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余晖之—智慧对决
清脆的话音未落，秀丽的女兵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一直潜藏于幕后的黑洞般涡旋以跨时空的方式瞬间吞噬，甚至让人觉得似乎时间都被切掉了一小段。
不待洛忠民适应这种从明亮到无限黑暗的转换，黑暗漩涡中的某一点突地光华再闪，竟以超越光的速度豁然蹦出一个5、6岁模样的白胖娃娃，全身上下就裹着一件大红色的肚兜，浑似年画里偷偷跑出来的光屁股小娃。
还没等洛忠民反应过来，小家伙就眨呀眨着萌萌的大眼睛，左顾右盼一番后奶声奶气地向洛忠民问道：“大哥哥……，是你找我吗？”
“唔……”洛忠民满脸黑线，差点说不出话来，定了定神，他赶紧清清嗓子，柔声说道：“你好，我是华国现任最高统帅和总指挥官洛忠民，根据当前情况、我决定立即取消‘余晖行动’及其所有相关战斗部署，请立即执行！”
“呜……”光屁股娃娃一副泫然欲滴的哭丧表情，“你们这些大‘银’一来，就让我干这干那，也没‘银’陪我玩。不行……，你必须先和我玩个游戏，我再考虑帮不帮你！”小家伙噘着嘴赌气道。
看着话说完就自顾自玩手指头的光屁股娃娃，洛忠民脸上的黑线更多了，他琢磨了一番，接着柔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想玩什么游戏？”
“我叫奇奇，是神奇的‘奇奇’，可不是奇怪的‘奇奇’喔。”小家伙期盼地回答道，紧接着他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便欢快地叫嚷道：“我要和你玩……！”
童稚的话音乍起未落，就见这光屁股娃娃往地上一坐，瞬间变成一座巨大的狮身人面雕像，四周黄沙漠漠，竟仿佛刹那间已置身于古埃及尼罗河畔。眼一花，那神秘莫测的斯芬克斯雕像微微一动，忽语调苍凉、缥缈地提问道：“告诉我，是先有天还是先有地？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先有光还是先有暗？（1）”
洛忠民心中微微一醒，“这不是传说中召唤斯芬克斯的另一个化身‘沙漠死神’时反问它的谜题吗？怎么现在变成它来问我？”，心中微讶，不等雕像告诉自己答案，立即抢先朗声说道：“一切始于混沌，而我内心深渊便是混沌之……”
没等洛忠民说完，巨大的狮身人面雕像忽然慌张起来，恰一阵云雾蒸腾，竟整个遮住了它巨大的身形，等云消雾散时，斯芬克斯却早就无影无踪了。
正当洛忠民疑惑时，一束光自天顶直射而落，转而光束越变越大，成为一道乳白色的插天光柱，进而光柱一凝，已化作一位脚踩大地、头顶云天、神圣而又威严的白衣长者，只见这长者无喜无悲的仁慈双目仿佛凝视着世间万物，忽而俯首对他眼中蚂蚁般大小的洛忠民清叱道：“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找到未来！（2）”
洛忠民平静地仰视着几乎顶到天花板的三维虚拟影像，悠然吟哦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3）”
神圣而又威严的白衣长者一愣，面现迷惑不解的神情，渐渐地、渐渐地，白衣长者越变越小，正当其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其身上的白光突然炙热起来，最后竟放射出刺目惊神的强烈光辉，而当这光辉强到极限时，它的中心位置猛然现出一点黑暗，俄而就迅烈地把所有光线侵染，并瞬间再次膨大扩展、直到重新变得与之前的光柱一样高大。
再一瞬，扭曲着的黑暗光柱突地一幻，洛忠民眼前便恍然矗立起一座巨大的黑色魔像，下一刻，就见这背插黑色羽翼、头生一对粗大弯曲尖角的雕塑轰然一震，俊美的面容上兀然绽放出一丝无比邪恶的狰狞微笑，隆隆声随即在洛忠民耳边响起：“汝知否？生即是放纵，死即是克制。此时此地，即是吾等享乐之地、快乐之所在，亦是吾等受苦之……（4）”
洛忠民没等这个嘴都快贴到自己鼻子尖的黑大个把话说完，就粲然一笑、长声断然喝道：“昔者有云：物我两忘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于心乎！（5）”
此言一出，邪恶的微笑瞬间凝滞，巨大而幽深的面孔倏地化作一缕青烟回归本体，再一瞬，吞吃了这一缕青烟的黑色魔像竟“嘭”地一声爆散成一团飘飘缈缈的灰色雾气，紧接着就铺天盖地向洛忠民涌去，嘈杂、尖利的啾啾声俄尔响起，连四周围的光线似乎也被这雾气阻隔，变得昏暗、朦胧起来，甚至还于惨绿色中渗出一丝丝冻彻人心的寒气。
眨眼间，这雾气已将洛忠民团团围住，但已不复刚才混沌迷噩的模样，不知何时，它里面竟不断孽生出无穷无尽、层层叠叠的虚幻人影和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面孔，放眼望去，简直让人无法睹视。
他们中有的肠穿肚烂，有的全身枯萎干瘪，有的周体崩漏、污血横流，有的肢体不全、啮痕犹存；他们中还有的躯体四分五裂、白骨森然，还有的如沸汤炖煮、肉烂骨酥，还有的如烈火烹烤、皮焦筋缩，还有的纯粹化为一团肉糜和碎骨、根本分不清楚手足躯体。
他们一个个捧着、拎着、托着、挂着、牵着、拢着、倒顶着、拖曳着自己的头颅，面目凄然地漂浮在洛忠民眼前，不停地尖叫着、吵嚷着、哭诉着、斥责着什么，其声哀婉伤楚、其音悲愤高亢，但听在洛忠民耳中，全是一片绵延不绝的啾啾声。
忽而，一个无头的、身形臃肿的妇人越众而出，勉力从自己鲜血淋漓早已撕裂的肚腹中掏出一样血糊糊的物什，双手尽力托起送至洛忠民面前。突然，这团血污中猛地露出一对圆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用它那满是童稚、纯净的目光定定地凝望着洛忠民，仿佛在无言地述说着什么。
再突然，血污微一蠕动，竟整个儿变作一只婴儿般胖嘟嘟的小嘴巴，只是这胖嘟嘟的小嘴着实有些骇人，竟有面盆大小。更令人惊怖的是，这红红白白不停开盍的小嘴中却没有舌头，而是那一对圆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上下弹动。
兀地、弹动着的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惧，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阵惊悸，忽而开始渗出大颗、大颗的晶莹泪珠，仿佛一颗颗通体散发出夺目光彩的红宝石，待其坠落、飞溅，才发现竟是一行行、一串串饱含鲜血的血泪。
飞溅的血泪化作一条血色光带，在胖嘟嘟的小嘴里徘徊良久，倏然向外飞去，一瞬间就在洛忠民耳边盘旋环绕起来，霎时，一丝丝、一缕缕若有若无、忽高忽低的咿咿呀呀声忽忽悠悠地啜泣道：“大…哥、哥，你…为啥…不祭奠…我们，那些坏人…还没死、呀…，唔…好难受啊！哥、哥，救救…我，让那些人死吧！我、妈妈…想回家，求、求…你了……”
洛忠民惨然望着仿佛千千万万无辜死难者的魂灵，双目微微一涩，他强忍着心底里的悲恨，喟然轻声长叹道：“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6）”，进而轻声喝道：“若为我华国百姓，当知或三牲六礼、或清香一柱，皆可祭奠先祖魂灵，从无以同类血食为祭的习俗，尔等何人，竟敢如此惑乱我华夏礼仪！”
听闻此言，那双黑白分明淌着血泪的大眼睛忽地慌乱起来，刚想往更深处躲藏，不防整片、整片的灰雾已如同碎玻璃般嘁哩喀喳地垮塌下来，竟连它一块儿摔落在地。整个空间随之变得空明澄透，但没想到是，就一眨眼的功夫，头顶上方却已又化作蓝天白云，脚下也变成了一大片、一大片鹅黄、嫩绿交织出的绿茵春光。
幻梦般、洛忠民已恍如置身于烂漫春色的山野，一阵沁凉的微风柔柔地迎面拂来，好似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点点春意，柔暖温婉地好像要把一切都融化在那一汪清波绿水之中。
瞧——，那不是垂下万千丝绦正随风微微荡漾的水曲柳吗？似乎都快被这曼妙春意灌醉了，竟连腰也直不起来，还越来越柔顺弯曲了，一不留神间，这株曲柳已蜷缩成一团，越变越小，恍惚中、浓浓的绿色光华一闪，蜷成一团的曲柳不见了，绿草如茵的水岸旁却突然蹦出一只活泼可爱的大白兔。这白兔刚一现身，粉红、粉红的大耳朵就一阵乱摆，随后便一摇三晃、笨笨地、调皮地迅速扑到洛忠民身前，紧接着它猛一使劲，竟坐立起来，两只小前腿还恭谨地搭在胸前，仿佛如人一般对着洛忠民抱拳作揖。
洛忠民一阵头大，这又是什么名堂，怎么还没完没了了？他正皱眉想着，却不曾料到，这白兔粉嫩粉嫩的三瓣嘴一张，忽而叽里咕噜地说起话来，饶舌般的语调和绕口令似的词句，直让人长满了脑袋也搞不清楚其中混淆的逻辑和前言不搭后语的意思。
注1：神话传说中召唤斯芬克斯（沙漠死神）时的谜题。召唤它的咒语是：
恐惧之父宇宙之秘
于月圆之夜飞驰于沙漠中的魔兽
汝之凝视是众妙之门
吾将以此牲血粉碎光之封印
速至于此与我相会
如果成功，它将出现于你面前，但它会闭上双眼，所以你可以看著它，它会向你提出一个谜语，每一次的谜语都不同，马上回答它。如果答对，它便会衔起你的契约书消失，成为你的力量来源。
但是如果你回答错误，它将睁开双眼准备凝视你，这时以镜子挡住它双眼，并反问它：“给你个谜语，告诉我，是先有天还是先有地？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先有光还是先有暗？”大家都知道这是无法回答的题目所以！它无法回答，你便告诉它：“答案先有浑沌，而我内心深渊便是浑沌之地。”它一定会进入你的心中探索是否正确，但也因此，它必须成为你的力量一份子，所以你还是赢了！
——引自百度百科
注2：《圣经》约翰福音书14.6，原文为：“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人能到父那里去。”
注3：出自老子《道德经》第25章。
注4：源自《撒旦圣经》中撒旦之书——地狱的抨击4.1、4.2。
注5：出自庄子《齐物论》第十一篇，第一句原文为“若然者”，最后一句原文为“而况利害之端乎”，为衔接上下文而变动，但整段话的寓意完整，应与原文相符。
注6：出自孔子《论语》为政篇第二，意为：不该你祭祀的鬼神、祖先，你却去祭祀他，这是谄媚。遇见合乎道义的事你却不做，这是没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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