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对战

　　游远思不闪不避，眼看危机近在咫尺之时！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沙漠之中登时出现数百条身影，他们身手利落，皆穿着统一的制服，眉心一点苍翠，依次按照某种规律排布，而在这百人之中，有一个身影站立最前，额上隐隐出现一个泛着幽绿之光的“十”字，随即光芒渐盛，四端依次连接，竟像是个倾斜了的“田”字。

　　夫诸轻哼一声，袖口一摆，所有非人生物立刻静止不动，两相对立，气氛如绷紧了的弦一般紧张，仿佛下一刻便是生死厮杀。

　　“西—陵—疏。”夫诸一字一顿念出此人名号，眼神微眯，眼睛里是不敢大意的慎重警惕。

　　西陵疏不答，手轻扬，做出结阵的手势，其余众人纷纷以应，只待他下令。他看向一旁沉默许久的游远思，问道：“杀？”

　　飘渺山庄历史虽不久远，但庄主云中君以特别手段掌控各大势力许多机密消息，且以无所不知闻名于天下，其影响力不下其他三大家族与百里皇朝，此番知晓此人竟乃妖身，实在是铲除他们的大好时机。但……他看向游远思的目光多了些深邃，心中思绪飞转，若是这人顾念旧情，那么百里皇朝……

　　“杀！”一声沉稳而决绝的“杀”，打断了西陵疏的思量，游远思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个黑色身影之上，不曾移转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昔日知己，家国大义，此时此刻他已做了选择。

　　夫诸看着游远思，双目对视，一者是如翡翠般的浅碧澄澈，一者是如黑曜般的晦暗不明。极尽讽刺地一笑，随即再无言语，眼神一横，天上雁、地上兽瞬间冲向众人，挟带着纷乱错杂的叫声，天空聚涌起墨色的乌云，更显此情此景无语凄凉。

　　西陵疏手一挥，口中大喝一声：“结阵！”数百西陵家臣立时以应，空间霎时出现绿色光罩，将众人护在其中。

　　又闻齐齐默念法术，光轮从每人足下升起，渐渐升至空中，形成巨大罗网，金色华光灿灿，欲将夫诸一方一网打尽。

　　但夫诸岂会坐以待毙，手下微动，便闻一声尖啸，有大雁低空而过，飞身其上，恰恰躲过袭击，而地上虫蚁虽被暂时网缚，亦各施其能脱离罗网。

　　西陵疏声色不动，以传音术法指示众人，战场上，各色光华交错迷乱，而夫诸且战且退，身影忽隐忽现，不可捉摸，然而西陵疏早有准备，防守滴水不漏，攻势亦锐不可当，随着时间推移，夫诸竟渐露败相……

　　***

　　同一时分，黄沙中心的四人之战相斗正酣，天玄荧惑剑荡开锐利剑流，辅以无殊飘忽琴音，十鹰辨识之眼，本是无可匹敌的阵容，但妖业恢复力惊人，又摆开同归于尽的架势，一时竟只能伤他而不得彻底击杀。

　　天玄眉微皱，在这里耽搁太久超出了她的预料，而且这个妖怪，这个妖怪……

　　“不要分心。”无殊清冷的声音唤回她的神思，天玄呆了一呆，才发觉眼前一道黑影已近在咫尺，忙举剑来挡，脸上却仍被划了一道，“啧。”不满地哼唧一声，手下又出一招，瞬间断了妖业一臂。

　　“啊……”妖业面容扭曲了一下，周身杀气更狂，无神的眼睛竟也似沾染了暴虐的杀气，不管不顾地尽出极招，浑然不觉自己已浑身浴血。

　　勉力接下杀招，天玄背靠无殊，轻笑道：“他更疯了。”

　　“嗯。”无殊手抚过琴弦，应了一声，道：“他神思已乱，可以一搏，左心处，下一招必杀。”

　　“好。”

　　二人决定已下，各自动作，无殊化守为攻，吸引住大部分攻势，而天玄身影瞬间自原地消失，再见，剑锋已直往妖业而去！

　　一声铿然，妖业幻化黑影为剑，两相交击，却闻沉闷钝响，绕指黑影渐渐消散，体内却多了一把冰冷锐利的剑刃，插在干枯已久的心口，血红蔓延，凄艳诡丽……

　　“咳……这样冷的温度……”妖业茫然，抬头面对天玄的方向，血色眼泪从眼眶流出，“原来……你当真不是他……”

　　天玄将荧惑拔出，没了剑的支撑，妖业颓然一声跪下，无力的身躯微微发抖，沾满鲜血的手捂住眼，无声地嚎啕出来……

　　“啊……”“啊……”“你不是……”指缝间漏出血红，妖业渐近癫狂，“那他是谁，他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为什么！”

　　噗！爆裂声响起，一缕熟悉的神识从妖业胸口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天玄，天玄方欲举剑来挡，那猩红的如雾气一般飘渺的神识却骤然停下，凝成一只手的模样，轻轻地……拂过了她的脸颊。

　　如冰刺骨。

　　天玄闭目，就地盘坐，耳边如预料一般地响起一个声音，仿佛自虚空而来，飘渺不可捉摸……

　　“杀了他？你做的很好……”那个声音道，言语中竟隐隐透露出一股愉悦之感。

　　“是你救他，如今被我杀了，你不该伤心么？”天玄顿了顿，才念出那个萦绕心头许久的名字：“太初——”

　　神识凝出太初的形貌，他蹲下，爱怜地抚摸着天玄脸上的伤痕，“污秽肮脏的妖，值得我伤心么？我在乎的，从来只有你而已啊……”

　　“既然只在乎我，那么……说出你的目的！”天玄声音一凛。

　　太初笑了数声，才道：“你还是如此，对旁人和颜悦色，只对我毫不掩饰。”

　　“你若还是以前的你，我不会这样。”

　　“不，我更喜爱这样的你，对我一人特别，才叫我欢喜。”太初看着她澄澈的蓝眸，唇间微漾笑意。

　　“使人厌憎的特别，你真可悲。”天玄嘲讽一笑。

　　“使你喜爱的特别，有人可以得到么？”太初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兴味更浓。

　　沉默数刻，天玄神色微敛，“迟早。”

　　“若是有这样的人，那我一定要毁掉他，那时你的神情，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了哈哈哈哈。”

　　天玄眉头皱起，不再理会这人疯话，逼问道：“告诉我，你的目的。”

　　“真相，自己看才有意思。”

　　话落，太初双臂一展，转瞬间，眼前茫茫黄沙顿时化作莽苍树林，而在林木深处，窸窸窣窣的抽泣之声传出，说不出的寒意恻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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