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来势凶猛
一天上午九点，刘璐像往常一样在上班前打印出前一天的业务报表，可她惊讶地发现支行的存款突然下降了800万元！
刘璐拿着报表慌慌张张地奔向陆行长的办公室，虽然距离只有四十米，可刘璐却感觉比平时长了好几倍，她迈着纳米小碎步，高跟鞋在地砖上发出一串“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到了陆行长办公室门前，她顾不上敲门径直往里走，恰好陆行长拿着水杯要往外走，两个人正好撞了个满怀，水杯中的水全部溅在了陆行长身上。
“对不起啊，陆行长。”刘璐一脸尴尬的说。
“刘会计，你看你，慌慌张张干什么？”陆行长一边说一边将洒在衬衣上的茶叶抖落在地上。
“不好了！陆行长，存款突然下降了800万！”刘璐喘着粗气说。
“我还以为多大个事，你看你，慌张的像个皇帝驾崩后的小宫女。咱们泰安支行有10个多亿的存款，上下有一些波动也很正常嘛！”陆行长用纸巾擦了擦衬衣和手。
“可我总觉得不正常，每年的秋季都是存款增长的旺季，可昨天却一下就下降了800万。”刘璐会计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万分的样子。
“你查一下明细，看看是不是有大客户转取资金。”
刘璐赶紧在系统中查询，发现在泰安支行的“前十大存款客户”中，位居第五的钟先生于昨日将存款资金全部转走。
刘璐报告陆行长后，陆行长让她专门做了电话回访。她对钟先生万分客气地说您一直是我行的黄金大客户，这几年泰安支行一直为您理财服务，保持了非常好的客户关系。您的资金对于泰安支行完成全年的存款任务至关重要，最近泰安支行正为大客户准备了感恩回馈活动，希望钟先生能参加，并希望钟先生不久能将资金再存到泰安支行。
可她得到的答复是：钟先生因为最近要入手一套高档住宅，所以要使用这一笔资金，估计短时间内是帮不上忙了。
可令刘璐心惊不已的是，钟先生资金的突然转走只是一个开始。
两天后，又是上午九点，刘璐一边喝咖啡一边查看业务报表，电脑屏幕上存款余额后面清晰的显示着“下降2400万”。这让刘璐大跌眼镜，她慌忙打出报表，又奔向了陆行长的办公室。
一路上她的心乱跳，随着高跟鞋在地砖上面发出的一串“哒哒哒”的清脆声响，心里像是被绳子缠住一般，脚步也乱了，差一点崴了脚。
她嘴里一边磨叨着完了完了，一边急忙推开陆行长的办公室，没想到陆行长正抱着小鱼缸，看着他喜爱的小金鱼，正想出去给鱼缸换水，两个人又是撞了个不偏不倚的满怀。
随着刘璐的一声尖叫，鱼缸倏地摔碎在地上，毫不知情的小金鱼在地上尽力的跳动着，嘴忽闪忽闪地大张着，似乎在责骂两个人。
“啊呀！完了！完了！”陆行长也大叫了一声，他匆忙从地上捡起小金鱼，快步跑向洗手间。
过了两分钟，陆行长双手抱着垃圾桶回来了，小金鱼在装满半桶水的垃圾桶中欢快的畅游着。
刘璐愣愣地站在陆行长的办公室，神魂未定，尴尬无比。
“刘会计，你这是干嘛吗？挺大个人怎么一点都不稳重！我这条小金鱼已经养了三年，死了你可要赔给我。”陆行长先开口打破了尴尬。
“陆行长，不好了！存款昨天又下降了2400万！”刘璐一脸惊慌。
“啊？这也太奇怪了！最近存款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连续大幅度下降呢？你赶快把原因查出来！”陆行长眉头紧皱，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心中隐约感到事情很不简单。
刘璐在业务系统中一顿操作猛如虎，看到结果心打鼓——泰安支行前十大存款客户的第二位和第七位两个客户，于昨日晚分别转走存款1800万和600万，均汇入了他们的竞争对手惠通银行的账户。
“这很明显是有人在挖墙脚！”听了刘璐查出的原因后，陆行长愤愤地说。
“是啊，我听说前段时间惠通银行的业绩不佳，换了一位新行长。”
“哦，难道这新官刚上任就把矛头指向了我们？这次我要亲自做电话回访，我现在打电话给被撬走的这两位大客户，你打给其余的大客户，告诉他们其他银行能给的优惠政策我们也同样能给。”
陆行长联系了两位存款大客户后，终于摸清了事情的真相——惠通银行泰安支行的新行长上任后，加大营销力度，新推出一款私人银行产品，收益比华盛银行的理财产品整整高出一个百分点。
这高出的一个百分点，对于大客户来说一年能多收入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收益，本地的大客户都受到了惠通银行的“针对性营销”，所以纷纷流向惠通银行也是在所难免。
陆行长放下电话，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事情的严重性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方面惠通银行推出强有力的新产品，使华盛银行的业务受到猛烈冲击。另一方面，更让他感到害怕的是从客户口中得知，惠通银行泰安支行新任的行长叫李斯密。
陆行长对“李斯密”这个名字太熟悉了，这是他大学时期的同班同学，一个李莫愁般的人物，容貌甚美，却心若蛇蝎。大学时期为了追求已有女友的班长唐峰，她不惜色诱唐峰，待发生关系时留下照片证据，威逼唐峰与青梅竹马的女友分手，否则就告他强奸。
为了得到做交换生去美国学习一年的名额，李斯密不惜与金融学院五十多岁的院长发生关系。在陆行长的印象中李斯密阴狠毒辣，卑鄙无耻，是为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陆行长点燃一根烟，心想李斯密来势凶猛，这下泰安区的金融圈要热闹了，但作为泰安区银行业的龙头华盛银行泰安支行，则是首当其冲。
陆行长想了两个策略，一个是他连忙起草了一份报告，亲自到青城市分行汇报，请求市分行批准泰安支行发行新的理财产品，适度提高利率，否则恐怕黄金大客户将悉数被惠通银行抢走。
另一个策略是在分行研究决定之前，他给李斯密打了电话约她吃饭，电话中以亲切的口吻责怪李斯密来到泰安也不跟老同学联系，他想借饭局暗示李斯密不要刚来泰安就第一个向老同学开炮。
陆行长煞费苦心地准备了饭局，叫上了同在泰安工作的两个大学同班同学，订了泰安的一家高档私房菜馆，还专门带了几瓶已收藏了二十年的茅台。
几个人一见面，陆行长和同学都连连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斯密还是那么漂亮、勾人。确实是这样，李斯密虽然已经45岁了，但皮肤依旧紧致白皙，顾盼生辉，尤其是那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微微一笑更是风情万种。
多年不见，几个人的话题很多，说说笑笑，推杯换盏，喝的非常尽兴。期间陆行长倒了满满一杯酒向李斯密敬酒，顺便委婉暗示她：“二十多年的老同学了，现在又同在一个地方混金融圈，真是缘分不浅，以后咱们可要相互帮助，相互照顾。”说着一仰头将一杯茅台酒干了。
李斯密抿嘴一笑说：“那是肯定的啊，同学的情谊那可是比山高比海深，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以后少麻烦不了老同学。”说着像喝茶水一样把一杯茅台干了。
当晚，陆行长的四瓶茅台一滴都没剩下，陆行长和另外两个同学都喝的有些头重脚轻，但他清晰的记得李斯密似乎什么事也没有，还帮着他们每个人叫了车。
第二天一早陆行长就来到办公室，不断地刷新oa系统，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期盼市分行的文件。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市分行的文件终于下来了，上面写着经报总部研究，为提高华盛银行在泰安区的产品竞争力，批准泰安支行发行新的理财产品，利率比之前提高一个点。
陆行长欣喜若狂，立马组织召开支行会议，要求所有内勤人员立马给本行的前200名存款大客户打电话，告知推出新产品的消息。同时在全泰安区5个营业网点的led屏幕上滚动播放新产品广告，要求在营业网点最醒目位置布放宣传展板。
安排完工作，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最近几天一直紧皱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了。心想现在华盛银行和惠通银行的利率已经持平，这下总算可以把存款稳住了，如果宣传效果好，还可以增长一些，李斯密的野心和算盘终于可以停一停了。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陆行长在办公室远远地就听见刘璐响亮而急促的高跟鞋声，他坚定的认为是刘会计来报喜了，存款稳住了。
他惬意的喝了一口茶，用手松了松领带，将目光锁定在门口。然而刘璐刚出现在他的视线，他就知道了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只见刘璐面色惨白，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垂头丧气地说：“陆行长，存款又下降了4200万。我刚查了一下，咱们的存款第一大客户王大爷刚刚把钱转走了。”
陆行长突然感到自己的头一阵晕眩，他尽量保持住自己的惊慌，尽可能的用平和的语气说：“看来李斯密是动真格的了，你跟我现在就去王大爷家里。她能把客户抢走，咱们就能把客户抢回来。”
陆行长和刘璐拎着保健品和水果来到一座两层的别墅前，陆行长一边敲门一边问：“王大爷在家吗？”
门打开了，李斯密春风满面地探出头来：“哎呀！这不是老同学吗？真巧啊！快屋里请。”
陆行长和刘璐一脸懵懂，还以为走错了。进了屋看见客厅的地上放了好多礼品。
李斯密一脸谄媚地对王大爷说：“爸，我单位忙先走了，熬粥时别忘了放我给你买的鹿茸粉，对您的心血管和肾都有好处。”随即又转过头对陆行长说：“老同学，单位有点事我得走了，你们聊啊。”
“哐”地一下，李斯密关上门走了。
陆行长和刘璐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李斯密姓李，王大爷姓王，怎么李斯密就一口一个爸地叫上了，那股亲切劲好像还是亲闺女。
这时，王大爷高兴地开了口：“你们看到没有？斯密这孩子对我是真好。”
陆行长在跟王大爷的谈话中得知，李斯密已经认王大爷做了干爹。王大爷不仅把自己在华盛银行存的4200万转存到了惠通银行，还将在其他银行的存款也都存到了惠通银行，这王大爷真把李斯密当成了亲闺女。
原来五年前，王大爷本是青城市泰安区周边的一户养羊户，日子过得很清贫，过了大半辈子也没取上媳妇。后来地下发现了石油，王大爷的几百亩荒草地秒变聚宝盆，几千万的巨额征地款让王大爷一夜之间成为富人。
王大爷在城里花了几百万买了别墅，剩余的钱全部存进了银行，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人老了，不想做任何有风险的投资，存进银行吃利息就够了！”
李斯密来到泰安区掌握了本地有钱人的信息数据后，逐一公关，这王大爷更是她的公关重点，一针见血地抓住王大爷年老孤单的特征，为了拉存款不惜认其做父，殷勤照顾。
陆行长和刘璐从王大爷家出来，正是黄昏时分，一大片火烧云将天空染成绯红。
陆行长抬头远眺，心中计算着加上王大爷这4200万，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支行的存款已经下降了7400万元，但这还不是最后的定局，李斯密扩张的野心如这天边的火烧云，大有燎原之势。而面对这种局势，他竟然突然感到力不从心，甚至毫无招架之力，一种空虚、迷茫的感觉油然而生。
陆行长没有回家，也没有吃晚饭，一个人回到单位。
陈诗妍和几个同事下班正往外走，她和同事纷纷向他打招呼：“陆行长，下班了还不回家？”
陆行长倏地回过神来，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你们先走，我有点事过一会再走。”
陈诗妍突然觉得陆行长的笑容是那样的苍白和无奈，她知道最近因为存款下降的事情，陆行长心情一直很低落，但自己除了做好的自己的本职工作外，还能帮上什么呢？
又是上午九点，刘璐会计清脆响亮的高跟鞋声如期而至，陆行长听见高跟鞋声，心中竟莫名的感到惶恐和不安，但是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陆行长，不好了！存款又下降了2600万。支行的前十大存款客户中排在第三、第六、第八位的大客户也都被惠通挖走了。最近前十大存款客户已经有七个被挖走了，存款已经下降了整整1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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