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反目
背对着那人的身影萧索，言语中竟带着一丝无奈，而怀中素带倦态的白狐此时却探出了头，兴奋地叫了一声。
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眼神一仍是如往常的沉静，与半隐在黑袍之下的那双眼睛对视许久，才轻轻地笑了出声：“我的挚友，知己，唯一的朋友——夫诸，不，或许我该叫你飘渺山庄庄主——云中君。”
“三年了，远思，好久不见。”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夫诸解开覆在面上只露出眼睛的黑纱，道：“结果虽在意料之中，却比我想象的，早了许多。”
“三年前你我分离之时，你便知晓今日了么？”游远思轻嘲道：“我不知是该伤心你隐瞒我良久，还是该庆幸你未在我最不设防的时候取我性命。”
往事历历，昔日一同煮酒赏梅的好友，现如今，却成不得不对立相杀的敌人。
“我最不愿的，便是与你为敌。”
“可惜，你是妖，我为人，立场不同，哪来的朋友。”一声叹息，从苍白的唇间逸出，游远思眼眸微垂，将昔日友情彻底断送，此时，互相对立站着的，只有人界的游相，和妖界的卧底，这一人一妖罢了。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身份的。”夫诸问道，自从飘渺山庄出现人界以来，他确信自己从未露过面。
“在蓝家突然退隐之际横空出世的飘渺山庄，以操纵动物闻名的能力，以掌握各大势力秘辛而迅速立足的手段，看来虽是毫无关联，其中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哦？”夫诸纵使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不免诧异。
“能避过固若金汤的蓝家守卫劫持当年的蓝家主母，亦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集无数各大势力的辛辣秘辛，对人来说难于上青天，对于动物，却容易得不是一分半点，何况当时有谁能想到，除了人，这随处可见的鸟雀虫蚁也可泄露天机呢。”
“此法可一可再不可三，我记得，没过多久各大家族都已采取了不同措施来应对，自然我不会再用同样的手法，当时的你尚未是百里皇朝的国相，这是何处而来的猜测？”
“蓝家没落地如此突然，飘渺山庄出现地又这么巧合，各大家族对你自然是早有猜测，凭我的手段，知晓这些不难。”
“哈，当年蓝家退隐之事的确是我所为，可你又怎么知道飘渺山庄庄主是我呢？”夫诸问道。
“飘渺山庄庄主以操纵动物闻名，我又曾偶然见你使出同样的术法，有此联想自然不奇怪。”游远思顿了顿，又道：“你我相识相交多年，三年前我答应百里皇朝当代帝皇出仕，你便送我迎雪，再后来，又故意将受伤的十鹰丢弃在我必经之路之上，你知晓我的个性，必定会好好待他，十鹰是你调/教出来，对我的喜好自然了如指掌，取信于我更是不难，你这两枚棋子，是为了监视我而埋的吧。”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夫诸嗤笑了一声，“虽说我并无资格质问。”
游远思闭了闭眼，将眼中痛苦隐去，扯出一个笑来：“处在高位的人，不可以相信任何事，更不可以信任任何人。”
“沉浮在尘世之间勾心斗角，是你所愿么？”夫诸逼问他。
“问我有何意义呢？即使我并未出仕，你难道就不是妖，我难道就不为人了么！”游远思笑容渐淡，声音略微不稳道：“各为其主，今日的结局不过是天命注定而已，你我情义也就到今日为止吧。”
话锋尖锐逼人，夫诸敛容，头一次心上感到刺痛，他道：“十鹰算是棋子，但迎雪……”他看了看游远思怀中的雪狐，自嘲道：“我说是真心为你，你会信么？”
但随即又道：“你是人，我是妖，你自然没有理由信我。”游远思当然可以不信，哪怕为了迎雪，他第一次向妖主低头获知其踪迹，为了迎雪，不在乎天山圣气对妖的伤害而亦然前往天山找寻，他承认自己对人界有所图谋，但，对游远思，他是真心，绝无半分伤他的念头！
“你要我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你最好不要回答，免得伤了迎雪的心，被当作奸细一般防着，真是可怜。”夫诸轻蔑地笑了笑。
“不过区区妖物，也会伤心么？呵。”游远思摸了摸迎雪的脑袋，眼底神色莫名。
“妖，人界与妖界早无往来，我倒是很好奇，你能猜到这一层来。”
“知晓万古愁三人将去何地的除了你我，便只剩下各大势力的少主，他们自然没有理由引发人界与西天的矛盾，那么路上出现暗杀的那一队杀手便只有你派出的这一个可能。可惜他们实力委实太弱，平白暴露了你的真实身份，此时我仍不能肯定，便想到了也许可从十鹰来突破，巧合的是，这天玄，无殊二人竟能直接看破他的身份，使我费的功夫大大减少。”游远思轻笑一声，“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恐怕还在尽心尽力地帮助他们对抗妖业吧……”
数声清脆的鼓掌，夫诸对这昔日好友的聪明亦不免由衷佩服：“环环相扣，精彩万分，你猜的分毫不差，可你又如何知晓我一定会出现在此地呢？”
“简单，自从妖业被慧无圣僧碰巧所擒，困于灵渡，飘渺山庄的活动便多了起来，而圣僧一死，又重归平静，可知妖业对你们妖界，至关重要，这么重要的人，凭我对你的了解，绝不会假手他人。”
“纵使你猜对了又能如何，贸贸然选择与我碰面，毫无武力的你，要怎么才能赢过我呢？远思……”夫诸眼光一凝，无数蛇虫毒蝎瞬间从沙土中翻出，以不可阻挡之势向游远思而去！
游远思不闪不避，眼看危机近在咫尺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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