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一破一止

　　花溪练了整整一夜的冰心诀也不觉得困顿。她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似乎都伸展了开来，整个身体舒畅无比。等到了中午，那股力量完全平静，她试着使了一套清绝剑法，只觉剑中威力又强了不少。动作之转合，力道之精准都远非往日可比。再细查时，冰心诀却已突破到第六重。

　　缥缈山的生活相当平静。花溪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向悬壶老人学习炼丹炼药的本事。怎奈她似乎天生不适合炼药，要么是采错药材，要么就是掌握不好火候。一来二去，她只得认命，专专心心练起心法和剑法来。

　　花溪老早就能把止邪剑法倒背如流，不过止邪剑法重在一个“悟”字，纵使花溪对着剑法摆了无数个形似的动作，却连第一式都没有悟到。悬壶老人总抱着一坛罗浮春看她练习，边看边无奈摇头，做一脸嫌弃表情，却不予指点。

　　这日花溪温习了一回重霄剑法，悬壶老人难得鼓掌：“这套剑法倒是耍得不错，有扶摇直上九重霄的豪气和杀意。”

　　花溪第一回得到悬壶老人的夸奖，心里高兴非常。然而不等她的高兴劲儿过去，悬壶老人便板了脸：“你能练好重霄剑法的原因，恰恰和你悟不出止邪剑法的根源一样。”

　　“爷爷？”花溪不解：“您的意思是？”

　　“这一套重霄剑法乃是六界混乱之时，广清仙尊为求迅速壮大仙界实力与妖界抗衡所创立的。剑法为杀生而创，一招一式都含着杀意重重。但是止邪剑法……暗藏放生之意。”悬壶老人一拂衣袖，竟带着些仙君的清逸气象：“止邪破荒，一破一止，殊途同归。李清流的破荒剑法，练得如何了？”

　　“师兄已突破第二式风举云飞，不过他现在似乎遇上了瓶颈。”

　　“他自然会遇上瓶颈。风举云飞之后是浮云散，而从浮云散开始，破荒剑每精进一式，便会多出一个分身。李清流没什么好的心法帮衬，内力纯粹却不深厚。要想操纵好破荒剑的分身，没有深厚内力打底是绝对不行的。”悬壶老人忽然停止讲话，将青藤杖往里收了收：“你看着我的青藤杖做什么，爷爷这里没有第二本冰心诀。”

　　“爷爷。”花溪扮作可怜模样：“现在就师兄一个人总陪在我身边了。若是他练好了破荒剑法，你也可以少为我的安危担忧了呀。”

　　“咳……破荒剑法的精髓在破，所谓一重一分身，意味着掌握了第十式破荒剑法的人能同时操纵八把剑。且这八把剑的威力并不会有本体和分身之间的差别。所以，无论是单人作战还是遇上群妖来袭，练好了破荒剑法的人都会拥有第一的武力值。”悬壶老人直接略过花溪期待的眼神，继续他的演说：“而止邪剑在止，要的是用剑之人凝神静气，引来天地灵气汇于剑尖，于无声无形中夺去敌人修为。也就是说，止邪剑法首先是废人修为，除去他行恶的能力，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花溪似懂非懂：“所以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心怀慈悲。”悬壶老人又看了一眼青藤杖：“止邪剑的宿命是守护而非杀戮，修仙也理应如此。花溪，你出去的这一年，手上沾了多少妖精的性命？”

　　“就一只雉鸡妖。”花溪仔仔细细回想了一番。

　　“它非死不可？”

　　“呃……”花溪一时语塞。

　　悬壶老人笑笑：“我再说下去只怕会自相矛盾了。花溪，我且叮嘱你一点，止邪和破荒本质都一样，是以杀止杀以无上神力，止世间邪妄。我也知道修仙路上少不了杀戮，但你万不能将生死看做游戏。心怀慈悲，方能得他人慈悲。想练好止邪剑法，首先要有一颗保护身边人的心。”

　　当年浮玉总也不愿伤人，结果为人所伤。花溪性子稍稍烈些，也没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觉悟。不过这也无妨，至少她不会步了浮玉的后尘。悬壶老人只是怕她这样爱恨分明的性子容易被情感蒙蔽，到那时，过爱或者过恨，于她于世人，都将是一场浩劫。

　　转眼花溪就要离开缥缈山了，悬壶老人思前想后，连夜炼了两瓶最好的回血回法的仙药给她。花溪得了药，并不离开，狗腿地给悬壶老人捶背捏肩。悬壶老人猜到她的心思，毫不留情地拆穿：“想要什么就告诉我，爷爷不习惯这么忙前忙后地侍候。”

　　“难道平日我没有侍候好爷爷？”花溪瞪大眼：“那爷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悬壶老人佯嗔她一眼，支起青藤杖，藤中抽叶，悬壶老人边看着叶子生长边肉疼道：“爷爷用了大半辈子方搜罗到足够多的宝贝做成这么一根青藤杖。现在倒好，遇了你，青藤杖一点儿一点儿瘦下去了。”

　　“溪儿以后搜罗了宝贝，也送给爷爷。”讨宝有望，花溪的眼晴弯成月牙儿。

　　悬壶老人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晴，心中某一块柔软开来：“你呀！”

　　他予她的，是一本清心诀。

　　第二日悬壶老人并不送花溪，他说他年纪大了，经不得离别。于是惊羽送花溪出山，边送边谈着他的建设计划。到最后，他望了望天：“少主，我们的组织该有个名字。我和底下人商量过了，我们叫做花羽楼。”

　　“花羽楼？”

　　“呐，少主是一把手，我是二把手。我们俩的名字合一处，可不就是花羽楼。”

　　花溪瞥了一眼身后碧蓝湖水，歪歪头沉思道：“这组织中可不止你我两个。我们的人靠涓涓细流维系在一起的，不如叫作溪语阁？”

　　“少主想得周全些。”惊羽道。

　　“喏，惊羽，父亲的消息就拜托你了。另外，扇子的事情，也希望你多多费心。”

　　“少主放心。”惊羽笑：“这次怎也不能让少主失望。”

　　钟留他们要花三个月时间游历各国，现在应当还没回到广清。花溪将剑身往上提了提，打算直接回重华岛。而就是这一提，她看到了倚在山门边上的李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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