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弃
喵喵是真的不知道答案。那人的身形比李清流高大，红眼红发的模样更是有些骇人。不过他身上的白衣倒是和李清流平日里穿的很像。可是老大总不能凭着这么件儿白衣，就断定这地狱修罗一般的怪物是清雅风流的师兄吧？
“或许不是吧，这怪物看着像是跑来人间作恶的罗刹，师兄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喵喵思虑了一番，还是开了口。那人身前横着的三两具尸体其实很能说明问题。李清流那么温和仁慈的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绝不会以人为食。
“是谁？”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等花溪反应过来，脖子已经被一只手紧紧掐住。花溪抬眼，看见一个精神抖擞的长者，他须发花白，约莫有六七十岁高龄。花溪咳了几声，痛苦道：“路人。”
“路人？”凌风的眼睛眯了眯，明显不信这份说辞。正此时，花溪颈间的云纹玉又是一闪，凌风转头看了看李清流，旋即把花溪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笑道：“广清弟子？”见花溪不回答，他大笑出声：“他的师妹，花溪？”
花溪心中一惊，那在尸体边上徘徊不定的人，果然就是师兄了！虽然她早有准备，但乍然听到此言，仍不免软了脚。凌风见她脖间已被掐出红痕，脸色十分难看，便松了松手劲儿：“你是个好苗子，要不也随我去妖界？凭他在，你的日子不会差。”
“他？”花溪咳了数声，等气儿完全缓过来之后，她笑笑：“他是我师兄，是广清弟子。就算现在随了你，进入妖界之后也是个无根无基的新人，他有什么本事护得住我？”
“你不知道？”凌风玩味笑道：“也对，这些秘辛岂是人人都能晓得的。不过眼下你看了他的样子，应该能猜出一二吧。他变成这样，并非为我所迫，而是因为他是九尾狐苏蔓的儿子，现任妖君无月的异父兄弟。”
先前花溪看老头儿有招安自己的意思，就想着糊弄他片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统统套出来。但眼下，就这一句话便将她惊在了原地。老头儿的手松了，敦厚声音落进耳里：“同生或者共死，请便吧。”
花溪目光微寒，瞧着不远处兀自挣扎的年轻人。那个人，引她入修仙之途，教她习礼义仁德。宠她，爱她，将她看做掌中花。
纵然奇诡，纵然狼狈，纵然满面血污有食人之态，那也是，她的师兄啊！
花溪在凌风骤然睁大的眼睛里，坚定地走向李清流。
仿佛心灵相通一般，摇着自己手臂的李清流，忽然抬头看见了花溪。
他先是一愣，旋即调转头，向另一方向逃开。
是的，逃开。即便神志不清，他也还记着，不能让花溪看见自己的狼狈姿态。
“师兄！”花溪叫住李清流：“我知道，这些人不是你杀的。你别怕！”
李清流站定在树下，缓缓回头，红眸中有一丝清明。旋即，他抬手，锋利的指甲挑伤脸颊。他的声音沙哑而疲累：“花溪……”
凌风见李清流有清醒过来的苗头，往李清流身上施了咒语。李清流抱着头痛苦地大叫起来，眼睛在叫声中变得狭长。他掉头走向花溪，步子格外沉重蹒跚，尖利的指甲横在身前，如出鞘利剑：“你快走！”
他脑中仅有的一个念头，是毁灭。
毁灭山水，毁灭天地，毁灭眼中一切所见。
凌风收手，浅笑着站在树梢上看这一场大戏。花溪环顾四周，拉起喵喵提脚奔往凌风身边。如今的师兄野蛮原始，虽然只会最原始的攻击手段，但这些手段造成的伤害绝不会比从前少。花溪把位置一挪，李清流果然往这方向赶了过来。
早在她过来时凌风便有意转移，花溪拔出止邪剑横在凌风跟前，挡住他的去路。凌风瞧着止邪剑上的流光，微微蹙了眉，这把剑很眼熟，但他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花溪趁他分神，冷冷一笑，紧接着就放出一招水龙吟。
这招式出其不意，凌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数条奔涌而出的水龙缠了个结结实实。凌风恼羞成怒，使出十层功力猛地一震，水龙尽数断开。花溪提剑下压，剑尖凝出冰阵，逼得凌风不断后退。凌风身形一转，蹬着一棵楠树稳住身形，捏紧拳头砸碎冰阵。同时手臂变长，直取花溪脖颈。
花溪旋身后翻持剑回首，刺中凌风的肩膀。趁他吃痛，花溪猛踢一脚，凌风顺势往旁一躲，却恰好对上赶过来的李清流。李清流眼下只想杀人，什么也顾不得，拦着凌风便打了起来。
凌风的修为原本比花李二人高出数倍，他在花溪手上吃亏，全在于他轻敌。而李清流的癫狂状态全由他一手造就，他很清楚要如何应对。李清流妖化后出手没有分寸，一招一式攒足了力气，挥拳倒树挥剑削林。相反的，凌风则用了技巧性的剑法。他上跃下移，轻易就占据了主动。
李清流伤了，胸膛被长剑穿透，他的瞳仁猛地睁大。凌风诡谲笑道：“见血了，心还不慌？”话音未落，就见李清流身上衣袍无端猎猎作响，身后云层翻滚掀起惊风阵阵。狂风之中，似有若无的几条狐尾左右飘摇。
凌风吃吃笑开，从乾坤袋里拿出封印木牌，直往李清流身上贴。李清流眼睛闪了闪，下意识往后逃。
再看下去，师兄就回不来了！花溪心一横，将随身带上的独龙玉放进体内，提着止邪剑劈向凌风。凌风对花溪的剑招多有忌惮，把封印木牌扔给凌雪谣：“谣儿，你这狐狸送你做玩物！”
“玩物？”花溪的眼睛闪了闪，看向被红雪衣包裹着的凌雪谣：“休想！”
封印木牌是一种主仆契约，一旦契约结成，被封印的人便会对拥有封印木牌的人唯命是从。凌雪谣自持有红雪衣替她挡着一切攻击，倒是不怕，笑呵呵拿着封印木牌飘到李清流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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