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酒会和家
虽然酒精正在她的身体里到处游走，但夏琰意识还尚且清醒，回头一看，顾销正站在她的身后，脸上的表情很担忧。
酒精让夏琰的身体发烫，顾销握住她胳膊的手显得那么清凉而有力。他还穿着下午的时候的那件旧T恤，但不知道为什么，夏琰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帅极了。
“你喝得太多了。”她听到顾销这么说。明明人就在她的身后，驾着她的胳膊，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那么遥远，好像隔着好多的阻碍，一点一点勾进她的耳朵里。
“我送你回去。”顾销又说，他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他的声音太过于果决，蛊惑了夏琰，让她连拒绝的想法都还没有来得及冒出来，就傻乎乎地点头了。
顾销单手抄着夏琰，弯下腰捡起了夏琰的手机，帮她塞回包里。
夏琰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顾销皱着眉头问。
“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夏琰的头还是昏了，但是意识还勉强清醒“今晚要回家的，我不能让妈妈看到我这样子回去。”
顾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别管我了，我找个地方醒醒酒，自己就能回去了。”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先送你回学校。”
夏琰摇摇头，强打着最后一点精神说：“我这个样子，坐不了车的……”还没说完，头一歪，靠在顾销的肩膀上，睡着了。夏琰的酒品很好，喝多了就安安静静地睡，一点儿也不闹腾。
顾销偏过头去，看着睡着的夏琰，眉头依旧紧锁着，眼神却无比温柔。
这里离夏琰的宿舍很远，顾销也没办法真的就把这个家伙放在这里，他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做了一个决定。
夏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当然，她的衣服是完整的，床上也没有其它人。
夏琰的头很痛，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顾销正坐在床铺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自己，指尖夹着一支香烟，烟已经快要燃尽了。
“醒了？”顾销说着，把手上的香烟摁灭在一只玻璃的烟灰缸里。烟灰缸里已经放了不少香烟的尸体。
“……这是哪里？”
“算是我家吧”顾销说着站起来，从一只保温壶里给夏琰倒了一杯水。是红色底印着白色茶花的老式热水瓶，带着软木塞。
夏琰从顾销的手里接过水杯，四下打量。
这是一间不小的卧室，有着成套的家具，一看就知道是整套订做的，只是家具的样式有些老旧了，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这间屋子在一楼，窗外是路灯昏黄而温暖的灯光，隐约还能听到马路上车辆经过的声音。
屋顶是一盏天蓝色的吊灯，发出柔和的光芒。
“我睡了多久了？”
“两个小时，现在是晚上十点。”
“……我得走了，不然家里要担心了。”
“我送你回去吧”顾销罕见地没有坚持让夏琰留下来。
“不用，我已经没事了，自己回去就好。”
顾销看了夏琰一眼，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不是意识清醒。
“好吧，那我帮你打辆车。”
夏琰从床上爬起来，顾销已经转身出去了。
她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看见窗前的书桌上，那面巨大的玻璃下面，压着几张旧照片。照片上一个眉眼和顾销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穿着一身戎装，英姿勃发，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裙，捧着花束的美丽女人，两个人看着镜头，笑得很开心。边上还有一行小字：少校顾戎和夫人唐怡新婚志喜。其它还有几张陈旧的照片，多是这个戎装军人的照片，只有角落里有一张小小的全家福，夏琰看到年幼的顾销站在父母中间，牵着两个人的手，站在一丛盛开的山茶花前面，笑得很开心。照片下面有用钢笔写得字，笔迹刚硬有力，转折处棱角分明，写着：顾销六岁留影。在这张照片下面，似乎还压着一个信封，淡绿色的，上面的笔迹歪歪扭扭，写着“初二六班班长收”
未及多看，顾销已经走了进来。
“车到了，我送你上车。”
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地方，既不像夏琰多做介绍，也没有多停留，扶着夏琰走了出去，顺手就关了灯锁了门。
门外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原本种着的一些果树灌木因为疏于打理而稀稀疏疏得长得很不好，倒是地上的杂草疯长，几乎都要把通道给封住了。
顾销扶着夏琰下了台阶，有把她送出院子，一直到她上了出租车，这才转身回去。
宿醉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醒来之后剧烈的头痛。虽然有赵格的醒酒汤，也没有让夏琰的头更舒服一点。
但女儿的婚姻大事并不是一点点宿醉就能够让人原谅的。周末的时间是这么的宝贵，整整一天不去相亲是一件多么大的罪过。太后大人都不知道从哪儿总是能够变出一大堆的照片资料，逼着自己的苦逼女儿再接再厉。
望着那厚厚的一叠的相亲资料，因为博士毕业后直接留校的夏琰安慰自己，就当是去工作面试好了。
反正，不过是数字先生而已，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平日里，按着夏家爸爸的审美情趣，夏琰没有打耳洞，没有染头发，不能佩戴饰品（胸卡除外）穿着最保守正式，拉出去随时能够上电视台当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套装。出去相亲，这般着装肯定时不行的，于是夏琰不得不继续在母上大人的帮助下开始了化妆梳理的工作。
一直折腾到了晚上六点钟，才一切就绪，夏琰拎上了自己的小挎包，蹬着一双十来公分高的细跟高跟鞋，出门了，因为据说这个17号先生身高185，夏家妈妈不想自己女儿在人家面前显得太矮而让人觉得不般配。
好在地方不远，不会开车也没法挤公交的夏琰蹬着鞋子别别扭扭地走到了目的地。
17号先生正在发短信，他对着手机温和地微笑着，坐在沙发之中，一张侧脸漂亮得如同希腊的神祇。
夏琰被惊艳了一下，然后感叹母上大人果然厉害，能够为她找出这么多的如意郎君。继而又感伤自己的不争气，竟然一个都没有留得下。
见到夏琰进来，17号先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座位道：
“是夏小姐吧？请坐。”正面看这位17号先生更帅了，颇有几分日本美少年的味道，五官精致，带着无框眼镜，一身衬衫西裤，帅得不像话。
夏琰没敢看他那双小说里描述的那种深邃明亮锐利等等包含各种形容词的眼睛，只是把视线停在了他阿曼尼的商标上。
有钱人哎，夏琰心中默默地想。母上大人越来越厉害了，这般牛X的人都能够给自己找来，指不定下一次，坐在自己对面的就是比尔盖茨或者李嘉诚？然后，她悄悄地动了动自己的脚趾头，让自己已经起了水泡的脚踝和脚尖能够舒服一点。
17号先生等夏琰坐下之后，也算是有绅士风度地让夏琰点了餐，然后他双手交叉着支着下颌，慢悠悠地说：
“我想夏小姐一定也是家里强迫着来的，实话实说吧，我有女朋友，只是我的父母不喜欢她而已，为了不让他们为难，我才来到这里的，所以……夏小姐你一定懂得我的意思吧？”
夏琰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很好，没戏，她心里说，这个帅哥已经被预订了。果然，现实社会里，还是不要肖想高富帅比较靠谱么？还好，人家有的是女朋友，如果他有男朋友，那才更打击自己。
17号先生也不多坐，直接起身道：
“既然这样，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对了你可以告诉他们，是我配不上你，我也会这么说的。”
说完了，他拉开椅子站起来，喊了声：买单，然后付了两个人的钱之后，转身离去，一路上，连个头都没有回。
相亲失败，夏琰经历得多了，没有高富帅，好歹还有一份免费晚餐，夏琰慢吞吞地一个人坐着把菜都吃完，然后慢吞吞地起身，一个人离开了餐馆。
又是一次的失败啊。就算她不挑剔人家，人家也未必不挑剔她吧？
夏琰原本想散步回家的，可惜第一次穿这么高的高跟鞋，还是一下子就蹦上了12公分的细跟，鞋尖挤得她的脚趾疼，鞋帮磨得她的脚踝出现了两个大水泡，她真心体会到当初小人鱼公主上岸时候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一般的感受。
就在夏琰决定放弃挣扎，拦一辆的士回家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
“嘿，夏琰！”那个声音带着一点笑意，听着很舒服，然后声音的主人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顾销穿了一身黑色的旧T恤，在袖子的地方还有几个小小的破洞，一条洗得发白了的牛仔裤。结实的肌肉将T恤撑出了完美得形状。在车水马龙的马路边，顾销就这样蹲在夏琰相亲的餐馆不远处的一家店面的台阶上，手上还拿着一份吃了大半的鸡蛋杂粮煎饼，见到夏琰看过来，于是对着她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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