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避水丸

　　莫宁虽然一向自负，但也有自知之明。她看着翻腾的水浪，心虚道：“我学艺不精，万一这湖里真像你说的那样有妖怪，我们下去，可就把命搁在底下了。我看我们还是在岸边等着比较好，师兄法力高强，做事审慎，一定不会出事的。”

　　花溪微微一笑：“那师叔现下教我用避水符好不好？无论怎样，我要下去看看才能安心。”

　　莫宁犹豫了，打量花溪的目光也变得不同。她没想到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面对从未见过的乱局会如此勇敢。或许，这便是师兄选择她的原因。

　　莫宁牵起花溪的手，在她手心画了个避水符，又将口诀传给她。临了，花溪拜托莫宁照顾好阿精，莫宁微笑应答，轻轻拥抱了花溪：“不管师兄在不在底下，你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尽快上岸来。”

　　花溪一愣，旋即点点头：“我会的。”

　　这个师叔，看似刁蛮狠辣，实则天真良善。她所有的情绪都毫无保留的浮现在脸上，倒不用让人整日惴惴不安的揣度。

　　上回花溪落水，莫宁其实是歉疚的。那****先李清流回到湖边，见花溪在水中挣扎，下意识要去救她。

　　然而她忽然想起了花明楼夺剑不成后的狠话，便住了步子。

　　她的邪妄之心在作祟，她却碍于面子，迟迟不肯承认心中的魔。

　　看着花溪义无反顾踏入水域的身影，莫宁喃喃道：“如果有一天，你对我像对师兄一样真，我便不计较你的插足。”

　　肩上力道一紧，莫宁看见阿精从她肩头蹿出，快而精准的落在了花溪肩上。花溪似乎有些诧异，茫然回头一望，眼中却只剩碧水荡漾。

　　湖面的巨浪似乎是由湖心处的漩涡造成的。原本应该平静无比的水流动极快，花溪的避水符又很低级，一个不小心便被水卷了去。好在呼吸还算通畅，花溪在水里翻滚了许久，终于被甩到一根横躺在地的柱子旁边。

　　确认了阿精还在身旁，花溪靠着柱子休息。半晌，她逗了逗阿精：“你怎么连潜水都会？阿精，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其实你不止是一只猴子。”

　　阿精果然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还严肃非常。花溪拍拍它的头：“你想回答我？”

　　回应她的只是几声“吱吱——”。

　　花溪笑着摇头：“好吧，你只是一只猴子。”

　　过了片刻，花溪发现柱子上雕的东西挺眼熟。她细细看去，原是一条盘龙。花溪兴奋起来，这才站起身打量周边环境——横七竖八躺着的盘龙石柱和白玉高台映入眼帘，水流阴差阳错的把她带到了她一直想去的地方。

　　正在找去往悬壶老人小屋的路，花溪听得老者一声轻咳：“这么快就来看爷爷了？”

　　“爷爷！”花溪往西南角一望便望见悬壶老人拄着青藤杖站在那里，她奔上前去鞠了一躬：“一别三月，爷爷过得可好？”

　　“挺好。”悬壶老人笑：“只是屋子太久没收拾，又乱了。”

　　花溪噗嗤一声笑：“花溪一会儿就……爷爷，我可能要过几日才能再来拜访你了。今天我来水里，是有别的事情要做的。”

　　“为那个叫做李清流的小子？”悬壶老人挑眉，松开手让青藤杖悬空而立：“晚点去也不迟，他的资质修为都还算不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啊？”花溪瞪大眼，旋即咬了唇：“爷爷的意思是说，师傅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吗？”

　　悬壶老人挥挥手：“一时半会儿他真死不了。不过，你叫他师傅做什么？那小子可没这个命数能当得上你的师傅。你先去给爷爷把屋子打扫干净，再熬上一锅小米粥。等粥熬好了，爷爷同你讲些故事。”

　　花溪心里着急，但看悬壶老人一脸淡然，似乎真不愿透露什么。无奈之下，花溪只得随他回去小屋做打扫。

　　阿精上蹿下跳的毛病一点儿没改，到了小屋更是表现卖力。花溪嫌它烦人，屡屡要它安静，它却充耳不闻。

　　人不能同猴子置气，花溪想。可等到阿精第三次弄乱桌子上的茶几和墙边的书架，花溪怒了，倒提着阿精的两条小细腿，作势要把它丢出门外。

　　阿精两只手在空中乱刨，一双大眼贼亮贼亮的，眉头微微挤在一处，便是心碎受伤的萌样。花溪又气又笑，心一软把阿精丢在椅子上：“你要是再敢乱来一次，我出湖的时候，就不带上你。”

　　很明显这恐吓起了作用，阿精愣愣呆在椅子上。花溪揉揉它的脑袋：“要听话。”

　　门口的悬壶老人倒是若有所思，手一挥把阿精招到面前：“你过来。”

　　阿精的资质，也是相当不一般的。它体内灵力似是天生，只不知是何时坠入凡间的灵猴，又不知何时它能蜕变成人。悬壶老人抚了抚青藤杖，杖上立时生出巴掌大小的绿叶，他的手在叶子中间晃了一圈儿，又不太确定要把哪一片摘下来。

　　正好花溪打扫了屋子出来，悬壶老人遂把青藤杖递给她：“摘一片叶子。”

　　“恩？”花溪不解。

　　“随手摘一片叶子就是了。”悬壶老人微笑着看花溪，并不解释是要做什么。

　　花溪之前见过悬壶老人从叶子中间拿出冰心诀和药水，也大抵明白青藤杖每一片叶子都意味着一件宝物。不过她不知道这些宝物都有什么，所以也没有期待。没有期待，下手便干净利落。

　　悬壶老人从花溪手中接过叶子，手握成拳再一摊开，里头是一粒黑色药丸。悬壶老人一拍脑袋，懊恼道：“啊呀，我怎么把这东西忘记了。不行不行，这一个不算，重来重来。”

　　“这是什么？”花溪却对药丸很是好奇。

　　“避水丸。”悬壶老人答，顺势把避水丸交于花溪：“上回你走了之后，我才想起你还没有法术，定不能在水中行动自如。所以我研制了这颗避水丸，它能让人在水中行动自如，保证衣衫不湿。你服用之后，此生都可自由来往于各种水域之中。”

　　“避水丸？”花溪雀跃，这可是个十足的好东西。尤其，广清的避水符风评并不怎么好。花溪正想用下避水丸，却无端想起一个人来，于是小心翼翼问悬壶老人：“爷爷，避水丸我能再要一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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