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爱慕 2
无馗的声音在声势浩大的巨大军队里显得微不可闻，因为双手的剧痛，她还没叫几声就已经呜咽出声。
可她没有放开那把斩鬼。
她知道，只要她放下，那封印的屏障就会再度出现，而那时的她再也无力去拔出它，那就再也没办法救出乌阙。
她喜欢他。
在看到他一个出去的时候她担心，委屈，在知道他家族之事时，她心疼，而面对此时有危险的他，她心如刀绞。
她喜欢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本以为在帝烬之后她绝不可能对任何人动心，可是，是谁挡在她面前，又是谁对她说我在，又是谁孤身一人冲进龙潭虎穴，保了她，却让自己重伤。
无馗几乎绝望地看着那群浩浩荡荡的队伍踏上了他们刚才碰到的那个高大地不似给人类的走的台阶。
那上面通往哪里没有人知道，但是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蚣蝮把乌阙带上去。
于是她双手忍痛，提刀而出，在冲出的一瞬间将刀向后一扬，扔了出去，就在瞬间一道微蓝的屏障倏地张开像一张巨大的蛛网朝着无馗罩来。
她痛呼一声，额间的图腾开始渗出鲜血，而她也终于在那巨网罩住她的一瞬间，抓住了巨大士兵肩膀上半跪着的乌阙。
“何人？”蚣蝮早已在她冲出就意识到了异样，当即回头一甩尾巴，斩鬼刃就被甩到了一边，而那蓝色的屏障也应声而碎。
行进的大军已然有一半走上了那阶梯，蚣蝮此时突然叫停，便有一些士兵在阶梯上东倒西歪，蚣蝮不去理会，反而居高临下，用那双红色大眼直勾勾地盯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女人。
她面容苍白，身上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一双手血肉模糊，此时还在不断涌出鲜血，滴在它的士兵身上，妖艳地像是开出了一朵花。
无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死死抓住乌阙宽厚的肩膀，明明双手痛极都不肯放开，“乌阙？乌阙！你醒醒！”
“别费力气了，他暂时怕是回不过神的。”蚣蝮冷声道。
无馗立刻回头怒视着它，“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你是谁，你的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可却不是鬼，你是什么呢……”蚣蝮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无馗，“还有你这头上的图腾，老夫似乎是见过呢……”
无馗微怔，立刻问道：“你知道这图腾？”
“不，不知道。”蚣蝮声音平和，“小姑娘，你现在是想救他回去吗？”
“是，我要救他。”无馗的声音十分坚定。
蚣蝮哈哈笑了起来，“你知道上一个来我这里救人的姑娘变成什么样了吗？”它声音逐渐阴冷，前爪在半空一划，无馗和乌阙身下那个士兵就是猛的抬手。
无馗本想躲闪，可却没办反放任乌阙不管，只能任由那士兵抬手一把把她二人紧紧地抓在手里。
那士兵力气很大，乌阙比无馗高大许多，自是承受了更多的力气，可他依旧一点反应都没，被迫靠在他胸口的娇小的无馗只能拼命仰头，才勉强可以呼吸到空气。
见她二人这般，蚣蝮似乎很是高兴，“老夫今日本来心情不错，你们之前的得罪我暂且不再计较，小姑娘，老夫且也让你看看上一个不听劝告胆敢来我这里救人的姑娘，是什么后果吧。”
说完它不再理会无馗，而是带领着鬼军继续朝上走去。
无馗当时想的最多的却是这里按理说距离地面不算远，如果他们一直沿着这阶梯继续朝上走，那该不会直接走到陆地上去吧，当然这是最好的结局，但如果……那上面是地狱呢？
她和乌阙被抓在那冷冰冰的士兵手心，和乌阙挨的极近，她能够清晰地看到他那双失去了平时光彩的黑色眼睛，一湾深潭似是笼罩了一层雾气。
“乌阙！”她小声地唤道，可见他仍旧没有反应，无馗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告诉了你什么，可是乌阙啊，你如果现在颓废下来，那你一直以来的目标目的都会因此功亏一篑，我知道你心寒与当年乌家那批人的事，不过有些事情走到现在谁都没有办法回头。”
她说完这话倏地就看到乌阙的眼睛似乎恢复了一丝光彩，她的手被束缚在士兵的手里只能忍痛拼命挣扎抓住乌阙的衣袖，继续说道：“如果有一天你的家族不再让你有动力为之努力为之活下来，那就把那个理由换了吧。”
“换成……为了我，好不好。”她声音柔和，略微放低姿态，一抹幽绿色的眼睛在此时耀眼得像是宝石一般，她低着头，她的声音再一次压低，“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见，我……喜欢你啊。”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不知蚣蝮能不能听见，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能不能听得见。
过了很久，无馗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失落，刚准备放弃，她的胳膊似乎就被什么抓住了。
她猛地抬头就撞进了那双黑的几乎融入黑夜的双眼，“……乌……乌阙？”
看着那双眼睛，无馗难得有些结巴起来，“你……你没事吧。”
乌阙眼中的黑雾似是没有彻底散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无馗觉得她从那双眼睛中看到的更多的情绪是痛苦和悲戚。
这种情绪在他的身上，本该从未出现过才是。
“下次……”他似乎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嘭——”的一声，无馗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她只觉得只觉得突如其来的一震晕眩感，似是那士兵抓着他们猛的高高跃起，落在了一片平地之上。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了蚣蝮的声音，“放他们下来。”
很快，无馗就觉得身子一松，却是那士兵竟然直接在半空就松了手，她低头一看这离地面的距离还是不摔死也要残啊。
根本没来得及尖叫，乌阙已经撑着身子揽住了她腰，单手拉扯了一下那士兵身上的铠甲借力，就滑了下去，稳稳地落在地上。
“小子，你竟然没事了？”蚣蝮见他竟是恢复，不禁有些吃惊，“这个女人，倒是对你很是重要。”
“不过，很可惜，只不过是多一个人死在这里而已。”
蚣蝮的声音极为低沉喑哑，它庞大的身躯随着它的话略微挪动，露出了的它背后的东西，无馗也才看清他们随着那诡异的阶梯到底来到了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这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就悬在骨城靠顶的地方，这让无馗不得不重新思考这骨城的高度，这平台是一块儿平整的石板，四个角落有四根起码四人环抱的石柱矗立，似是和这骨城的顶部相连接，每一跟石柱上都盘着一条似龙非龙的图样，龙尾从石柱底部横出一截枝杈，那上面放着一盏不知着了上百年上千年的长明灯。
蚣蝮的位置在正中央，士兵们并没有跟上来，除了这个抓着他们的以外都在下面的阶梯上站着，一排两个，似是在守卫。
蚣蝮挪开以后，无馗就看到石板的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石碑，比蚣蝮还要大上两三倍，石碑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镂空的格子，这看上去起码都得有上万个这样的格子，最令无馗头皮发麻的是每一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石头做的头像。
每一个头像都张大着嘴巴似乎是很痛苦地看着无馗，几乎让她觉得窒息。
“这……是什么？”无馗有些颤抖地问道。
“你们要去的地方。”蚣蝮淡淡地说道，“哦对了，乌家的小子，她也在这里哦。”
无馗一愣就回头看向乌阙，并不知道这个“她”是谁。
蚣蝮爪子的指甲极长，它抬手在那些石像边一一扫去，很快就停在一个略微娇小的石像边，拿尖锐的指甲一划，那石像就咕噜噜地滚了下来，它以爪相接就递到了他们的眼前。
“这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乌兰娜。”蚣蝮将那石像放在他们面前，“前不久才扔进来的祭品，不过乌家人真是越来越敷衍了，这个女人被扔进来本来就要死了，还被毁了容，看来即使是隔了几代，你们乌家的本性一点都没变。”
无馗在听到她的这番话时，嘴巴也因为惊恐和震惊慢慢长大，乌兰娜……那不是她最开始因为那个鬼媒救下的姑娘吗？她记得，那是乌阙的姐姐啊，怎么会变成……这种东西？祭品？难道是乌家让他的姐姐当祭品？
乌阙没说话，他面无表情地从抱过那石像，石像似乎并不大，只有一个人头大小，他将那石像转到背后，就立刻发现这个头像竟然只是一个石面具，而它的背后，正塞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啊！”无馗被吓得退后了一步，“这……”
“是我姐姐。”乌阙沉声道，“乌家确实是这么对待祭品的，蚣蝮前辈，她……是何时，被送到这里的。\"
“两个月前吧。”
“竟是我刚离开的时候……”乌阙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无馗却清楚地看到，他抱着石像的手，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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