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W市的早晨要比S醒的早。
吴静睁开眼睛，一时间竟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回来快一个月了，在AS也上了两个星期的班，她似乎还没有适应家乡的节奏。
公司有班车，每天早上固定时间在小区外几百米的地方等班车，坐上班车就等于上班打卡，无论遇上车子抛锚还是路面拥堵都不用操心。
省去了之前她和她的高尔夫去挤早高峰的时间，也是个早上补眠的好机会。
班车里有好多部门的同事，每天一起上下班，时间久了也渐渐熟悉了，她在策划部，同部门的有一个小姑娘也坐班车，两个人便经常一起上下班。
一般跟着班车到公司，时间都还很充裕，这个时候吴静就会去公司食堂吃早餐，这个时候又会遇到一些同事相互坐在一起，聊聊天，相互了解。
大家似乎都比较热情。
只是席间聊天的话题，她多数只能在一旁笑着。
工作的女性当中，结婚的居多，有孩子的占了一半，还有些是这些育龄妇女们羡慕而又看不上眼的小姑娘。
小姑娘常常被称为‘美少女帮’谈的最多的是最近播出的偶像剧，还有些某某小鲜肉的各种采访、视频以及语录，她们用着成熟女性的口气谈论着幼稚女孩们事情，稍不留神会以为她们是真的在谈论自己的‘老公’、‘男朋友’。吴静因为年纪的原因，对这些鲜肉只是混个眼熟，有些连名字都说不上来，更谈不上和她们彼此交心。
另一帮就是‘妈妈帮’，她们的话题基本上围绕的真老公和真孩子，先聊一波育儿经，再聊一场家庭戏，最后憧憬般隐形的炫耀一下自己的男人。吴静未婚、又没男朋友，每天却被逼着听那些‘孩子到底该不该把尿’，‘婆婆带孩子不细心’，‘男人又在家打游戏，胖的走形’等等。
还有一帮夹杂‘美少女帮’和‘妈妈帮’之间的‘少妇帮’或着‘准妈妈帮’，她们往往已婚，或者已到了谈婚论嫁地步，没有孩子却有实打实的男人。她们的话题往往比较开放，一不小心就会从生孩子的话题溜向私生活的话题。她们不用带孩子，也暂时没有婆媳之间矛盾，有精力去折腾各种各样的花样，时而去吃个法国大餐，能描述成法国大片的感觉，时而去国外旅个游回来就能说上一个星期。吴静经常在一旁听到一些私生活的细节，只得红着脸埋头吃饭。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吴静发现了她们的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来不谈论工作上的事，好像家庭生活才是她们主旋律，工作只是顺便而已。她们有些人还没到操心金钱的年纪，有些人仗着家里有个顶梁柱，赚钱也轮不到她们操心。
纵观一下公司的组织结构，已经混到管理层的女性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仅仅的这几个还时常被‘妈妈帮’和‘少妇帮’们诟病，说‘她们每天在公司里勾心斗角没意思’，‘心思那么深难道不累吗？’，‘某某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生孩子啊？’。
吴静笑了笑，原来混出息了也会被人说。
这么浸染久了，也会有种不思进取的心态。
不如找个好老公嫁了呢？
......
“吴静，”班车上，同一部门的小姑娘，胡小微坐到她的旁边，“每天早上送你上车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吴静知道她说的是周先河，摇摇头，“不是。”
“不是？”胡小微不大相信，“你们几乎每天都在一块。”
吴静想了想，好像自从她开始上班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她解释道，“他是我大学同学，然后就住我小区对面，他们单位的班车也是在这个站点停。”
“哦...”胡小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过一会又不太确信的问她一句，“那你有男朋友吗？”
吴静摊摊手，“没有。”
“那他肯定在追你啦！”胡小微大声说。
吴静连忙示意她别大叫，摆摆手悄悄的说，“没有的事。”
“他以前都不在这等车。”
嗯？吴静眨眨眼看着她。
“我之前没在这个站点见过他。”胡小微补充道。
“也许是你没注意呢。”
“不可能，我坐班车快两年了，确定之前没见过。”
吴静沉默了，周先河的心思她不是不清楚，只是一直装糊涂。
吴静愣愣的看着窗外发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是个办法，窗户纸总有捅破的那天。
“那人...”吴静愣神的功夫，胡小微又悄悄的凑到她身边问，“是国税局的处...”
吴静猛的转过头，对上胡小微单纯的眼神。
胡小微因为她的猛回头没有把话说完。
“你怎么知道？”吴静问。
“听公司里人说的啊，”胡小微毫无顾忌的说，“她们都说你命好呢。”
吴静苦笑了一下，看着面前毫无心智小姑娘，觉得自己不该套话，但是最终迫于自己私心，还是问了句，“她们还说什么了？”
“嗯...”胡小微想了想，“还说本来以为你会去顶圆圆的职位呢，谁知道分在我们部门。”
“圆圆是谁？”
“你不认识？哦...你是不认识，她几个月前就走了，她是财务的，之前因为出了点事情被公司劝退了。”
吴静慢慢理出思绪，她换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态，“哦...是不是那个好像是因为币值填错的事情？”
“对对。”
“我怎么听说是被调走了啊？”吴静试探的问。
“原本是要调到分公司去，可那在别的城市啊，”胡小微一脸同情的说，“她全家都在这里，要调走还不如辞职呢，最后因为没同意调职就被公司劝退了。”
吴静点了点头，颇有遗憾的‘哦’了一声。
“她走了没多久就听说你要来，宋姐她们还说你的后...”胡小微卡了一下，顿了两秒，然后笑了笑，摆摆手接着说，“可没想到你会来我们部门，我们一直以为你会去财务呢。”
吴静大约猜到她卡的下半句，笑了笑，“我是学设计的，为什么会去财务呢？”
“当然是因为国税局的...”胡小微话冒的太快，差点没有收住嘴。
吴静看她咬着嘴唇懊悔的样子，笑了笑，没说话。
......
吴静和胡小微一起进了办公室，宋成成第一个看到了她，她轻拍了一下趴在她桌边说话的人，说话人立马闭上嘴也抬起头。
“宋姐早，小刘早。”吴静忽略了她们刚刚的窃窃私语，微笑的打招呼。
“早啊，吴静。”宋成成也笑着。
宋成成今年快40了，是策划部的分管主管，勉强算个中层，但是处在这个年纪，想往上爬也不太可能，就做起了‘养老’的姿态。因为在公司已经呆满了15年，终身合同都签了，她也不太遵守公司一些制度，工作上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拖，上面人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自己来或者交给别人。平日里只跟吴静、胡小微这些一般员工们相处，说说领导的坏话、公司的□□以及八卦着各种厉害关系。
别看她工作上消极，可人际关系处的却是一流，虽不交心但面子上都过的去，就连公司副总级的见了面也能简单交谈几句。
吴静知道，她和周先河的事情多半就是宋成成说出去的。
走后门虽然不太好听，却是事实，吴静也没办法改变。
中午快到饭点的时候，宋成成走到吴静的桌前，递给了她一张纸。
“就是一张保密协议啦，”宋成成笑着说，“形式而已，形式而已。”
吴静简单看了一眼，主要是公司文件、邮件不经允许不能携带或者拍照，电脑不能外接U盘等等。
“在这签个字就可以了。”宋成成指了指纸张的右下角，“就是个流程，刚来的都得签，你这个我差点都忘了，上午人事找我要才想起来。”
“哦哦。”吴静又大致看了一遍，确实没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就下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好啦。”宋成成把纸拿回去，犹豫了一下，又蹲了下来，挨着吴静的胳膊，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吴静悄悄低下头去。
一般这时候，得表现的合群、信任的姿态，不管是悄悄话还是私密事情，你都得认真的听，认真的回答。
“哎？”宋成成低声问，“你来的时候，人事怎么跟你谈的？”
吴静皱了皱眉，“谈什么？”
宋成成看了她一眼，“人事跟你还能谈什么？”
吴静觉得她说的是薪资，又担心她说的是岗位，一时不好回答，便问：“哪方面？”
宋成成拇指食指一搓。
吴静笑了笑，摇摇头，“不多不多，勉强够用吧。”
“扣完之后到手能有这个数吗？”宋成成摊开手掌。
吴静不想撒谎就停顿了片刻，宋成成这只老狐狸立马就意会出来，吴静想再摇头已经迟了。
“那就不错啦。”宋成成说，“小微来公司快2年了，”她伸出三个手指，“真正到手才这个数，谁还不是个重点本科呢？”
吴静笑笑，虽然说工作年限比胡小微长2年，但是作为普通员工，做的都是一样都工作。
“人事的人很聪明的”宋成成拍了拍她的手，“很知道哪些人站得稳，哪些人可以随便踢。”
“哦...”吴静顺着她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以后跟你慢慢聊。”宋成成笑着站了起来，抚了抚腿上的灰，拉着她的手说，“先吃饭吧。”
......
吴静十一假期回了一趟家。
她是带着坦白的意图回家的。
坐了两个小时的农班车，吴静在一个岔道下车，迎面看见岔道口的小卖铺门口有两个孩子在玩耍。
姐姐带着弟弟似乎在玩烧饭的游戏，一个破旧变形的铁钢，里面盛了些浑水，姐姐撒了一手白灰进去，念叨着不能太咸，弟弟撕了几块树叶进去说要加点葱花。
有意思的很。
门边坐着一个老太太，披了件呢子外套在那做鞋，眼睛时不时抬头看着两个孩子，那是一双加绒的棉鞋。
十月的北方，已经有些冷了。
吴静吸了几口凉风，感觉像要变天，就加快了步伐朝着岔道走去。
走到小卖铺门口的时候，里面走出一个男人，30不到，个头不高却很壮实。
“妈，吃饭！”他朝老太太喊道，抬头一看，“哟，这是...吴静吧？”
吴静停下脚步，对他笑笑，“是啊。”
“回来啦？放假了吧？”
“嗯。”吴静跟他简单寒暄了几句，“孩子都这么大啦？”
男人嘿嘿一笑，抓了把头发，“大的刚上小学，小的都三岁了。”
“真好。”吴静笑笑。
“烦！”男人又是嘿嘿一笑，“烦的要死！”
几句话说完，男人回了屋，吴静继续走自己的路。
那是他的初中同学，曾经班级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如今，孩子绕膝，连说话都变的柔情了。
到家里的时候刚好是正午，饭菜还未上桌，房屋上烟囱还冒着青烟，能听到吴晨、吴夕相互拌嘴，母亲在一旁抱怨囔囔的声音，家里养的土狗小灰叫了两声，就远远的跑出来迎接。
抬头望见，湛蓝的天，清澈的白云，还有那金黄的银杏。
吴静心里暖暖的。
......
饭桌上，吴晨和吴夕依然为了桌上的菜不停的打官司，母亲在一旁骂，父亲则在一旁乐。
吴静看着自己的父母，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辞职？卖车？还是搬家？
这些似乎都不是父母最在意的。
他们最关心的应该只有一件事：
她把他们的金龟婿给弄丢了。
吃完饭，吴静帮着母亲收拾完碗筷，又跟着母亲去收了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又跟着母亲回屋收拾了一下房间，最后差点跟着母亲去了厕所。
“......”吴母黄秀问，“你想干啥呀？”
吴静低了低头，“我有话想跟你和爸说。”
黄秀看了她一会，把她往边上推了推，走到大门口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吴成刚，你闺女有事要跟你说！”
卧室里，吴静坐在梳妆台旁的凳子上，吴成刚坐在床上，而黄秀掐腰在一旁站着。
“啥事啊？”吴成刚伸着脖子问。
吴静看着自己的父母，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到底咋滴啦？”黄秀往前站了一步，催促着，没多会，她突然弯腰望着吴静搭在腿上的手，“莫不是怀孕了吧？”
吴静：“......”
“啊？”黄秀还在追问，等她答案。
“不是，”吴静瞪着自己的母亲，“妈！你先坐好！”
黄秀得知不是怀孕也没那么激动，就挨着吴成刚坐在床上。
“我...”吴静吞吞吐吐道，“我，辞职了。”
“啥？”黄秀和吴成刚一起惊呼道，“辞职？”
吴静点点头。
“为啥辞职啊？”吴成刚问。
“公司要把我调职，我觉得不好，就...就辞了。”
吴成刚没说话，黄秀倒是忍不住要问，“为啥要给你调职啊？”
“有个项目没做好。”
“那咋就能给你调职了啊！”黄秀大叫道，“秦总知不知道啊？”
吴静不敢抬头，吴成刚拦住黄秀，说道：“哎，辞就辞吧，在哪不是上班啊。”过了一会，又问，“那工作找了吗？”
吴静点点头。
“那就行，”吴成刚笑了笑，“新公司离住的地方远吗？”
“不远，”吴静摇摇头，过了一会咬了咬牙，说：“在W市。”
“啊？”这下吴成刚和黄秀一起都站了起来。
“你咋回来啦？你啥时候回来的啊？”黄秀问，“那你S租的那房子呢？”
“退了，W市房子也租好了，”吴静狠了狠心，一下子全都说了出来，“那辆高尔夫也给卖了，东西也搬到这边来了，回来都有几个月了。”
黄秀听的愈来愈激动，最后几乎靠在她边上，呲牙道，“都几个月啦？？那你和秦朔呢？”
“断了。”
‘啪’的一声，黄秀一巴掌甩在吴静脸上，火辣辣的，顿时吴静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哎！孩他妈你干什么！”吴成刚把黄秀拉开，“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
“好好说？”黄秀气的直喘大气，她一只手掐腰一只手狠狠的指着吴静，“你问问她，她有好好说吗？辞职、搬家这么大的事情跟家里说了吗？还把车子卖了，那是你的车吗就敢卖！回来都几个月了！几个月了啊！！那敢情前几次跟你打电话你都在蒙我呢？”
“我蒙你什么了！”吴静哭了出来，她从那一巴掌感受到心寒让她现在口无择言，“你哪次打电话不只是为了问我和秦朔的关系？我哪次骗你了，我说了多少次了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了！你问过我平时过的怎么样了吗？工作顺不顺利吗？你问过我搬家的事吗？我骗你什么了！”
“哦，那我不问你你就不说啦？你从S市搬到W市，几千公里，你要我怎么问啊！好端端的把家里的车子卖了，你不说我拿什么知道啊！”
“什么家里的车子！”吴静哭着大叫，“那是我的车子！”
“放屁！”黄秀也大吼大叫，“那你二叔的车子，原本是想给你弟弟们用的，他们还小就给你先借去使了。”
吴静一听到‘给弟弟’、‘借’心里委屈就更大了，她呼啦站了起来，抹了把眼泪，“那车就是我的！去年你们给小晨小夕买房子我给了你们十几万，那车凭什么不是我的！”
“你混蛋！”黄秀上脚又想打，一旁的吴成刚急忙就去拉，别屋的吴晨和吴夕也听到争吵声也连忙赶了过来。
只见黄秀还是不依不饶，吴成刚拉都拉不住又让她用手抓了几下吴静的脸，“你这么没良心的，我养你这么大还抵不上那十几万吗？供你吃穿，让你上大学就这么回报我的？你把车子卖了那钱呢！钱去哪了？还不是自己拿去吃喝玩乐了？”
“钱还在！”吴静哽咽的声调断断续续，“原本等...等年底...给你装修...”
“装修的事另说，这是车钱！跟装修没关系。”
“那就没钱！”吴静大叫。
“没钱？”黄秀哼了一声，“你跟那姓秦的好了那么久怎么会没钱？”
“黄秀！”吴成刚在一旁听不下去，喝道，“你都怎么说你闺女呢！”
“妈，妈，”吴夕也上前拉住母亲，“别生气，姐姐说的都是气话。”
“她是要气死我！”黄秀捶胸顿足道。
“我哪里想气你，”吴静哭着，“你根本没把我当女儿，你眼里就只有两个儿子，你就气我跟秦朔分手，断了你的荣华富贵！”
“你...”黄秀又要起来，吴夕连忙拦住，好生替她拍背顺气。
“姐！”这边吴晨也使劲拽着吴静，把她往屋外拉，“姐，别哭了，快出来出来透透气。”
母女一时被分开。
屋外的吴静在哭，泣不成声，屋里的黄秀也开始哭，边哭边骂。
“我怎么说她啦！”屋里又传来黄秀的争吵声，“她本来不就是跟那姓秦的同居了大半年，小晨不是都看见了！她自己后来不也承认了！”
吴静听到，哭的更大声了。
“肯定就是她不好！”黄秀继续说，“整天到晚畏手畏脚的，毛毛躁躁的，别家少爷能看上她了！”
吴静猛的站了起来，像是要争口气，对着屋里大喊，“是我把他甩了的！”
“什么？”屋里黄秀闻言突然朝门口走来，“你还敢甩人家？”
吴静脸憋的通红。
“那你现在赶紧给我道歉去！”黄秀走到了吴静面前。
......
“给我打电话！”
“我不！”
“你敢！”
“我死也不！”
母女俩在门口又纠缠在一块差点打起来。
吴晨拉着吴静，吴夕拉着黄秀，吴成刚在中间顺便抢黄秀手中的手机，一家子好不热闹，正在这时候，黄秀手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三节音打破了混乱的人群，几个人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黄秀的手。
黄秀喘了几口气，拿着手机看了一眼，递到一旁吴夕眼前问，“快看下，这是字念什么？什么河？”
吴夕看了一眼，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吴静，有些犹豫的问，“姐，这，这是你大学那个男朋友，周先河吗？”
......
周先河开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有些发汗，他有些紧张。
他知道她假期回了老家，之前的那两个月他基本上每天都能见到她，这一想到要别一个星期，心里就惦记的很。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很多声，原本以为她没听见准备挂了，却突然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那女人问。
“呃...”周先河有些发愣，电话那头好像传来吴静的几声‘手机给我！’‘妈！’，他顿时就意识到这个女人是谁，他客客气气的说，“伯母你好，吴静在吗？”
那女人似乎没给他回话，声音突然变的很远，远远的只听到那头——
“哼！吴静你个死丫头，我算是知道了，你回来是因为这个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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