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熬夜看球

　　装满行李，回到故乡，童年的回忆不停浮现，母亲做的佳肴都尝遍。

　　晚饭过后，宋嘉木坐在窗前眺望窗外灰白色的世界。乡村的傍晚，霞光映衬天际，袅袅炊烟和粉色的暮霭交融汇集，天地一色；屋脊、树顶和街口都笼罩着一层粉灰色，若隐若现，飘飘荡荡，隐藏着几分奇妙的色彩。

　　“嘉木，怎么愁眉苦脸的样子？”母亲心疼女儿皱眉，更心疼她独自在外闯荡，无依无靠。无奈家里一贫如洗，全靠宋嘉木苦苦支撑。

　　“有点累，今晚得早点睡才行。”宋嘉木从未与父母提起过萧巍然，而且现在也并非是谈情说爱的时期。

　　“你没回来之前，小红过来找你几次。”

　　“她最近还好吗？好久没联系了。”小红是宋嘉木儿时的玩伴，至从宋嘉木离开农村到大城市上大学，她们的想法逐渐不同一个层次，便少有联系。

　　“准备结婚了，你呢！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整天只想着工作可不行。”母亲一直盼望着宋嘉木能找户好人家结婚生子，不用再熬苦日子，不再为柴米油盐担忧。

　　宋嘉木的母亲曾以为那个与宋嘉木青梅竹马的男人能给她幸福，值得她付托一生，不料自己看走了眼：“女人的保质期很短，不要为了等那个不值得的人，浪费自己的青春。”

　　“知道了，我没有在等他，早就忘了。”宋嘉木没有忘记，那个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马，更是她爱了十年的初恋，怎容轻易忘记。只不过现在更令她无法忘怀的人已经不是他，而是那个她一直退避三舍又趋之若鹜的萧巍然。

　　“那就早点带男朋友回家，你看人家小红都结婚了，你连男朋友都没有！”

　　“好好好，知道了。我过去恭喜恭喜小红。”宋嘉木听见妈妈一年一次的催婚，露出应付式的笑容随即溜之大吉。

　　漫步于夜静阑珊的夜，树影绰绰，宋嘉木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路上找寻着信号与衔兮微信聊天，信号一直不太好，聊了几句便没继续聊下去。

　　原以为回到农村便是回到童话的乐园，它褪去了城市的浮华，洗尽了尘世的繁杂，不料却变成突如其来的无所事事。

　　哼着民谣坐落在池塘旁的石板凳上，抬头仰望比城市璀璨的星空，无聊消遣，不知不觉脑海中浮现出萧巍然转身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心酸泛滥。

　　这些年，宋嘉木一直没有换手机号码，除了念旧，难道真的不是在等萧巍然吗？

　　那日，萧巍然问她，关于他们，她心酸吗？回首往事，仍是历历在目，是萧巍然让独自在外的宋嘉木能够继续当一个被宠爱着的小女孩儿，无忧无虑的活在宠溺当中，不用过早承受生活的压力变得刀枪不入。

　　宋嘉木承认，离开萧巍然的这几年，她变了，变得圆滑变得世故变得刀枪不入。她本不想坚强，只是她失去了将她宠爱的男人，不得不坚强。

　　宋嘉木的感性让她打开手机翻找通讯录里那个从未拨打过的号码，理性却让她始终没有勇气给他一个电话，道一句“对不起”和“我想你了”。

　　从在墓园见到萧巍然那日起，宋嘉木就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坚强都是在硬撑，她真的想投入到他的怀抱，继续当那个小女孩儿，当萧巍然的全世界。

　　二月二日，年初六的凌晨，萧巍然一个人倚坐在客厅沙发上，丧魂失魄的看着曼城与西汉姆联的足球比赛，泪流满面也浑然不知。

　　沙发旁，一只萨摩乖巧的坐着一同观看足球比赛，偶尔偏头看看泪流满面的主人，似是不知所措又不敢打扰看球的主人。

　　倚坐在沙发上的萧巍然即使萎靡不振，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喜爱的曼切斯特城球队，只是如今看球的心境变了，再未如以往一样为球队的进球欢呼雀跃，为球队的一个失误捶手顿足，为裁判的误判导致球队失利而问候裁判全家。

　　未成年时期的萧巍然曾入选曼城青训，能够成为曼城的一份子，为之奋战；可是萧瑾炎利用自己的位高权重对此百般阻拦，导致萧巍然的梦想终是落幕。

　　曼城是他的梦想，更是他梦寐以求的方向；如今梦想已破灭，方向已不明，他再也没有站在球场上的资格，更不会有宋嘉木为他欢呼加油，他曾一度陷入崩溃。

　　足球两个字解释了萧巍然的前半生，宋嘉木的名字解释了他的后半生，他的世界里唯有足球和宋嘉木不可缺失，而如今显然两者都无法失而复得。

　　不敢继续憧憬的梦想，不断问难如今的自己与废物毫无差别之分，不敢奢望愈渐成熟闪亮的宋嘉木重新回来自己身边。

　　萧巍然似乎能明白为什么一切都回不去了，是他自己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他早已暗淡无光怎能配得上璀璨夺目的宋嘉木！

　　曾经的萧巍然混在颓废里吞云吐雾，宋嘉木尚且愿意为他敞开心扉；如今他学着面对世界向阳求生，为什么宋嘉木却只剩余憎恨？

　　“喝杯牛奶吧。”萧瑾炎坐落萧巍然身侧，将牛奶放落茶几。他凝睇着慵懒颓废的萧巍然无神倚坐在沙发上，红了眼眶，心疼不已。

　　以前，萧瑾炎为了不让萧巍然熬夜看球，特意将他房间的电视机撤了。而后，萧巍然便在客厅看球，萧瑾炎无奈只能给他房间装回电视机，让他可以舒服的躺在床上看球。可萧巍然却倔强的只在客厅看球，这也许是无声的抵抗，却也是为难自己。

　　萧巍然听见了萧瑾炎的话，未给予理睬，他猜想萧瑾炎不过是来劝说他早些休息罢了。

　　萧巍然只想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使萎靡不振，也不想任何人分担打扰。

　　“支持曼城吗？”萧瑾炎深知自己不过是明知故问。

　　萧瑾炎并不支持萧巍然熬夜看球，不过他却欣慰萧巍然仍在看球。只有看球的时候萧巍然才不会像个傀儡，只有看球的时候萧巍然才愿意敞开封闭的内心，也只有看球的时候萧巍然才愿意流露出自己的无助与悲痛。

　　“请你离开。”萧巍然的梦想是成为曼城的球员，为曼城奋战夺冠，而他的梦想便是被萧瑾炎活生生碾碎。

　　萨摩听见萧瑾炎不悦的语气，立即起身对着萧瑾炎狂吼不止。

　　心烦意乱的萧瑾炎望向萨摩，低吼：“秋北，别吵。”

　　看见萧瑾炎发怒的面容，瞬时停下狂吼的萨摩跳上沙发躺入萧巍然的怀中，将瘦弱的萧巍然压住，亲吻安抚哀伤的萧巍然。

　　“以前的事情，爷爷向你道歉。”萧瑾炎不知道萧巍然会患上脑癌，从此再也无法踢球。萧瑾炎知道足球对萧巍然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悔恨自己剥夺了萧巍然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

　　“道歉还有用吗！”道歉早是于事无补，既然无法改变现状，萧巍然不愿意接受这所谓的道歉。

　　萨摩凝睇着恼怒的萧巍然，乖巧的躺在他的怀中，停止亲吻也不敢调皮。

　　“巍然，其实人生好比踢球，蓝狐上上赛季还在保级区苦苦挣扎，上个赛季全队众志成城取得联赛冠军，成就莱斯特城奇迹。”萧瑾炎知道道歉无用，从萧巍然生病开始，他便开始留意足坛的消息，用心去体会萧巍然所喜欢的东西。

　　从萧瑾炎口中听到莱斯特城奇迹，萧巍然甚是惊讶。他想不到萧瑾炎也有留意关于足球的消息，更想不到他会提及莱斯特城奇迹。

　　萧瑾炎知道萧巍然必定知道莱斯特城奇迹，便以此激励他积极求生：“一位蓝狐球迷被诊断出癌症，一度被告知只剩四周可活，当他看到喜爱的球队完成保级，他一直顽强的和病魔斗争，相信自己可以活着看到下赛季结束，他更看到了期盼已久的球队夺冠，看到了这个属于莱斯特城的奇迹。我们也不能被疾病困难打倒，要相信奇迹的存在。”

　　“他没能亲眼看见蓝狐夺冠的时刻。”萧巍然早就知道那位球迷的事情，他积极的心态也令萧巍然动容。不过那位球迷得知球队提前锁定联赛冠军，未能等到赛季结束亲眼看见夺冠时刻遗憾离世。

　　萧巍然也曾问过自己，能否像那位球迷一样勇敢，即使无法为曼城奋战，也要亲眼看见曼城再夺冠，笑着才离开。

　　“但莱斯特城会继续战斗下去，这个故事的精神力量也会触动每一个球迷的心，令更多处在绝境的人坚强。”萧瑾炎知道萧巍然其实特别无助悲观，他不懂与人交流，不知道怎么发泄，所以生病以来，他更多的是表现得事不关己，玩世不恭，悲喜切换自如，令人捉摸不透。

　　“昙花一现而已，这个赛季蓝狐不也同样萎靡不振！”萧巍然承认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也曾经为此疯狂因此相信奇迹的存在，只不过奇迹终归只是昙花一现，更不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巍然，相信自己相信我们，你可以活下去的，积极面对生活，好吗？”萧瑾炎明白周泓拓所言非虚，他终于看清萧巍然存在的精神问题。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萧巍然从未忘记是萧瑾炎用多么恶劣的手段令他无法实现梦想。

　　“巍然，爷爷知道错了。”

　　“你没有资格提起曼城，更没有资格看它的比赛！”突如其来的愤怒将萧巍然的理智淹没，他不想发怒，只是他无法接受自己再也不能成为曼城一员，甚至再也无法踢球了。

　　萧巍然怀中的萨摩从未见过萧巍然如此愤怒的模样，惊慌跳下沙发，迅速躲上二楼。

　　关于足球的小提示（大神别批伪球迷）：

　　曼彻斯特城足球俱乐部，简称“曼城”，位于英国曼彻斯特，成绩飘忽不定，最近一次夺得英超联赛冠军是2013-14年赛季，在萧巍然生病期间夺得过两次联赛冠军，另外，萧巍然是曼城的死忠粉。

　　莱斯特城足球俱乐部，球迷称“蓝狐”，位于英格兰莱斯特。2014-15赛季为保级苦苦奋战，而2015-16赛季，莱斯特城提前夺得英超冠军，成为英超时代第六支冠军俱乐部，也是球队第一次夺得英超冠军。

　　英超：五大足球联赛之一，是英格兰联赛系统的最高等级联赛。

　　保级：在足球联赛中，联赛是有级别之分。级别高的联赛球队实力越高。为了球队发展，应该跟强队过招，所以一些实力较弱的球队就要保住自己的联赛等级，因此也被称为保级。在高级别的联赛中所有的球队都会争取取得好的名次，以使自己你能继续留在高级别的联赛中，而积分靠后的队伍（一般是后三名）就要被降级到低一级别的联赛中，同时低一级别联赛积分最前的队伍（一般是前三名）升入高级别联赛。

　　保级成功：一支实力较弱的球队在一个赛季结束之后的成绩不是倒数三名，不用降到低一级联赛，下一个赛季可以继续留在高级别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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