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用罢午膳，瑾雯趴在圆桌上打着盹。

　　忽然，房门“咯吱”一声从外打开，瑾雯一个激灵瞬间惊醒。只见先是踏进一双女子的脚，接着一双孩童的脚紧随其后踏进。

　　待二人露出面目，瑾雯拍了拍胸脯，深吸一口气：幸好幸好，原以为来人是夫人，谁晓得竟是蔓儿姑姑牵着个面生的小丫头进了来。若被夫人瞧见，怕是少不得又是一顿斥责。

　　“蔓儿姑姑，这样水灵的小丫头从哪里捡来的？”瑾雯指着小丫鬟笑道。

　　“你这丫头，尽爱瞎说！”蔓儿捏了捏瑾雯脸颊，问道：“阿瑾，你可晓得夫人那里去了？”

　　瑾雯道：“哎呦喂，当真是比不得的。姑姑这才与奴婢讲几句话，便急着寻夫人。”

　　蔓儿笑道：“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和夫人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哪有什么高低之分。况且，今日我的确有事禀夫人，故急着寻她。你若愿意，待我将事禀了来，与你畅谈三日三夜，如何？”

　　“既如此，奴婢且等着姑姑。”瑾雯笑道，“夫人去了哪里，奴婢并不清楚。只晓得，先前管家有事来寻夫人，怕是与管家办事去了。姑姑，且去寻寻管家，约莫便能找到夫人。”

　　“如此，那我去寻一寻管家。”蔓儿吩咐道：“你且在这里好生看顾她。我去寻一寻夫人，莫要让她乱跑。”

　　瑾雯点点头，“嗳，姑姑去罢，放心便是。”

　　蔓儿一走，小丫鬟对周遭人与物不熟悉，显得十分拘束。她坐在圆凳上，低着头不说话，两双小手紧紧捏住衣角。

　　瑾雯伸手从圆桌上摆放的果盘中拿下一个红苹果，走到小丫鬟跟前，蹲下身，将红苹果递给小丫鬟，“我叫瑾雯，你叫什么？你愿意和我交个朋友吗？”

　　约莫是瑾雯脸上笑容太过温暖，成功感染小丫鬟一颗心，小丫鬟对她倒有几分好感，“好，我叫浅笑，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小丫鬟接过红苹果，在瑾雯示意下咬了一口，而后与瑾雯相视一笑，清脆声伴随着如金铃般的笑声洒满整个屋内。

　　这厢，蔓儿方出了门，便找到管家徒儿打听管家去处。

　　管家徒儿道：“回姑姑话，据奴才所知，师父他老人家一清早便去寻了夫人。好像是账目哪里的账对不上，具体奴才也不说不清。”

　　蔓儿颔首，道了句谢，转头朝账房去。

　　账房内，永嘉侯夫人坐在上首饮着茶，管家在侧，底下站着账房管事。

　　“丁管事，你没有什么话要讲吗？”永嘉侯夫人放下茶杯，抬头冷眼望向账房管事。

　　丁管事被盯得背脊发冷，浑身打了个哆嗦。他从未见过夫人这样的眼神，似将一切都看透，面上强装镇静，“奴，奴才，无话可讲。”

　　永嘉侯夫人猛拍桌子：“丁管事，本夫人念你在侯府多年，不愿见你堕入深渊。你若冥顽不灵，那便是自寻死路！”说着，便将桌上厚厚一大摞账本扔向下方丁管事，“既如此，那你且将这账一笔笔与本夫人细细算来。”

　　丁管事拾起账本，颤颤巍巍翻开，里面一笔笔账目原先皆是用黑墨所记，如今一部分用醒目的红墨圈出，这都是有问题的账目。越往后翻，带红圈的账目越多，愈加心惊。“啪”一声，丁管事合上账本，定了定神，道：“回夫人，这许多账目早已久远，奴才哪里还记得那样详细。”

　　“是吗？当真是久远记不清，还是这账压根儿心里门清儿？”永嘉侯夫人冷笑，“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日，本夫人若没有确凿把握，也不会来找你。本夫人劝你早些自己招了为好，免得将你扭送官府。听讲，你老家还有几个孙儿孙女，倒是十分有出息。男孙皆是中了秀才举人，还有希望参加殿试。女孙师从先帝大将军，武艺十分高强，据说有志向当个女将军。不过，可惜了。这状元将军，出生高低倒是不拘的，唯这家世清白上是最重要的。”

　　一提及子孙，丁管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只要想到妻儿子孙会受自己牵连，他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般。见如今情形，丁管事心中今次是怎样都逃不过的。或许，从踏上这条路开始，他便有预料到自己下场，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丁管事慢慢跪下，红着眼眶，声音有些嘶哑，语气十分哀求，“一人做事一人当。俗话讲，祸不及妻儿。求夫人，不要迁怒于她们。奴才在侯府待了二十来年，只求夫人看在这层情分上，应了奴才。”

　　永嘉侯夫人见此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今儿一清早，当总管与她讲账目不对劲时，她是不信的。她不愿相信信任许多年的人，干出这等背主之事。她也不愿相信，她赋予的信任皆化作了东水。可，证据在前，她不能无视，不能包庇，否则侯府众人难服。若今次原谅，那么下次侯府中还会有旁的人再干出这样背主之事，更会伤了那些真心替侯府着想，为侯府做事的人的心。

　　“你也讲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犯了错，你的妻儿子孙并无任何错，本夫人不是那种迁怒无辜的人。念在你与侯府二十来年情分上，你的妻儿子孙，本夫人会差人好生照料，不会让她们缺衣少食。”

　　丁管事沉重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又郑重给永嘉侯夫人磕了个头，“奴才多谢夫人。侯爷与夫人大恩，奴才今生无以为报，只得来生结草衔环。”

　　永嘉侯夫人不忍再看再听，她强忍心头不适，艰难起身，朝身侧总管道：“本夫人身子有些不适，想回去歇一歇。这里，便都交与你处置了。”

　　总管担忧道：“夫人不适，可要请李大夫来瞧一瞧，也好安心。”

　　“不必，没有什么大碍，何必劳师动众。你不要管我，且忙你的去。”永嘉侯夫人摇摇头，说着便往外走。

　　丁管事被带走时，说了句：“若她们问我去了何处，便讲我得了急病没了。这样，便不会心中因我感到蒙羞。”

　　总管站在门前，望着外间天空。

　　良久，一声轻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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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字数补齐，洗澡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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