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奸商 一

　　位于奥拉克中层鸦巢的通告栏，是鸦人中下层平民们最大的信息来源。

　　乘坐速度最快的渡鸦坐骑的话，来回中层鸦巢和贫民窟，只需要区区的三十分钟，而步行，最少也要四个小时。

　　更何况，巨大的黑风湖横亘在两个鸦巢的中间，在必经之路上，巡逻的卫兵会拦住每一个前往奥拉克的贫民窟鸦人问询，如果没有恰当合适的理由，甚至会被当做不法分子投入监狱。

　　夏洛急需一个新的“信息来源”，稳定，准确，唾手可得那种，以免重蹈上次试炼的失败，而奥拉克通告栏，显然无法满足。

　　她想到了万能的地精交易所，“好心”的地精商人尤金。

　　“世间万物，都可以明码标价。”听完了夏洛的请求，尤金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把目光暂时从进货单挪到了眼前这个让他疑惑的鸦人女工身上。

　　这么多年的经商的经历，奉行利润至上的尤金把经营人际关系，当成了风险投资的一种，他自信能在拍卖所中的人群中，一眼分辨出，哪些人身上有利可图，哪些人是在纯粹浪费时间。

　　而这个叫做“夏洛罗杰斯”的鸦人，似乎属于第三种。

　　尤金第一次见到小夏洛，她正垂头丧气地跟在一名膀大腰圆的鸦人妇女身后，在夏尔克小街上挨家挨户地询问有没有人愿意雇佣她做学徒或者小工，和大多数营养不良的贫民窟童工一样，这个瘦弱得似乎风一吹就倒的少女，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尤金当时也不打算雇佣她，尽管她向自己表明，可以胜任书写和计算的工作，狡狯的地精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就想出了一个不错的难题。

　　“你知道的，最近黑风码头不太平，在运输的过程中，有几头低劣的双头渡鸦混进了普通渡鸦坐骑中。而现在那一批货物的进货单又刚好弄丢了。”

　　“我们的工人刚刚点算出来，在笼子里一共有四十个头，七十只爪子，既然你懂算数，那能帮我猜猜，笼子里一共混进去了几只双头渡鸦吗？”

　　“看来，你胜任不了这份工作。”就当尤金准备用这句话冠冕堂皇地拒绝夏洛的时候，瘦弱的女孩说出了她的答案：“三十五只普通的渡鸦坐骑里，混进了五只双头渡鸦。”

　　尤金有些不可置信，他接着问道：“普通渡鸦售价九十三银，双头渡鸦是六十二银，我们还要给斯克提斯缴纳10%的税收，那么最后可以收入多少？”

　　“三十二金八银五十铜。”

　　转眼之间，精确的答案。

　　真是神奇，这个鸦人脑子里装了一台纳皮尔计算器！这是当时尤金的想法。

　　于是尤金顺理成章地雇佣了夏洛，虽然这项风险投资至今没看到任何有效回报，但抱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尤金还是将夏洛，马马虎虎地列入了潜力股的行列。

　　“看看这个，《斯克提斯每日报》，上面有你想要的各类信息，甚至包括战神今天晚上会在哪过夜，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每日报的主编不敢写的东西。”

　　一叠花花绿绿的花边小报，被扔到了夏洛的面前，头版头条，就是一则夺人眼球的劲爆八卦：“战神至今未娶性向成迷，本尼特千金好梦成空含泪恨嫁！”　

　　额……看来不论什么年代，对于钻石王老五的YY总是无处不在，可是这些八卦对夏洛来说又有什么价值？

　　“我想要的不是这种信息……”

　　“我懂！我懂！你们这些小姑娘，更喜欢温柔优雅的类型，藏卷者阿诺的信息在二版第三条。”

　　“我眼中的天才炼金师——雷托尔勘探队副队长温妮专访……我想，尤金老爷，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想要各类……招募信息，招工广告，之类之类的，就比如，前一阵子雷托尔勘探队发布的鸦人试炼……”

　　有谁会在这种销量惨淡的八卦杂志上刊登招募公告啊……除非脑子被门夹了。

　　“咳……招工广告？你想要招工广告？……那个，最近我听说，罗杰斯夫人给你安排了相亲？”尤金合上文件夹，试图转移话题，每一个潜在的客户都不该被浪费，在“万能”的地精嘴里，不应该说出“我这儿没有您要的货物”这种话。

　　“相亲？大概比这还要糟糕点……妈妈想要直接让我嫁给堂弟小韦伯。不过我的姑妈张口就要了五十个银币的礼金，所以这事，大概是要泡汤的。”

　　“万一罗杰斯夫人真的凑齐了这笔钱呢？难道你真准备嫁给……额，那谁？小韦伯？他多大来着？六岁？七岁？”

　　尤金这句话正说中了夏洛的心病，且不论小韦伯这个“熊孩子”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光是一个韦伯斯特夫人，已经让夏洛非常吃不消了。

　　而且，她堂堂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自诩精英的穿越者，居然在苦苦奋斗十几年后，被迫嫁给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小屁孩，并且是拿着大把的银币，哭着求着人家“施舍”这份荒唐的婚姻！

　　真的到了这一步，不如拿根裤腰带，勒死自己来得痛快！

　　太窝囊！太悲催了！

　　看着脸色灰暗的夏洛，尤金暗暗松了口气，在地精商人中流传着一句谚语，无论是多么不明显的商机，总要比没有商机要来得好！

　　“看起来，你对罗杰斯夫人的安排并不满意，所以才想方设法地寻找招工信息这种东西咯？”

　　夏洛无声地点点头。

　　“朋友，时间就是金钱！不客气的说一句，你这样的行为完全口渴了才打井，饿死了才种田，徒劳而且愚蠢！”

　　夏洛继续猛点头，“然而除了出人头地，我想不到第二种方法，让罗杰斯夫人放弃她的计划。”

　　“那你就更需要这份斯克提斯每日报了！而不是什么狗屁的招工广告！”尤金激动得口沫横飞，“朋友，还有什么比钓到金龟婿更快一步登天的方法？还有什么比贫民窟的灰姑娘嫁给哈雷克鸦巢的大祭司更打动人心的故事？削尖了脑袋往苦力堆里凑，那是最舍近求远的蠢办法！想方设法引起一个大人物的注意和青睐，才是你目前最该走的捷径！”

　　“你明知道，我没有……”没有翅膀啊……

　　灰姑娘要是体重两百斤，王子还会拿着玻璃鞋去找她吗？

　　白雪公主要是长成凤姐那样，小矮人们还会围着她转吗？

　　这就跟紫霞仙子上了猪八戒的身，至尊宝亲吻她的时候，不是照样吐得直不起腰！

　　什么爱上你耀眼的灵魂，都是屁话，爱情的基础就是外貌，基因的本能就决定了我们的大脑只能对外貌优秀的同类，分泌爱情的激素。

　　所以缺少基础零件的夏洛，被哪个鸦人看上的概率，基本是无限接近为零……

　　“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没错！斯克提斯每日报，丑小鸭蜕变天鹅的第一步，夏洛，你值得拥有！”尤金挤着眼睛卖力忽悠。

　　“尤金，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手舞足蹈的地精动作一僵。

　　“没关系，你还不知道我的第二步是什么，第二步……第二步！有了！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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