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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去国


  行队走得越远,身后的百姓也越来越少,到最后,行队后面便再无百姓跟着。

  送行,也只是大京众百姓自认为的点到为止即可,谁会真的去送行,送到出了自己的家乡,最后又一个人落寞折回呢?大家也都只是求个仁义情分,问心无愧罢了!

  达奚陵玄领着行队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外城城楼。

  昨日,沈欣儿混进宫中,给了顾逸骞一套太监宫衣,又给了他两张**,这两张人皮面,一张是仿照他的模样制作的,另一张则是仿照宫里骨骼跟顾逸骞面骨骼相像的太监制作的。有了金蝉脱壳的壳,于是,顾逸骞按照之前两人的计划,找了一个宫里对他死忠的太监,为他贴上了他的面具,然后又给那太监换上了他往日里的衣服,只待在太子宫假扮他。而顾逸骞,他自己则易容成太监的模样悄悄混出了宫。

  出了宫门,沈欣儿便派鹿冲将顾逸骞护送到了外城城楼,等待达奚陵玄队伍的到来。做好这一切之后,沈欣儿便又离开了,按照她与顾逸骞承诺的,沈欣儿需要去寿安殿,然后混在随行的宫女里面,并且在半路上替换下简维。

  当然,简维是不知道她的随行队伍里面有沈欣儿的身影,毕竟沈欣儿已经在这数次的易容转换之中,成功骗过了无数人。简维只知道沈欣儿说过会保护太子的安全,她以为沈欣儿是去召集人马,然后在半道上将太子解救出来。

  可是,沈欣儿怎么会大肆动用鹿山的力量,让手下的人去与达奚陵玄的人搏杀呢?再怎么说,和亲队伍里面的守卫可个个都是高手,而且大京的战争也都还没结束呢?沈欣儿此刻还不敢惹怒达奚陵玄,她还得寄希望于其水国让顾逸霖脱困。

  皇上因为一早便带着众文武百官出来送和亲公主,遂没太多时间顾及顾逸骞有没有坏事,不过为了抵消心里的担忧,顾灳还是派了下手的人去太子宫看守着。

  可是,那些看守的人怎么会知道原来那住在太子宫里的人早已经不是太子了,他们只看见太子一本正经地坐在书房里看书,遂都放下心来。

  城楼门口,达奚陵玄需要在此地看到顾逸骞的身影,要是他看不到,他就会领兵反向攻杀大京的边关战士。

  此刻,顾逸骞已等候多时。

  城楼不远处的一间茶铺,顾逸骞和身边的一个名叫鹿冲的手下正坐在那里喝茶等候。

  行队的旌旗慢慢露出地面,远处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大。

  “行队来了,咱们走!”鹿冲神色微变,冷冷说道。

  两人随即便起身,然后朝行队方向走去。

  顾逸骞走在后面,鹿冲走在前面。鹿冲是沈欣儿给顾逸骞找的侍卫,他便是奉了沈欣儿的命令,专门与达奚陵玄对接,然后将太子顾逸骞交给达奚陵玄。

  看着那鹿冲快速的步伐以及高大笔挺的背影,顾逸骞心中突然感觉有些失落以及无奈。想他堂堂一个太子殿下,如今却要听从别人的命令,将自己的生死交到他人的手上。这一瞬间,顾逸骞有些犹豫了。

  他是继续前行,还是趁机逃跑。

  他要是相信沈欣儿继续前行,此后他便生死难测,他可能会任人鱼肉或者胁迫。他要是此刻选择后退,临阵脱逃,那大京边关将士的性命以及简维的生命也都无望了。享受过皇宫荣华,与简维经历过生死,如今的顾逸骞舍不得抛下简维,却也舍不得抛下权贵荣华,更害怕自己未知的将来。

  他该如何抉择!

  走在前方的鹿冲没有听到顾逸骞紧跟的脚步声,遂赶紧停了下来。他一回头,却看见顾逸骞停在原处,一脸的纠结犹豫,于是自己快速撤回了顾逸骞身边。

  “太子殿下,怎么,到了这一步,你怕了?”鹿冲阴沉着一张脸,眼白泛出,用一副甚至看不起的眼神看着顾逸骞。

  鹿冲是奉了沈欣儿的命令前来看护顾逸骞,并且把顾逸骞交到达奚陵玄手上。因为要做这些关乎国本的万分重要的事情,沈欣儿和欧阳宇墨便把大致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鹿冲。他虽然感叹惋惜于二寨主沈欣儿的自我牺牲,但是这毕竟是二寨主自己的选择,他也实在不好说些什么,更何况大寨主都没说什么,他一个下人就更说不上话了。

  鹿冲原以为自己带着太子去找那达奚陵玄就可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顾逸骞竟在临行时刻犹豫了。

  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甘愿为了喜欢的人做牺牲,可结果真到了这个时刻,他竟然想当缩头乌龟,真真是连二寨主一个女子都不如。二寨主为了促成两国联盟,共御外敌,自己以性命担保,并且还要替那寿安公主代嫁,二寨主做的牺牲可比那顾逸骞大多了。牺牲更大,将要面对更大危难的沈二寨主都没犹豫,他一个牺牲小并且有着二寨主性命担保的太子竟然还犹豫了。

  顾逸骞听着鹿冲那讥讽的语气,再看着鹿冲嘲笑的脸色,下一刻自己也变得心虚忐忑起来。

  顾逸骞弱弱道:“沈欣儿她真的不会骗我?她真的在队伍里面吗?”

  “你既然不敢相信沈小姐,那你当初干嘛答应她。现在压力和危险最大的明明就不是你,是沈小姐。”鹿冲看着顾逸骞那神情,不由得有些气愤。

  “我……我这不是担心沈欣儿她一个人做不到吗?”顾逸骞一脸的担忧,一脸的犹豫。

  “太子殿下,您到底走不走?你可想清楚,达奚陵玄要是知道你骗了他,你以为他会找谁的麻烦?你现在临阵脱逃,害死的不光是沈小姐,还有你的边关将士以及寿安公主”鹿冲发怒道。这样的人,沈欣儿竟然会选择用命去保护,这样的人竟然会是这大京的太子,这样的人,幸亏不是沈欣儿喜欢的人,鹿冲看着都有些气,真恨不得杀了他。

  “我……是我的错,鹿冲兄弟,我跟你去!”真正临到危险,顾逸骞心中还是有些怕的,只是他在听了鹿冲的话后,便知道自己不能退缩。鹿冲说的没错,他要是走了,他会害死沈欣儿,害死简维,更会害死边关的众将士。他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只为了自己偷生。

  看着顾逸骞自行地快步朝行队方向走去,鹿冲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鹿冲不是叹顾逸骞临危犹豫,毕竟人到危险,有着求生的本能,这是不能避免并且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鹿冲不能理解沈欣儿,沈欣儿为何非要卷入这些,他只觉沈欣儿这般太不值得。

  达奚陵玄骑在马上,看着远处鹿冲和顾逸骞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看样子,沈欣儿并没有骗他!

  有了太子这个人质,日后他再卷土重来便方便多了。

  顾逸骞背着一个包袱,身穿灰色棉布衣衫,脚踩一双厚底黑色长靴,头顶的黑发用一直簪子别住。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往日宫中的富贵打扮,他素净地已经跟寻常人家户没什么两样。要不是达奚陵玄认识顾逸骞,就如此打扮的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谁会想到他是大京的太子殿下呢?

  不过既然要隐藏,就该是这样不引人注目的装扮。达奚陵玄扫视了一圈顾逸骞,便让身边的手下将顾逸骞带了下去,然后好好看守。

  看着顾逸骞被达奚陵玄的人领去了后面,鹿冲便转回来看着达奚陵玄,随后说道:“陵玄王子,请你别忘了答应沈小姐的事情,也请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沈小姐救的,要是往后你干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我们鹿山可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你放心,童子关战役,我一定会帮边关将士打到胜利为止。”达奚陵玄笑着承诺道,随后他又用一副疑惑茫然的神情看着鹿冲,苦笑着说道:“至于你说的伤害,你家小姐我可是两天没见了,往后两国相隔甚远,我达奚陵玄又如何能伤害你家沈小姐呢?”

  下一刻,鹿冲却扬起一侧嘴角笑了笑,随后他轻哼了一声,说道:“我只是代表鹿山告诉你陵玄王子,我鹿山并不是那么好惹的,望王子日后做事谨慎多思考些。”说完,鹿冲便向达奚陵玄抱拳行了一个礼,然后便只身离开了。

  达奚陵玄看着鹿冲离去的背影,脑子里闪过刚才鹿冲说的话,只道他这话是威胁警告而已,也没有多做思考。

  这时,达奚陵玄身旁一个侍卫凑了上来,那侍卫看了看王子,又看了看渐渐远去的鹿冲,只小声说道:“王子殿下,这人桀骜不驯,竟敢口出狂言,要不我派人去解决了他!”

  “大胆,他是本殿下朋友身边的人,你敢胡来试试。”达奚陵玄瞪了侍卫一眼,那威严势气顿时让这多事的侍卫萎了下来。

  “属下知错!”侍卫原以为王子殿下听了那人的话,会生气,遂赶紧上前拍马屁,哪曾想自己竟然悟错了王子的意,结果还被训斥了一顿。

  真真是倒霉!

  在将顾逸骞安顿好后,达奚陵玄便继续领着行队往其水国赶。

  一路颠簸,行队终于在次日到了大京与其水国的边界。

  平原之上,一望无垠。除了一条直直的有着人马踏过的长着没脚踝的草的道路,其余地上便是长着细长杂乱的花花草草。

  边界处,送亲的队伍中乐师敲着乐,歌女唱着大京送亲千里谣。歌声回荡在辽阔的平原上,引来无数只黑鸟在天空盘旋。这些大京的鸟儿好像都闻声来进行送别的。

  礼仪师端端正正的站在公主的马车前方,手里拿着一方从盒子里存放的用金线拴着的布帛。

  寿安公主在丫鬟的牵引下,缓缓出了马车,最后站在礼仪师的面前。

  随着和亲公主的跪下,这时,送亲队伍除了礼仪师,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只见礼仪师解开金线,之后又缓缓地将布帛打来。布帛上面写着关于此次大京公主和亲的意义目的以及对公主的溢美赞赏之词。

  礼仪师声音高亢,抑扬顿挫,念得声情并茂。

  天佑大京,黄恩浩荡……传世佳话,永远流传。

  简维顶着盖头,跪在软软的垫子上,面朝大京龙威所在之地,听着礼仪师那对大京对其水对自己的无尽的赞美之词,心中却是无尽的酸楚。

  念到最后,简维也不知道那礼仪师究竟在说些什么了,她只是听着耳畔有呼呼的风刮的声音,那风吹得盖头呼啦啦响,又透过红盖头吹到了脸上,将她脸上的颗颗热泪尽数吹干,最后蒸发在这片空气里。她想着,或许她脚下的这棵草就已经沾了她的泪,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悲伤。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端了一杯混有大京泥土的酒走到了简维的面前。

  “公主,这是思乡念土酒。”说完,侍女便把酒杯放到了简维的手里。

  乡土酒!念乡土,思乡土,谢乡土,回馈乡土。这片乡土既养育成长了她,却又不能让她长久依存,她有何念,有何思,又有何谢!

  简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那杯混有大京泥土的酒。酒色纯净,酒味浓烈,杯底沉泥,一动不动。简维轻轻摇晃了一下酒杯,那沉浸的泥土又再次混在酒水中,使酒水变得浑浊起来。

  “昏黄浑浊,才是这大京该有的姿态!”说罢,简维便微微抬起盖头,然后将这杯思乡念土酒一饮而尽。

  闭眼饮酒间,和亲公主的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杯酒尽,和亲公主简维,封号寿安公主,在送亲队伍的送别乐曲之中,上了马车。

  送别之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弱。简维坐在马车内看着那头的送亲队伍,越来越小,终是泣不成声。

  送亲队伍为和亲公主作告别大京故土仪式时,达奚陵玄也顺从了顾逸骞这身为大京人的意,让顾逸骞站在不远处观望。

  虽只是远观,但顾逸骞仍旧是在这场隆重的告别仪式里深受触动。这场和亲,告别的不只是简维这个和亲公主,还有他这个大京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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