹭蹭的往路边走。
白念山看她走远了，张了张口，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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