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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心潮起伏,唐诗觉得有些闷,她偏头去看房间里的窗,果然了,窗是关着的,难怪她觉得难受。

  脚下移动,唐诗过去开窗,这间包厢的后面正对着A市的江面,此刻外面已经暮色沉沉,岸边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光映在上方,说不出的好看,唐诗瞧了几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好受了点儿。

  一个人在窗边站久了,唐寒难免觉得她在逃避现实,扬声把人叫回来:“我问你,你这些天都住哪了?”

  唐诗没料到她大哥的话题竟能够转变的如此之快,怔了怔没有答,唐寒见她沉默脸色立即难看了,问:“你跟那男人同居了?”

  同……居?唐诗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她下意识去瞅一旁的梁渝,就见他睫毛低垂着,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有一双眼清亮透彻得宛如山涧清秋月。

  唐诗晃了一下神,继而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她肤色本就极白,这么一红分外明显,唐寒看了两眼她的扭捏样子,也想起来旁边还有梁渝在呢。

  “不用不好意思,你有胆子做出来还没胆子承认啊?”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占了便宜,照着他的意思,真被占了便宜就该把那夏元柏的狗腿给打断!

  小脑袋越垂越低,到了最后都快埋到胸前了,梁渝看着那个姿势都替她累,出声解围:“你别难为她了,小姑娘家的这种事毕竟不好意思。”

  他……他也这么想吗?耳边听着梁渝的话,唐诗飞快地抬起头,只是不过一瞬便又低下去,可到底不再沉默着了。

  “没有。”她声音细如蚊呐。

  “什么?”唐寒没听清,又问。

  唐诗一旦说出话来就觉得尴尬少了许多,她也想让她大哥和梁渝听得更清楚一点儿,便清了清嗓子,讷讷道:“我没有跟他同居,我、我是很传统的,没结婚前绝对不行。”

  这么说够清楚了吧?唐诗放松的想,而眼尾又下意识去瞟梁渝,梁渝也恰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一交汇,心底某根弦竟在瞬间都颤了颤,余音袅袅的。

  没有多想,不敢多想,唐诗只当那是在异性面前谈起异样的话题才会有的尴尬,实属正常,倒是梁渝捕捉到了一丝异样,霎时若有所思起来。

  百转千回的心思,说也说不清,想也想不明白,唐寒眼下只顾着庆幸唐诗安然无恙,竟没将梁渝与唐诗那转瞬即逝的不寻常看到眼里。

  “情况是这样就最好,你现在住在哪儿?”唐寒这几天查遍A市的高级酒店都找不到她,既然又没有同居,那她还能住哪儿?

  “元柏租房附近的连锁酒店。”唐诗从实招来。

  不说真话唐寒无疑生气,可是说了真话唐寒更加生气:“连锁酒店?还是在那男人的附近?唐诗你可真够给我们唐家长脸。”

  “这不算什么。”唐诗这一会儿竟像是听不出唐寒的咬牙切齿一般,径自道:“果果那时候为了追季墨,连床底衣柜都钻过了。”

  比起钻床底衣柜,我就是在附近住了一下,这……应该真的不算什么吧?她还比不上果果!唐诗认真的想。

  小女孩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梁渝听着哑然失笑,别过了脸,可是一偏头看到唐寒隐忍的样子,他更觉得有趣了。

  大智若愚,说的应该就是唐诗这种人?

  她的话虽然噎人,可比起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嗯……这不算什么。

  唐家就两个女孩子,从小到大都被一家人如珠如宝的疼,唐寒明眼看着是她们都怕的人,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他还能拿她们怎么样?一遇上了事谈判下来往往还是他妥协的多。

  “果果……”唐诗既然提起来,唐寒也就想了想,片刻后他也认真起来:“你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夏元柏跟季墨的差别在哪里,你也不要觉得我当初答应了果果跟季墨在一起,现在却不同意你跟夏元柏是对你的偏心,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但我不能害了你。”

  唐寒甚少这么语重心长的说出一大串话来,唐诗并不觉得他偏心,但偏见倒是有的!他对夏元柏有偏见!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元柏他太穷,所以才不喜欢他?”手指扭着衣角,唐诗嗫嚅着。

  到底年纪小,又没遇过事儿,有些话一出口就失了分寸,也伤了唐寒的心。

  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唐寒眉宇间凝结着一抹失望,他无声冲唐诗摇了摇头,接下来的最后一句话也不是对唐诗说的。

  “你把她送去玉兰跟唐果住几天吧,让她亲眼看看季墨跟夏元柏有什么不同,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等着看她哭的那一天。”被妹妹那么认为,唐寒的话也重了,他交代完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

  唐寒离开,房门没有合上,走廊里的凉风吹进来,唐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黑白分明的大眼里也罩着一层薄泪,梁渝莫名被指使了还缓不过神来,可看到昔日的小丫头这么楚楚可怜,他一愣,竟不由觉得那眸光令人心折。

  “那怎么办?我们也走吧?”强压下心中那抹无稽温柔,梁渝晃着手上的车钥匙,笑呵呵的对唐诗说。

  小姑娘眼眶微红,分明是很想哭,但碍于面前还有人,只好硬生生忍耐着点头:“好。”

  出了房间,迈过长长地走廊,外面天色已经大黑了,漆漆夜幕之中,唐诗左顾右盼的张望。

  “不用找了,他们肯定已经回去了。”洞察了她的心思,梁渝朝她说道。

  唐诗:“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什么?”这厮会读心术不成?

  多么明显的事情,还有必要问吗?梁渝突然笑起来,他笑容当真好看,春日阳光般,唐诗矮了他一个头,微微仰着脸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一下子就沉迷了,她感受到他修长的指在她脸颊轮廓上方比划了一下,嗓音低低却又清又润:“这都写着呢。”

  一举手,一抬袖,清风合着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唐诗鼻端,只可惜她闻不到,不然她想那一定是种十分好闻的清爽味道。

  “很明显吗。”摸着自己有些滚烫的脸,唐诗歪头问他。

  太自然了……这种不经意流露的娇俏神态太自然了,梁渝望着她眨动的眼睛,默了良久却答得话不对题:“其实你不适合这身衣服。”她年纪轻又生的那么好,实在不应该打扮的这么老成。

  唐诗没想到梁渝会这么说,皱眉想了一想,竟也坦诚:“我自己也不喜欢,我喜欢明亮活泼的颜色,不过元柏说我穿这种好看。”

  “原来如此。”梁渝懂了,那一刻他觉得心绪有些乱乱的,不太好受:“女为悦己者容,应该的。”

  “嗯!”梁渝也是这么认为,重重点头。

  季墨跟唐果住在玉兰,梁渝送唐诗过去,顺路倒也方便,只是自上了车小姑娘就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他只以为她还在乎唐寒的事,索性闲着也是闲着便劝一劝。

  “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好,他希望你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放着偌大一个唐氏都不管跑来找你,你应该体谅他。”

  百万名车跑起来舒适又稳当,唐诗神经紧张了一整晚正要昏昏欲睡,忽的听见梁渝说话就来了精神。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直了直腰,唐诗接着又说:“可是一家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支持我这段感情的话,只靠我自己的努力也很难走下去啊。”不知为何,跟他……算不上熟,可却使得她一再地掏心掏肺。

  梁渝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特殊,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真诚,是个好女孩,可听到这些话不免困惑:“只有你自己在努力,那么夏元柏呢?他不努力吗。”

  这么问吗?好像没有人这么问过,唐诗也不知道怎么答,她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说:“应该、也是努力的吧?”

  傻姑娘。梁渝摇摇头,是不是努力,连她自己都不能肯定吗?真是傻。

  晚九点的路况畅通无阻,梁渝将车开到了玉兰大门前停下,唐诗嘴里道着谢,手上就去解安全带,梁渝那时两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目光定定看着她,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好久了。

  其实之前在伦敦见面时,他就应该上前说的吧?或者再早一点儿,早到之前C市的那场婚礼上。

  “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唐诗正要打开车门的动作也停住。

  一声询问把梁渝飘忽不定的心绪拉回现实,只见他一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咳,不甚自然道:“我觉得那件事我有必要向你道歉。”

  他这么郑重其事,唐诗一时间也就没想起来那件事到底是指哪件事,傻乎乎“嗯?”了一声,居然还反问:“什么事需要道歉啊?”

  她已经不记得了?梁渝这么揣测着,苦笑:“原来我在大小姐的心底竟这么没有分量吗?转眼即忘?不过还好我没忘。”

  “啊?”唐诗更迷糊了。

  “非礼勿视,当年看了你的裸背不是我有心,抱歉。”一字一句,梁渝说罢,面色如常。

  “轰——”燎原大火燃烧起来,唐诗霎时羞赧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整个人都呆呆的样子,连一句话都说不囫囵:“没、没关系。”

  没、关、系?梁渝这会儿又不好伺候了,之前不是还说自己很传统,怎么现在这么大方了?

  “真的没关系吗?”他问。

  唐诗觉得自己此刻脸红得足以滴血,可偏偏梁渝像是察觉不到她的窘迫似的,她也很为难啊?难道她要说自己很介意吗?那岂不是太小气?更何况他方才的话也有问题啊,什么转眼即忘,明明都过去两三年光景了。

  是啊,都两三年了。

  “说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唐诗眼下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在大脑还没有考虑清楚的时候她就已经问出来:“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才道歉不觉得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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