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花辞所在

　　鬼界永远天色阴沉，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李清流和桑墨休息过后，立马叫来黑白无常引路。

　　一路流水，一路红花，一路白骨。

　　世上有十来个鬼门，经历沧海桑田几番变更，就剩酆都这一个还能出入。这种情形使鬼君成了唯一一个拥有鬼门钥匙的人，也使他更加方便的掌控鬼界。凡入鬼门者，无论身份地位，皆要向鬼君俯首称臣。

　　进了门，黑白无常自行退去。李桑两人本想合作，但他们去看对方的地图时，地图上空无一物。

　　很明显，鬼君不想让他们结盟。李清流苦笑一声：“鬼君还真是老谋深算。”

　　“换谁活了成千上万年，办事都会滴水不漏。”桑墨也笑，一手按住李清流的肩膀：“你，保重。”

　　“你也是。”李清流由衷道。

　　他们是竞争者，却并不勾心斗角。

　　同行了一段路之后，两人的地图指向不同方向。李清流往西南，桑墨往东南。同行的路上一直很安静，没有突然冒出来的鬼怪异兽。分道扬镳之后，不安分的小鬼开始跳出脚来。小鬼修为不高，只是数量多，一群一群涌上来，很有些烦人。

　　李清流处理完一堆小鬼之后，立了个结界挡住外物，安心坐下看地图。图中大路小路纵横交错，却又主次分明。此外，河流山峦、村落人家，也都得到了标识。正如桑墨所说，鬼君是滴水不漏的性格。就算他愿意把秘密放出来，也肯定不会让他们轻易寻到答案。

　　不过鬼君似乎不了解李清流流，不然，他肯定不会选地图给二人做指引。李清流打小擅长演算，他从乾坤袋里取出纸笔推演一番，便确定出地图中藏匿物品的最佳位置。那地方不大，离入口也不远，前有山后有河，很容易被人忽略过去。

　　他赶到那地方，见到几间木屋。屋子里一律亮着灯，只是不见人影。李清流施法查探周围，也没发现什么法力高深鬼物。

　　莫非，他的推测出错了？李清流凝眉，片刻后他转身，往山上寻去。山上铺着一层枯草，走起来感觉很不好。李清流本想飞上山顶，但转念一想，鬼界荒芜，哪儿会有草木生长？而鬼君更不可能闲到派人给地上铺草的地步。唯一的解释便是，这层草的存在，能遮住一些东西。

　　思及此，李清流不再犹豫，用剑起微澜一点点把枯草吹开。草散开后，小山包显现出它的本来面貌。李清流御剑飞行，召出火凤当灯笼使，火光映照之下，他发现了一个洞穴。

　　狐族，本是穴居而生！

　　到了洞穴前，李清流深呼吸了一口气。困扰自己十多年的谜底即将解开，他倒是说不清兴奋和惶恐两种情绪哪一个占上风。火凤很自觉地上前探路，洞穴有些矮，李清流不得不弯着身子才能在洞穴里行走。好在洞穴的高度并不是一成不变，他越往深了走，洞穴就变得越宽大。

　　转过一个弯，火凤忽然鸣叫一声。旋即，李清流听到一个憔悴的声音：“谁？”

　　循声望去，李清流看到一个正拿袖子挡脸的人，那截袖子旧而不脏，明显洗过多次。李清流招呼火凤：“把火收回去，留一点照明便可。这地方常年阴暗，他久居此地，见不得强光。”

　　火凤依言行事，把周身天火都卸了，剩一小撮顶在脑袋上，恰好能把洞穴照得微微亮。

　　那人的袖子缓缓放下，露出俊秀苍白的脸来。他眯了好一会儿眼，方才适应这微弱光亮：“你是……”目光落在李清流发冠上，他疑问的语气陡然一转：“你是广清弟子！”

　　他这话一出口，李清流便猜出他的身份：“花辞前辈？”

　　“是我。”花辞点点头：“幽居四年，不想第一个见着的会是广清弟子。若你今日来是为救我，我便谢过你，然后请你打道回府。”

　　“为何？”李清流不解：“花溪为前辈苦学四年有余，前辈不想见她？”

　　花辞举举手动动脚，苦笑道：“不是不想见，是不能走。你能看得见吗，我手脚上套的镣铐？”

　　“镣铐？”李清流这才发现，花辞看着虽然是个自由身，但他却被限制了行动范围。首先，他是坐在椅子上的，两只手可以动的地方仅限于下半臂。其次，洞穴里的泥土较为松软，只有他脚下土地板结硬实，明显是长期踩踏的结果。

　　李清流皱眉：“鬼君到底是用何物困住前辈的？”

　　花辞摇头：“不知。”他眸子暗了暗，忽然问道：“花溪呢？她不会也跟着来鬼界了吧！”

　　“前辈放心。鬼界凶险之地，晚辈不会允她进来。”

　　“那就好。”花辞点点头，眸中渐渐染上一抹笑意：“你是千面镜中陪在溪儿身边的孩子吧？”

　　“正是。”李清流道：“前辈记得？”

　　花辞眸光一转，似乎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情：“关乎溪儿的终生大事，我怎会不记得。这四年来，我就听过她一回声音。那一回谈的话，我字字句句都记得分明。你对她很好，以后也莫要负了她。否则……”他举举双手：“我不出去还好，一旦出去了，可容不得她被人欺负。”

　　“晚辈此生，只认花溪为不换之人。”李清流神色庄严，如在许诺：“我并不擅辞令，也不敢保证前程顺遂，但我绝不欺她瞒她。我会尽我所能，让她欢乐无忧。若有半点辜负，当散尽修为，自沉愁别海。”

　　“这还不算巧言辞令？好听的话，只要多看书，谁都能学来。我只愿你时刻伴她左右，永不猜忌，永不放弃。”花辞想起当年的浮玉，心口一阵隐痛。是了，许多年前的情仇其实已经记得不那么清楚，只是无数个瞬间，那人的音容笑貌会毫无征兆的被想起，让你心酸后悔，让你食不知味。

　　花辞揉了揉脸，轻叹道：“溪儿身体里淌着上仙的血，又入了广清门修行，想来实力已非常人可比。往后你们要是成了亲，你要时时刻刻记得，无论她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她都是你的妻，需要你，拿命保护。”

　　他犯过的错，莫要有人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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