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遵从的话，公主还是早日离开为好，免得累及燕王名声受损。若是公主需要，仲羽今晚就派人护送……”

　　“本王的人，何时需要你护送。”

　　“燕王”仲羽大惊失色，燕洵缓步走过来，淳儿连忙打圆场“仲羽将军，也是好心，知道水享归家情切，这才想要出手帮忙。水享多谢了，我今晚就想回去，还望将军早作安排。”

　　“谁说你要走，阿楚未归之前，你要作为人质长留在此。”燕洵对着仲羽说道：“我给你们三日之期想对策，你想出来了吗？”

　　“末将还未想出。”仲羽低头说道。

　　燕洵严厉地说道“那还不快去想。来这搅合什么。”

　　说完，牵着淳儿离去了，淳儿回头望了望，刚强的她竟然在偷偷抹泪，说道：“你看不出她对你的心思吗？燕王。”

　　“看得出。”燕洵并未停下脚步，将握着的手紧了紧“和曾经那傻丫头一样。可我现在心里只有那傻丫头，容不得别人。”

　　淳儿默不作声，跟着他重回马场练习。果然严师出高徒，淳儿花了一上午时间，技艺比之前精进不少。燕洵开心地说道：“休息一下吧。练得挺好的。”

　　“当然，有个大老虎在耳边叫嚷，我能不快点练好吗？”淳儿得意地下马，燕洵将缰绳交于士兵，跟在她身边“要不要我带你出去逛逛？这里是宣城没什么好玩的，但不远处有个叫苗寨的地方，每年这个时候是他们的祈福节，可好玩了。”

　　“哎，你不是燕王吗？你不要处理军务吗？”

　　燕洵信心满满地说道“你也说我是燕王，我能成为领袖自有我的超人之处，而且我想着这几天好好陪你，所以昨晚把要紧的公文都批完了，该交代将领做的事情也交代。你大可不必怕被人说成什么红颜祸水，我自是不会让你担当此罪名。”

　　淳儿白了他一眼“哼，说的好像我很要陪着你似的。我是人质哎，哪有又教人质骑马，又同住一屋好吃好喝待着。你不怕你麾下众将见了，对你更加背离吗？”

　　“我这么多想□□下来，他们都不敢背离，是因为他们也想跟着强主，才能分得好处。再说，我也不是没考虑过，你说的问题。今日马场，你不觉得冷清，除了几个刚入军的小兵，其他人估计都在研究对策。至于同住一屋，我是燕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他们也管不着。”

　　“你，你无赖。”淳儿生气地上石子砸他，燕洵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任凭她如何丢掷，都不吭气，淳儿砸了几下，见他不躲闪，心中不忍，叫嚷着：“傻呀，不疼那？”

　　“不疼。”燕洵上前拍去她手上尘土“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值。淳儿，让我做回燕洵哥哥好吗？”

　　淳儿立马缩回手，惊慌地说道：“我告诉了多少遍，我不是元淳公主，是魏水享。你不是燕洵哥哥，你就是燕王。你身上背负着太多仇恨，我们是不可能的。”

　　“总有一天，我会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燕洵坚定地说道：“我不是因为这次相见而喜欢上你。之前就是，只是我太笨了，以为自己爱的是阿楚，却不明白我们只有同胞情义，无夫妻之情。我这些年，不是没有想过你。我心中仇恨告诉我不想罢了。可是淳儿这次相见，我真的看清自己内心了。我们能不能给彼此机会，重新开始。”

　　淳儿努力摇摇头，她的心已被感动坏了，但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在沉沦下去，那样只会再次受伤。燕洵知道她还没办法接受自己，并不强求“没关系。我可以等，就如你当年等我一般。今日，去看看吧，就当陪我过个生辰。”

　　“你生辰？”淳儿恍然大悟，以前她都早早备了礼物，亲自送去。这些年，不见真是忘得一干二净。燕洵苦笑道：“我没家人了，阿楚后来也不愿多看我。我已经三年都没过生日了。陪陪我吧。”

　　淳儿不言语，默默地点点头。燕洵欣然笑了，他的淳儿终究还是不会拒绝他的。吃过饭，两人骑着白马，很快就到了那座苗寨。

　　果然这里比宣城热闹多了，街边的商贩兜售各式各样的东西，玲琅满目，淳儿看得有些心动，燕洵找了个驿站，安放好马匹，随她来到街上，她脸上挂满笑容，一个个摊位兜过去，见好吃就拿，好看就买，身后的燕洵心甘情愿地付账，大包小包给她拎着，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是乐滋滋，接着却又责怪自己，以前淳儿也缠着他逛街，他嫌烦每次都推脱，若是推脱不了，她硬要拉着，也会半路逃走。现在想来曾经的幸福那么近，却被他给深深推远了。

　　“哎，那么有买首饰的。我们去看看。”淳儿忘乎所以地拉着向前走去，见她开始与自己亲近，燕洵高兴地笑了。

　　淳儿来到摊位前，看着美丽的银饰，玛瑙珠链，认真地挑选起来。商家热情地拿出一条绿色玛瑙“姑娘，来看看这条。”

　　淳儿刚要去接，人整个愣住了，紧跟着燕洵也愣住了。“姑娘，你看，这串绿玛瑙很是精致，特别是这兔尾吊坠，洁白无瑕摸起来还十分柔软。这是小人偶然所得，一直想买个好价钱，看着两位也是外乡人，特别是这位公子穿做打扮也不错，不如买了哄哄自己心上人。只是和两位说声，这链子搭扣出刻着燕洵两字。怕是以前主人刻上去，所以小人也不贪心买二十纹铜钱，两位看可否公道啊？”

　　燕洵接过兔尾，怀念地说道：“这是我当年给你的，名字是你亲手刻的吗？如今却在这里，真是有缘。我们买了。”

　　“不要。”淳儿抽搐地说道：“我当日在马车上丢弃的东西，如今不想再看到。”

　　她扭头就走，那兔尾勾起的回忆，那时她欣喜万分收到礼物，找了把刻刀，小心翼翼地在搭扣处刻上燕洵两字，手不知被划破多少回，流了多少血，还傻笑着继续刻，想象着新婚之夜拿出来交给燕洵看，并告诉他自己也要好好交给他。如今，美梦幻灭，旧物好似一把弯刀，将愈合伤疤又再次割开。

　　燕洵上前拉住她，苦涩地劝道：“好，不要就不要。你不高兴要的，我以后都不会要。”

　　“那我连你都不要，你可以走吗？”淳儿几乎咆哮地说道，引来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自知失态，她低头说道：“不如回去吧。”

　　燕洵强忍着心痛，撑出笑容：“不是要好好陪我过生日吗？”

　　“过完今天，我以后不回来这了。算了，我答应你，做到便是。”淳儿已然失去兴致，盲目地走着，燕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摸了摸兜里的兔尾，他还是不舍得，前面就买回来了，却不知何时才能送还。

　　“哎，乡亲们，今天村头老王家娶媳妇，叫大家喝酒，快去呀。”一男子身穿苗服，振臂一呼，商贩们麻利地收拾好物品，争先恐后地跑向村口。刚刚商贩不小心撞了一下燕洵“哎，是你们那，赶巧了，你们还不知道我们这的风俗吧，但凡婚宴喜事，只要在这寨子里都可以去讨杯水酒。客官，也去瞧瞧吧。”

　　燕洵试探地问了问“想去吗？”

　　淳儿看着蜂拥而去的人群，有些眼红“既是好事就去瞧一瞧。”

　　“那。”燕洵伸出手“人多会走散，牵着手不怕丢。”

　　淳儿看着身边拥挤的人群，犹豫了一下，还是牵起他的手，燕洵紧抓不放，保证道：“这次我不会把你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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