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推心置腹
冬日暖阳冲破寒夜的黑暗给大地带来黎明的曙光，驱散环绕的霜雾气，唤醒慵懒的世界。东方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映衬着银装素裹的大地，给寒冷的黎明增添了凌厉的色彩。
僻静的别墅区，人们还慵懒窝在被窝里，不知何处传来的歌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熬夜看球的萧巍然方才躺落床上入睡，却被这嘈杂的歌声吵醒。不喜欢被打扰的萧巍然恼羞成怒，起身循声寻去。
刚走出电梯，可爱的萨摩迎面扑来，带着萧巍然去寻声音的来源。愈渐靠近客厅，吵杂的歌声与萨摩的吼叫声愈是清晰。
周泓拓毫未被萨摩的吼叫声打扰，慵懒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信纸，嘴里咬着一支笔，不停挠着后脑勺，摆出百思不解的苦恼模样。
萧巍然疑惑不解：“你在干嘛？”
“嗨，早呀，没打扰到你吧。”萧瑾炎出去之前交代过周泓拓不能吵醒刚入睡的萧巍然。
狂吼不止的萨摩对周泓拓敌意十足，从周泓拓踏入门口至今仍旧是狂吼不止。只要周泓拓出现在萧家，萧巍然皆会躺在床上无法陪它玩耍，天真的萨摩以为周泓拓不是好人，它不喜欢看见周泓拓出现。
“秋北乖。”萧巍然恼怒的低吼，秋北停止吼叫，乖巧坐在萧巍然脚边。
“你认为呢！”恼羞成怒的萧巍然咬牙切齿瞪住周泓拓，只想毁掉他放歌的音响设备。
“对不起呀。我今天放假，道义上过来看看你的情况。这不天还早着，有点闲来无事写写词。”周泓拓又换了一首歌，一首相对安静的民谣与萧巍然分享：“这首歌觉得怎样？”
被周泓拓无意中吵醒的萧巍然欲哭无泪哈欠连天，恼怒的开口就骂：“闲来无事你去找事！滚！赶紧的。”
睡眼惺忪的萧巍然发起怒来少了几分震慑力，反倒增添几分率真的懵懂可爱。
“在找了，我这不就在听听歌找灵感写词吗。”周泓拓把已经写出来两三句歌词的信纸递给萧巍然过目。
睡眼惺忪的萧巍然没有接过信纸，瞟了一眼嘚瑟的周泓拓，无奈低吼：“Fuck！”
“给点意见，我和乐队一起写的曲，现在作词的重任就落到我身上了。”周泓拓立即播放他和乐队作的曲子给萧巍然欣赏，他当真是在忙得焦头烂额之中抽空来写，十分重视。
坐落沙发的萧巍然阖眼养神未有认真聆听周泓拓播放的曲子，睡眼惺忪的他仍在考虑是否给宋嘉木打个电话，与她道一声“新年快乐”。
秋北随即跳上沙发，坐在萧巍然与周泓拓之间，偏头看着周泓拓，不让他伤害萧巍然。
“没劲。”一筹莫展的周泓拓见萧巍然那睡眼惺忪的模样，想必是帮不了自己的忙，调高音量继续听自己乐队创作的曲子找感觉。
昏昏欲睡的萧巍然无奈睁开双眸，伸手调低音量，问：“你的歌？”
“嗯，和乐队刚写的。以前读书时候创建的乐队。”周泓拓嘴角扯起一抹自豪的笑容，更是回味无穷。
“音乐是你的梦想？”音乐与梦想两个词皆会令萧巍然想起莫梓逸，那个为了梦想迎难而上的铁哥们。
曾几何时，莫梓逸也如周泓拓这般着魔于音乐，不过莫梓逸在放弃梦想之后却意外去了天国。
恍惚之间，萧巍然凝睇着周泓拓自豪的脸庞，有几分莫梓逸的影子，同样不妥协的追逐梦想沉迷于音乐。
“算是吧！以前年少无知，觉得很酷可以泡妞，后来却变成不可割舍的东西。”周泓拓惊讶“梦想”二字从萧巍然口中道出，思虑过后，却又不觉得出奇。
“梦想”二字令周泓拓怀念起年少青葱的无知岁月，那美好时光依旧能够让周泓拓回味无穷。
萧巍然扯起自嘲的不屑笑意，他突然发觉自己的青春年少真如莫梓逸口中那般无趣乏味，真的就从未有过耍酷泡妞的年少轻狂想法。
“我以前喜欢赛车，曾以为我会成为一个超屌的赛车手，只不过现在拿了手术刀。”周泓拓试图用笑容掩盖失意，脸上的失意却依旧流露得那样明显。
“怎么没有坚持，将兴趣变成事业？”萧巍然伸手抚摸秋北的脑袋，秋北乖巧的看着萧巍然一动不动。
曾经，萧巍然以为自己能将兴趣变成事业，即便萧瑾炎百般阻挠，他仍旧坚信自己一定能成为曼城的一员。只是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输给了现实，输给了病魔。
“只能说梦想输给了现实，谁的父母不想子承父业呢！”纵使此刻的周泓拓笑容满面，仍旧无法掩盖他对梦想的憧憬和无法圆梦的失意。
“呵，子承父业！”周泓拓口中的这句“子承父业”令萧巍然觉得可笑。
子承父业这个词语原本就存在弊端，为什么孩子不能自主选择自己的事业，非得承接父母所留下或者期盼的事业？
“虽然我选择医生这份职业，但不代表我会因此放弃我原本向往的生活。”周泓拓脸上从未因为现实的残酷而失去了笑容。对于梦想与现实，他找到了很好的融合方式，他能享受着自己所向往的生活。
“向往的生活…”黯然神伤的萧巍然曾向往过的生活早已一去不复返，何为向往的生活，他如今亦不懂了。
“这词我估计是一时半会填不了了，待会儿去赛车场，你要一起去吗？别总闷在家里，对身体不好。”周泓拓停下音响播放的曲子，给萧巍然分享一首已经制作成型的歌曲。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萧巍然不喜欢听道理。其实道理他都懂，但他认为所谓道理不过是谬论，只有终日毫无所获的人才会将道理挂在嘴边抚慰自己的失败。
“因为我知道你我是同道中人。”周泓拓喜欢萧巍然的倔强，却又一次次被他的倔强惹得敢怒不敢言。
“同道中人？！”萧巍然有些诧异和惊喜，这句“同道中人”是萧巍然在经历悲观离合的多年后再次得到的认同。
萧巍然曾以为在莫梓逸离开以后，再也不会遇到“同道中人”。
萧巍然故意扯起不屑的笑意，嘲弄道：“你指耍酷吗？”
“我们都很叛逆，都想朝着自己所选的道路执着奔去。只是你用极端的方式去抗议，而我选择了我喜欢的方式去抗争。”原是无法接受子承父业的周泓拓在看惯生离死别之后悟到了许多曾经想不通的问题与道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过于执着一些无法实现的幻想。
周泓拓分清了何为梦想和幻想，更不会生活在自己的意淫之下，而是努力充实自己的生活，让自己丢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的。
周泓拓口中的极端二字，萧巍然很是赞同，萧巍然眼看着自己从正常的轨道中落坠。
从父母双亡之后，他变了，变成打架逃学酗酒吸毒，变成萧瑾炎的耻辱。他钟意用这样极端的方式让伤害过他的人记住，却未有先为自己着想考虑，令自己变成了一个终日活在颓废里的怪物。
“我已经狼狈得…”黯然神伤的萧巍然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早已经不堪入目。
“谁都会有在理想和现实中苦苦挣扎的时候，挣扎过后除了直面当下，还要认真思考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面对生活。”周泓拓今日与萧巍然推心置腹的一番话是因为他能够明白并看懂萧巍然的心，知道他也是一个冲动天真还未长大的孩子，一个渴望被理解的男孩。
他们之间有些类似的情绪与经历，或许萧巍然陷进去更深，以至于一直无法顺利抽身而出。从生活的磨难中醒悟的周泓拓何不伸手拉萧巍然一把呢。
“离开足球，我知道你很难受，可你不能一直颓废下去。宋嘉木也不会喜欢一个这样颓废的你！”
“不论怎样的我，她都不喜欢。”连萧巍然都觉得自己不堪入目，试问宋嘉木怎么会再度喜欢上一个疯子呢！
“还记得我说过吗？未到尽头，永远别说永远。”
“未到尽头，永远别说永远？！”萧巍然不知自己怎会与周泓拓道出自己的内心，也许是似曾相识的错觉。
不过今日周泓拓的一番推心置腹令萧巍然的心轻了，他真的很认真在思考自己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这个世界，去重新追求宋嘉木。
周泓拓的这句话是好话，萧巍然不知自己是否已经到达尽头。历经世事磨难的他知道，虽然此时未见曙光，可已经不会再有更黑暗苦楚的时刻了。
“我带你去赛车场刺激刺激，去不去？”周泓拓十分喜爱赛车，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就体现在面对危险的反应和态度中。
“我们那儿没有奖金，没有赛季，有的就是热血。任何不愉快的事情，赛道上一较高下。”跃跃欲试的周泓拓更想与萧巍然分享。
“不去，快走不送。”萧巍然祈祷着赶紧送走周泓拓，好能安稳睡一觉。
周泓拓细细打量着昏昏欲睡的萧巍然，担心问：“你没事吧？今天你很反常，平时你可没有这么嗜睡！”
愁眉不展的萧巍然低吼：“快滚。”
周泓拓起身去萧巍然房间拿来一件厚羽绒，拉起萧巍然就走：“待在家里会发霉的。”
秋北紧跟着周泓拓脚边一阵狂吼，无奈被萧巍然制止，只能坐立在门前哀怨的目送周泓拓将萧巍然带走。
暖阳透过车窗洒落在萧巍然身上，阖眼安眠的萧巍然享受着此刻的幽静，除了偶尔几声鸣笛外，再没有半分喧闹气息。
车子停在繁华的商业街，周泓拓不忍地叫醒熟睡的萧巍然：“起来吃点东西吧，你还没吃药呢。”
萧巍然迷糊间说：“没带。”
“我有，我去点餐你快点来。”语毕，周泓拓下车走入咖啡店。
睁开灌铅的双眸，萧巍然半梦半醒的不知望向何处发愣。他不知今日怎么这般发困，许是要把平日缺少的睡眠补回来。
“嘉木？”
半梦半醒之间，萧巍然看见宋嘉木与车子擦肩而过，瞬时清醒的萧巍然遥望渐行渐远的宋嘉木，目送她走进一间书店。
焦思苦虑的萧巍然犹豫着该不该去打扰宋嘉木的闲暇清净。
遥望书店大门的萧巍然在车内如坐针毡般等了半个小时，始终未见宋嘉木的身影。
戴上口罩与棒球帽，萧巍然推门而出。他还是无法放过自己放过宋嘉木，便往书店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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