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帝姬——夜 1
“你说，这小帝姬出生都两百年了，为何还是不会说话？”
天宫之中，两个小仙娥躲在假山石头后窃窃私语。
“嘘。”其中年长那个四处张望，见四周没人才悄悄说道，“我听人说，小帝姬的生母是个凡人。想来那凡人的血脉不堪，所以……”
“小帝姬不是素锦娘娘生的么？”年幼那个惊讶的张了张嘴。她在洗梧宫伺候了一百年，以为小天孙和小帝姬都是素锦娘娘所生呢……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听说当年……”
“放肆！”天枢路过假山便听见两个小仙娥的话，不禁皱眉，这洗梧宫的事何时成了这天宫众人嘴边的谈笑。
“天枢大人。”两个仙娥转身便看见天枢一脸怒容的站在她们身后，连忙吓得跪地求饶，“天枢大人饶命啊！”
“不守宫规。自去落霞仙子处领罚。”天枢也不再与这两个小仙娥废话，他出来是为了寻找外出玩耍的小天孙和小帝姬。
“是。”两个小仙娥互相望了望，只能满脸害怕的点头。随后自去领罚不谈。
等到莲池边上再度安静之后，有两个小身影从假山里钻了出来。一个身着绿衣，一个身着黄衣，赫然便是刚才小仙娥口中的小天孙和小帝姬。
“妹妹，刚才为何拦住我。”阿离满脸不开心，“她们说妹妹的坏话，还说娘亲的坏话，阿离要去教训她们。”绿衣的正是这九重天太子夜华的长子，大名尚未取，只她母亲给他取了个阿离的名字。
鹅黄色衣裳的是个小姑娘，扎着个包包头，她看着阿离摇摇头。那大大的眼睛，放佛会说话一般。
“妹妹……你别伤心。父君说有的小朋友说话快，有的小朋友说话慢……你只是还没到时间而已。”
鹅黄色衣裳的是太子夜华的长女，小名蛮蛮。与小天孙阿离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可惜这小帝姬不知是何缘故，从出生之后便不曾哭出声音，长到两百岁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药王却也没有看出个缘由来，后来还是请来了折颜上神。上神替她检查后，才叹道，“这孩子生而知天下。耳听四海，眼观八荒。言出，则天地共应。”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这个孩子，尚未出生便能感知周围的所有事情。出生之后，这四海八荒就没有她听不见，看不见的东西。如果她开口说话，那天地法则都会为之响应。
这般逆天的能力，唯有当初父神在世时，才会有。却不想最终落到一个才出生的小娃娃身上。
之后，折颜便用法术层层压制了蛮蛮的法力，只有等她自身的法力能搭配得上后，方才能保得这孩子安稳。也是为了防止消息的走漏。这天宫之中，除了夜华，便只有东华帝君与天君知晓。是以，出生才两百年的小帝姬生来便不能说话，耳朵也不太灵便，便是这四海八荒都知晓的了。
“小殿下，小帝姬。”天枢在莲池周围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在外玩耍的两个小娃娃。
“天枢，是父君叫你来找我们回去的吗？”阿离仰着头，满脸可爱的问。
“正是。太子殿下下朝回来便没看见两位殿下，奈奈一早却又去了乐胥娘娘处。便让天枢来找找。”天枢倒也不是第一次出来找这两位殿下了。
也不知是为何，小帝姬生来不能言语，也不大愿意听别人说话。唯有小天孙能正常和小帝姬交流，想来他们一母同胞，毕竟不太一样。只是小帝姬似乎不喜欢呆在洗梧宫，总是往莲池这边跑，连带着小天孙也总喜欢往外走。他也是经常出来寻找，一般在莲池边上，一找一个准。
“蛮蛮早起的时候说想要闻闻莲花的香味，我便陪她一起来莲池看看。”阿离一本正经的道，“却不想误了父君下朝的时间。我这就和蛮蛮一起回去。”阿离牵着蛮蛮的手，两个小娃娃边走边说的往洗梧宫去。
其实边走边说，也只是阿离一个人在说。
“妹妹，算算时日，就要到娘亲的生辰了。想来父君又要带我们去东荒俊疾山住上数月……妹妹，你想娘亲吗？我也想，不知道娘亲是不是和父君画的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样的么？蛮蛮你怎么知道？唔……明明我才是哥哥，为什么蛮蛮你知道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两个小娃娃回到洗梧宫的时候，夜华已经将朝会下的奏章都批改完了。
“父君……父君……”阿离一把扑到夜华的怀中，“父君，我今日和妹妹一起去莲池看了莲花……”
夜华回头温柔一笑，“好看吗？”
“嗯嗯。”阿离笑着点点头，回头指着蛮蛮，“蛮蛮也好喜欢那莲池……父君，等蛮蛮和阿离过生辰的时候，不如在庆云殿也造一个莲池如何？这样蛮蛮就不用跑那么远去了。”
“好……”夜华看着站在阿离身后的女儿，“蛮蛮，过来。”
小姑娘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夜华，随后微微歪着头，蛮蛮朝夜华走去。
每次被那双眼睛看着，夜华总有一种放佛看见了素素的眼睛一般的想法。是以，虽然这个蛮蛮不若阿离一般亲近自己，但夜华却要比宠爱阿离更宠爱蛮蛮一点。“蛮蛮想要一个莲池么？”
蛮蛮静静的看着夜华，她听见了父君在问她，可是她并不是想去看莲池，她想去看那个诛仙台。
“咦？”阿离诧异的看着蛮蛮，“诛仙台是什么地方？妹妹你为什么想要去看？”
诛仙台！
夜华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他永远也不能忘记的，便是在诛仙台，没有抓住素素的那一刻。可这些往事，是谁告诉蛮蛮的？她怎么会想去诛仙台……
“你……你为何想去诛仙台？”夜华紧紧的抓着蛮蛮的肩膀，眼眶发红。
“父君？父君……”阿离被夜华吓得连忙去拍他的胳膊，“父君你怎么了？你捏痛妹妹了。”
夜华一把将蛮蛮抱在怀中，“父君没事。”他眼眸含泪，“阿离，你先和天枢出去，父君要和蛮蛮说说话……”
“父君……”阿离踟躇，他还从没见过父君这般模样。
“天枢……带阿离出去。”夜华声音微哑。
“是。”天枢行了一礼，“小殿下，随微臣来。”
阿离随天枢出去，并贴心的带上了门。虽然不知为何父君这般激动，但等会儿妹妹肯定就会告诉他，他便体贴父君一下好了。
“蛮蛮……”夜华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你告诉父君，为何想要去诛仙台呢？”
蛮蛮先是看了看随天枢出去的阿离，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父君，似乎不明白为何父君对诛仙台这般敏感……她伸出白嫩嫩的手，握着夜华的手。
【父君……】
夜华脑海中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这是他两百年来第一次听女儿叫他……
“蛮蛮……你，能开口了？”
【折颜上神说蛮蛮不能随便开口说话，怕我无聊，便教了我心音。只是因为父君元神太强大了，蛮蛮之前和父君说话，父君都听不见。这还是父君第一次听见呢……】小蛮蛮很是高兴的样子，让夜华心中酸涩无比。想来这两百年来，自己女儿不知唤过他多少次，他却听不见，也没有回应……
“蛮蛮能告诉父君，为何想去那诛仙台吗？”
【因为……因为以前蛮蛮听娘亲说起过那个地方……便想去看看……】小女娃的声音有些可怜，又满是儒慕之情。
“什么……”夜华嘴唇微微抖动，“你是什么时候听你娘亲说起过的？你听到了她的声音？”想到蛮蛮生来便能知天下，难道，蛮蛮听到了素素的声音……
【什么时候……】蛮蛮回想着，【那个时候蛮蛮还在娘亲的肚子里，娘亲会温柔的摸着蛮蛮和哥哥，和我们说话。说莲池的莲花很香，说天宫里很寂寞，还有奈奈很好……还说诛仙台是回家的路……蛮蛮想着，娘亲是不是就是从诛仙台回了家，所以便想去看看。】
原来，是那个时候……夜华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原本以为……罢了……
“你娘亲除了这些，还说过什么吗？”
【蛮蛮总觉得娘亲以前在天宫很不快乐……】蛮蛮认真的看着夜华，【虽然蛮蛮之前听不太懂娘亲说的话……但是蛮蛮之前很少听见父君的声音……那个时候，一揽芳华总是特别的安静。有时候奈奈会来说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是娘亲一个人自言自语。】
这一段话，对夜华来说，是那雪上加霜，火中烹油……当年，素素被天君带上天宫之后……他便知道，素素一直不快乐。即便他费劲心力，得到了太子之位，能娶她为正妃……但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素素想要的。
她想要的，不过是俊疾山的日夜相伴，自由自在……
而他，终究是，没有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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