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潜滋暗长 贰拾

　　酒过三杯，菜过五循，众人酒足饭饱，唤来小厮撤了这杯盘狼藉的桌子，上了一壶茶。四个人各自坐在一个方向，均有些懒散的感觉。

　　“皇上已经有些年迈了啊，”胡惟庸叹道，他端起茶杯，仔细的看着上面的釉色，似乎这句话是无心之语。

　　徐渭换了个姿势，盘膝坐好：“皇上这几年做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对的，但是过几年谁也保不准。现在最怕的就是我们成了被烹煮的狗肉，没了用处便杀掉。”

　　周远似乎听出了什么味道，但是也不发声，只是看着面前的茶碗，吹吹里面漂浮的茶根，似乎玩的不亦乐乎。

　　陈正说道：“若是鞠躬尽瘁享得晚年也就罢了，最怕的是落个青山埋骨的结局。”谈到这里已经算是大不敬了，周远也算是明白了，这几个人想要谋反，这一顿饭不是鸿门宴，二是来招兵买马的。他就是他们想要拉拢的。

　　见周远依旧不说话，胡惟庸皱皱眉。自己的意思透露的已经挺多了，如果再露骨一点那就真的没法下台，也不知道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他吹吹茶水，稍微凉了一点后嘬了一小口：“安得志安将军这次也没回来，估计是因为有些匆忙了。”

　　周远直到这是胡惟庸在给他施加压力，到了这里不说话也不成了，他喝了茶水，又倒了一杯：“索性万岁爷有三个武将，我想老安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

　　陈正和徐渭脸色有些发黑，正要说些什么，就见胡惟庸比了一个手势。

　　“朝廷是万岁爷的朝廷，但是这一个人还有两个手，这朝廷，它也是两个。”胡惟庸看着周远，笑眯眯的道，“有时候左手也会不小心会伤了右手。”

　　叶柔其实已经悄悄地摸上来了，那客栈女子伤了茶水之后叶柔便说自己来守着，其他人不许上来。侍女只当是屋子里的客人吩咐的，点点头便退下了。

　　脱了鞋子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很低，屋子里又在说话，谁也没注意隔墙有耳，大概是对这个地方过于信任。叶柔站在门旁边，目不斜视，耳朵却注意着房间里面的话。胡惟庸说的一字不差的飘到她的耳朵里，可是她还是不太理解，左手右手什么的，不都是手么？朝廷里难不成还分了两个队伍么。

　　周远自然直到叶柔会来偷听，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不过他也懒得掩饰。虽然他是太上皇表亲的儿子，和□□皇帝也是有点关系。可是自从当年他的母亲和淑华死去，这份关系就淡了。

　　胡惟庸一行人打的是挑拨离间的主意，把周远和皇帝的矛盾扩大，拉拢过来反了这明朝。

　　“我给丞相大人讲个故事吧，”周远说道，“两位也好好听听。”

　　听到这里胡惟庸三人便知道周远这是要表态了，也收起懒散的样子，放下茶杯正坐听着。

　　“我在北方守边，常听到这样的消息。”周远说道，“因为那边战乱频繁，女子们都想嫁到南边去。但是南边的女子因此不乐意，因为这北边来的女子抢了他们未来的夫婿。南边北边的女子便经常打架。”

　　徐渭以为周远是同意了，谈起了南北女子之间的矛盾，影射朝廷的分裂。他捋了捋胡子，显得胜券在握，脸上显得有些沾沾自喜。而胡惟庸自然不会如同徐渭那般幼稚，这故事还没有讲完，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周远挪挪腿，喝了茶水润润喉咙：“但是南方的女子秀美而娇小，颇受喜爱。北方女子却较为壮硕，因此没有几个能嫁到南边。这北方女子便想办法。”说到这里周远买了个关子，“诸位觉得是什么办法呢？”

　　陈正说道：“定是打跑南边的女人。”

　　周远做了一个惊异的表情：“程大人莫不是就喜欢受母老虎管教不成？偏爱这喜欢打架的女子？”陈正脸色发黑，心里不太爽快。

　　叶柔听到这里简直要笑出声，咒怨这个家伙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也会耍文人的那些嘴皮子。她在心里憋着笑，却想到这母老虎里面多半也包含这她自己，估计是周远顺便调侃了在外面听墙角的自己。想到这里她又气哄哄的，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里面讲故事的周远若是知道定会大喊一声冤枉，女人的扯皮的本事真是自古便有，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总喜欢安到自己头上，末了还要怪罪别人。

　　“北方女子可没有陈大人说的这般，”周远继续讲故事，“北方女子便想出了一招，他们决定不要彩礼钱。可是自古婚姻大事男出彩礼，女出嫁妆，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不用出彩礼，那便省了一大笔钱。南方男子纷纷心动，娶了北方女子。”

　　胡惟庸笑道：“本就是新事物代替旧事物，南方女子定会被代替。”

　　“错！”周远说道，“大错！若是结局如此那我就不会讲了。”讲到这里众人姐开始好奇，且又一头雾水，不知道周远是什么意思。周远也不吊胃口，横眉说道：“北方女子没要彩礼，嫁给南方男子，未过几年便频频和男子争吵，男子受不了聒噪，去官府休了女子，又娶了南方女子过着和谐的生活。而被休掉的北方女子，自能自找出路，要么卖力气，要么卖皮肉，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听到这里胡惟庸也知道周远的意思了。这是劝他们勿要轻举妄动，触犯皇威。其他二人也回过味，表情也有一些不对。胡惟庸还能勉强做出笑脸，脸上肌肉有些僵硬：“大人这故事着实有趣。”

　　“你们放心，”周远说道，“我今日并未来吃酒，也没有见到诸位大人，只是和陈少傅在河边转了转。”

　　“周大人聪颖至极，”胡惟庸拱拱手，“老夫佩服。”

　　周远也拱拱手：“左丞相谦虚了。这时日不早了，得买点东西回家了。诸位，告辞。”说罢他开开门，出去转头便看见叶柔。叶柔有种被撞破的害羞，不好意思看周远。

　　周远关上门，指了指叶柔手上的鞋子，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二人一直走到楼梯口。周远这才说道：“光天化日你就脱鞋，莫非想要熏死人么？”叶柔真的有些不爽，周远这个家伙不能给好脸色，她想要拔剑，周远向后面指了指。叶柔又忍住，生着闷气跺跺脚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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